宇飞看着门外月光下的白素，感觉自己的头又开始痛了。


    【监视器。】


    【还是个二十四小时全天候、自带GPS定位、能随时向大老板汇报的高清摄像头。】


    【我这是要去执行秘密任务，还是上演出差版《楚门的世界》？】


    他内心的弹幕已经刷成了瀑布，面上却只是平静地扫了白素一眼。


    “知道了。”


    两个字，干脆利落，不带任何情绪起伏。


    说完，他便准备关门。


    白素却不急不缓地侧身，恰好卡住了门缝。


    她微微躬身，姿态谦卑，语气却透着不容商量的意味。


    “主人不必介怀，宗主只是担心您的安危。”


    “白素此行，只为护卫，绝不干涉主人任何决定。”


    【信你个鬼！】


    【你是柳如烟的眼线，当我第一天出来混？】


    【还叫我主人……这恶趣味的称呼，一听就是那个疯女人的手笔。】


    宇飞心里吐槽，手上却没有半分迟疑，直接将门“砰”地一声合上，把那张妖冶的脸和那声娇滴滴的“主人”都关在了外面。


    院门隔绝了外界，却隔绝不了柳如烟的视线。


    烟波殿内，一面巨大的水镜悬浮在空中。


    镜中清晰地映照出宇飞小院门口发生的一切，连他关门时那毫不留情的决绝都分毫毕现。


    柳如烟支着下巴，指尖轻轻敲击着身旁的玉桌，凤眸中闪烁着玩味的光芒。


    有趣。


    实在有趣。


    换做宗门里任何一个男弟子，哪怕是那些自命不凡的长老，面对白素这样的九尾天狐贴身“伺候”，恐怕早就心神摇曳，不知所以了。


    可宇飞脸上，没有半分惊喜，没有半分欲望，甚至连厌恶都没有。


    只有一片虚无的漠然。


    这种漠然，深深地刺痛了柳如烟。


    她合欢宗以情欲为道，她柳如烟更是站在情欲之巅的宗主，三界之内有谁能抵挡她的魅力？


    可这个她亲手挑选的“道器”，却是她和她所代表的一切的克星。


    他越是无情，她那颗因“情枯”之毒而日渐干涸的心，就越是感到莫名的躁动和渴望。


    “本座倒要看看，你这颗心，究竟是石头做的，还是琉璃做的。”


    她红唇勾起一抹恶劣的弧度。


    “是石头，本座便将它焐热了，再亲手捏碎。”


    “是琉璃……那便只能是本座一个人的掌中之物。”


    第二天一早。


    宇飞刚从入定中醒来，消化着昨夜因情感反噬而受损的神魂。


    院门，又被敲响了。


    【来了来了，阴魂不散的女人又来了！】


    他不用想都知道是谁。


    除了柳如烟，没人敢这么一大早来敲他的门。


    白素那个“监视器”，只会在院外守着，没有命令绝不会踏入一步。


    宇飞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烦躁，起身开门。


    果然，门外站着的正是那道火红的身影。


    今天的柳如烟换下了张扬的流仙裙，穿了相对素雅的锦袍，长发随意地挽起。


    她手上还端着一个白玉小碗，碗里盛着晶莹剔透的粥，散发着淡淡的花香和灵气。


    “醒了？”


    柳如烟的语气自然得仿佛他们是相处多年的道侣。


    “昨夜看你神魂有些不稳，想来是最近被那些小丫头们烦到了。”


    她将手中的玉碗递过去，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


    “这是为师亲手为你熬的‘百花玉露粥’，能安神定魂。”


    宇飞低头看着那碗粥。


    粥是好粥，里面蕴含的灵气温和纯净，确实是安神的好东西。


    可送粥的人，却比世上最烈的毒药还可怕。


    【亲手熬的？】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这里面不会下了什么‘我爱宗主散’、‘生死相许蛊’之类的玩意儿吧？】


    【吃了怕不是明天就要主动躺到她床上去！】


    宇飞的被迫害妄想症瞬间发作，脑子里已经闪过了九十九种中毒后的凄惨下场。


    【叮！检测到宗主柳如烟的‘温柔陷阱’，宿主道心如铁，不为所动！】


    【奖励：修为+10年！】


    【奖励：神魂本源小幅修复！】


    听到系统的提示音，宇飞心里乐开了花，脸上却愈发清寂。


    他没有去接那碗粥，只是微微后退半步，拉开了距离。


    “多谢宗主。”


    他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


    “弟子修行无情道，需断绝五谷杂念，红尘烟火，一概不沾。”


    “宗主美意，弟子心领。”


    柳如烟端着碗的手，僵在了半空。


    她脸上的笑容，也第一次出现了一丝凝固。


    拒绝了。


    他居然用这种冠冕堂皇、让她完全无法反驳的理由，拒绝了她。


    他甚至都没有看那碗粥一眼，周围的空气都冷了几分。


    柳如烟看着宇飞那张俊美到不似真人的脸，看着他那双墨玉般不起波澜的黑瞳。


    心中的那丝不悦，竟迅速被更加强烈的征服欲所取代。


    她忽然觉得，自己以前把他当成“药”，实在是太小看他了。


    他不是药。


    他是一座上了锁的宝库，而她偏要成为那个找到钥匙、打开锁的人！


    “呵呵……”


    柳如烟忽然轻笑起来，收回了玉碗，自己用勺子舀了一口，慢条斯理地品尝起来。


    “是为师疏忽了。”


    她的凤眸重新眯起，里面的光芒比之前更加炽热。


    “既然飞儿不喜这些，那为师以后便不做了。”


    【求求你别做了！你每次出现，我的心脏都要停跳！】


    宇飞在心里疯狂呐喊。


    这女魔头，绝对是个究极抖M！你越是对她冷淡，她就越兴奋！


    她现在看我的表情，就像是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


    柳如烟喝完碗里的粥，随手将玉碗化作光点消散。


    她向前一步，几乎贴到宇飞面前，吐气如兰。


    “既然准备得差不多了，那便即刻出发吧。”


    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命令的口吻。


    “本座……已经有些等不及，想看你在中州，会给本座带来怎样的‘惊喜’了。”


    宇飞一愣。


    【我靠！即刻出发？】


    【说走就走？连个行李都不让收拾的吗？】


    【我还没想好到了中州怎么演呢！剧本都没背熟啊！】


    他还没来得及在内心吐槽完，柳如烟已经转身离去，火红的背影消失在小院的尽头。


    紧接着，一直守在院外的白素走了进来，对着他盈盈一拜。


    她的手上，捧着一套崭新的月白色劲装，样式与合欢宗的妖娆风格截然不同。


    “主人。”


    白素的声音依旧空灵。


    “宗主有令，请您即刻换装，前往宗门传送阵。”


    “前往中州的灵舟，已经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