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死一般寂静。


    只有地牢肉壁轻微的搏动声，和傲世天下粗重的喘息。


    化肥，还是狗？


    这个问题，像两柄烧红的烙铁，在他的脑子里反复灼烫。


    当化肥，是连同灵魂一起被分解，成为这片土地的养料，


    意味着彻底的死亡。


    不仅仅是游戏角色的删除，这个恶魔有能力让他在现实世界也跟着一起“蒸发”。


    那是一种连灵魂都会被分解、被吞噬，最终连一点痕迹都留不下的终极湮灭。


    可当狗……


    他傲世天下，圣光城曾经的王，


    现实中一言可决数亿资金流向的商业巨子，要去给一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泥腿子当狗？


    去处理那些他以前最看不起的，上不了台面的脏活？


    尊严、地位、荣耀……所有他为之奋斗半生的东西，


    都将在这一刻被踩进泥里，碾得粉碎。


    李浩站在一旁，看着陷入天人交战的傲世天下，心里一阵唏嘘。


    想当初，这哥们还是自己需要仰望的存在。


    现在嘛……


    老板的手段，


    啧啧……


    真是杀人诛心啊。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报复了，这是要把一个人的傲骨彻底打断，


    然后按上自己的模具，重新塑造成一件趁手的工具。


    变成我老板的形状！！


    狠！


    太他妈狠了！


    但也太他妈爽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张扬也不催促，就那么静静地站着，饶有兴致地观察着肉壁上新生的粘液。


    慢慢欣赏艺术品最后的挣扎。


    终于，


    傲世天下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最后一点挣扎的光，熄灭了。


    他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脊梁骨。


    “我……选……”


    他的嘴唇哆嗦着，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毕生的力气。


    “……当狗。”


    当说出最后一个字时，他彻底瘫软在藤蔓的捆缚中。


    “很好。”


    “聪明的选择。”


    张扬点了点头，仿佛这本就是唯一的答案。


    他抬起手。


    一片晶莹剔透的世界树嫩叶，在他掌心凭空浮现。。


    叶片上，神秘的金色神文似有生命般流淌，散发着不容抗拒的法则威严。


    “这是【契约之叶】。”


    “也是你的项圈。”


    张扬屈指一弹。


    那片嫩叶化作一道流光，精准地印在了傲世天下的眉心。


    “滋啦——”


    一声轻响。


    一个繁复古老的树形印记在他眉心一闪而逝。


    傲世天下浑身剧颤。


    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灵魂深处，被锁上了一道无形的枷锁。


    枷锁的另一端，连接着那棵通天彻地的巨树。


    只要那个男人一个念头，他的灵魂就会被瞬间引爆，


    炸成最纯粹的能量，被巨树吞噬。


    从这一刻起，他不再属于他自己。


    他是张扬的资产。


    “放他下来吧。”


    张扬挥了挥手。


    捆绑着傲世天下的藤蔓迅速退去，他摔在地上，重新找回了脚踏实地的感觉。


    张扬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契约之叶】可以让你拥有我赐予的部分权柄，从而调动世界树的力量”


    “给你半小时。”


    “召集你所有还活着的核心成员，到广场集合。”


    “我要当着所有人的面，听你亲口宣布，【傲世】的解散。”


    “以及，你们的新归宿。”


    ……


    半小时后。


    【绿荫之心】的中央广场上。


    近百名原【傲世】公会的核心成员，被藤蔓“请”到了这里。


    他们一个个灰头土脸，神情惶恐，


    像一群等待审判的鹌鹑，大气都不敢喘。


    公会总部的倒塌，同伴的瞬间蒸发，那种被植物支配的恐惧，已经彻底摧毁了他们的战意。


    广场中央，傲世天下被两根藤蔓架着，失魂落魄。


    他看着昔日的手下们，看着他们眼中惊疑、怜悯、恐惧交织的目光，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


    这是他人生中最耻辱的时刻。


    一名副会长颤声开口，


    “会长……”


    “我们……这是……”


    “啪~！”


    傲世天下反手就是一巴掌。


    “闭嘴！”


    他深吸一口气，长叹一声。


    “我宣布！”


    “从今天起，【傲世】公会，正式解散！”


    “我们所有人，将宣誓效忠于【绿荫之心】的主人，张扬先生！”


    “遵从他的任何指令，成为他……最忠诚的仆人！”


    话音落下，全场死寂。


    众人被这个消息震得头皮发麻。


    脑瓜子嗡嗡的...


    解散？


    效忠？


    当仆人？！


    “我不服！”


    一个脾气火爆的狂战士站了出来，满脸通红地吼道：


    “会长！我们跟你出生入死，不是为了给别人当狗的！大不了就是一死！”


    “没错！士可杀不可辱！”


    几声附和响起，人群开始骚动。


    他们曾经是圣光城最顶级的公会成员，走到哪里不是被人前呼后拥？


    现在，却要沦为别人的奴仆？


    傲世天下的脸上，闪过一丝悲哀。


    但他没有解释。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解释都是苍白的。


    高处的树杈上，盘腿而坐的张扬轻轻打了个响指。


    一片树叶飞射而过。


    狂战士的眉心处，一个和傲世天下一模一样的树形印记骤然亮起！


    “啊——！”


    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叫，戛然而止。


    狂战士抱着脑袋倒在地上，他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枯萎！


    皮肤失去水分，变得如同百年老树的树皮。


    肌肉迅速萎缩，一头茂密的黑发在几秒内变得枯黄、脱落。


    一个活生生的顶级玩家……


    就这么在众人的注视下，变成了一具风干的尸骸。


    最后，“砰”的一声轻响。


    干尸化为一捧飞灰，消散在空气中。


    一缕微弱的绿光从飞灰中升起，悠悠飘向天空，融入了世界树之中。


    杀鸡儆猴。


    不，这甚至算不上杀。


    这是回收。


    是所有仆役胆敢违逆主人时，唯一的命运。


    广场上，鸦雀无声。


    之前还义愤填膺的几个人，此刻面无人色。


    他们终于明白，那份所谓的【主仆契约】，到底意味着什么。


    他们的命，已经不属于自己了。


    张扬的身影从树杈上缓缓飘落，悬停在那群噤若寒蝉的前【傲世】成员面前。


    “现在。”


    “还有谁，有意见吗？”


    无人应答。


    针落可闻。


    “很好。”


    张扬满意地点了点头。


    “既然大家都没意见，那么...”


    “欢迎各位，加入我的团队。”


    他环视一圈，嘴角勾起意味深长的微笑。


    “从今天起，你们有了一个新的名字。”


    “【清道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