削掉最后一根扫把竹的竹头。


    院子里，杨野举起这跟扫把竹制成的竹矛，将锋利的竹尖对准天上的太阳，看着阳光洒在修长的竹身上。


    “王麻子。”


    “诶，杨哥，啥事啊？”


    正在清扫竹片的王麻子，忙不迭转过头，等着杨野发话。


    杨野放下手中竹矛，问道：“李主任那边，还要给他们家砍多少竹子？”


    王麻子琢磨着道：“没多少了吧，我看他们坝子上都堆得差不多了，估计明天再砍一天就好了。”


    “那行，明天你自己去砍，几天没上山了，我明早得上山盯一趟。”


    杨野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竹屑，让王麻子清扫掉。


    已经三天没上山了，估计羊耙子也应该有货了。


    这三天时间，杨野和王麻子从李翠花老屋的竹林里，砍了不少扫把竹段带回来。


    最后做出了六、七十根竹矛。


    杨野估计，这些竹矛应该足够对付那只山驴子了。


    他把那本从李本村猪圈里掏出的红色笔记本，放在了自己家的床铺底下，预备以后用来制衡蒋国富。


    第二天一早。


    杨野带上柴刀，背上背篓，在背篓里提前放上几根竹矛，独自一人往牛尾山上赶去。


    清晨，山林间弥漫着雾气。


    四野静悄悄，山道周围，偶尔有鸟叫声传来。


    只不过抬头看去，除了黑沉沉的茂密树枝，不见一只飞鸟的影子。


    杨野早就习惯了这种情况，所以这次上山也没打算打鸟。


    他直奔布置羊耙子陷阱的那个山坡后面，还没走近，就听到羊耙子里有窸窣的动静传来。


    扒开草丛，果然看到羊耙子的排骨架里，蹲着一只灰色的野兔。


    也不知这长耳朵贼被关了几天了，见到杨野时，并没有表现出太激烈的反抗，显得不太精神。


    杨野并没有直接将野兔连同羊耙子装入背篓，直接往山下带。


    现在有了长矛，底气也多了几分。


    正好几天没去那处山泉转转，杨野便暂时撇下羊耙子，朝山上继续走去。


    没有王麻子在，这一路清静了许多。


    山道不长，很快杨野就走入了山林的原始地带，脚下没路，只能往相对平坦的灌木林里钻。


    扒开一簇簇草丛，踩着深厚的碎叶和泥土，杨野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山林深处走。


    终于，前方传来了零星的水流声。


    杨野知道，那处山泉快到了。


    就在他准备穿过这片茂密的林子时，一根箭矢“嗖”的一下飞来，落在了杨野的脚边。


    就差那么三寸，射穿杨野的脚背。


    杨野瞬间后背一身冷汗。


    那根箭矢飞来的方向，应该是西北方。


    来不及多想，杨野立马躲到旁边一棵大树后，将身体隐藏起来。


    他刚躲好，又一支箭飞来，刺破空气，狠狠扎入杨野依靠的那棵大树的树干。


    杨野瞬间明白，这是冲着自己来的。


    难道是……


    杨野不敢露头，躲在树后，冲着西北方向喊道：“看准点射，我不是麂子！”


    麂子是一种小型的鹿，牛尾山上有，但在外围区域不多见。


    杨野之所以这么说，其实就是想引射箭人开口。


    他知道，朝自己射箭的人，很可能是柳月茹，毕竟能带弓箭，还常在这附近活动的，只能是这个女人。


    然而。


    杨野话音落后，回答他的却是第三支射来的箭。


    “噗！”


    箭头狠狠扎入杨野依靠的大树树干。


    杨野有些哭笑不得，这下几乎百分百确定对方就是柳月茹。


    没办法。


    杨野知道，自己当初把柳月茹衣服都扒光了，以柳月茹霸道的个性，要是能咽的下这口气，那她这辈子也别打猎了，直接找个庙，端坐在里面就行。


    这个仇怨，恐怕没那么容易化解。


    “柳妹子，我知道是你，我千错万错，不该对你……”


    杨野话音未落，就听到面前的大树，再次发出“噗”的一声。


    看样子，这棵树又替杨野挡了一箭。


    “哎！”


    杨野叹了一口气。


    他现在是不敢冒头的，知道柳月茹肯定躲在某个地方，正举弓瞄着这里。


    如果柳月茹只是原地不动还好，就这么僵持着，权且暂时没有危险。


    但杨野担心的是，柳月茹会偷偷绕到自己后面，趁自己不注意来上一箭，那就要了命了。


    为什么今天会撞见柳月茹？


    杨野其实已经猜到，恐怕是柳月茹早就蹲守了自己，平时有王麻子跟着一起。


    今天王麻子不在，就遇到柳月茹，哪有这么巧的事。


    以猎人的思维一想，杨野就想通了。


    “柳妹子！”


    杨野不甘心坐以待毙，又大喊了一声。


    不出意外，又是一支箭袭来，狠狠射在了树干上。


    只不过这一次，杨野明显察觉，这支箭射来的角度变了。


    他瞬间头皮一麻。


    知道柳月茹果然已经在绕后了。


    “柳妹子，你听我说……”


    “我……”


    杨野接连喊了几声，回应他的都是飞来箭矢。


    看样子柳月茹带了不少的箭上山，不说话，只想用这些箭，要了杨野的命。


    杨野不得已，只能全神贯注观察四周动静。


    必须趁着柳月茹没有察觉之前，想办法逃离此地。


    周围草木繁盛，都是掩体。


    按道理来说，柳月茹绝不可能次次抓住杨野的动向。


    虽说现在杨野成了“猎物”，但他本就是猎手出身，明白对方在这茂盛的林子内，要想弄死自己，只能凭借发出的动静，来捕捉自己的动向。


    所以杨野干脆也不吭声了，估摸着柳月茹在绕后的时机，猫着腰大胆从树干后钻了出来，如同豹子一般闪身朝另一棵大树后面躲去。


    整个过程，绝不超过两秒时间。


    只是杨野低估了柳月茹的警觉和反应，这两秒时间之内，又有一支箭矢飞来。


    “嗖！”


    破空而来的飞箭，擦着杨野的头皮，狠狠扎入杨野面前的树干。


    杨野神色一凛，矮身钻到树干后面，猛地吐出一口浊气，额头上已然冒出了汗珠。


    虽然这一箭没有射中杨野。


    但杨野明白，自己想逃走的动机，被柳月茹察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