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翠花心思翻涌，决定要保下杨野。


    但这事情不能做得太明显。


    毕竟蒋国富是她丈夫，不帮丈夫帮外人，这事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李翠花心思活络。


    得知是刘老三最先怀疑上的杨野，于是不动声色地哼了一声，说道：“你怎么会相信刘老三的话，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不清楚？满嘴没有一句实话的人。”


    “话不能这么说！”


    蒋国富皱紧了眉头，说道：“刘老三这人虽然不靠谱，但这种事他肯定是有把握才告诉我的。”


    “哼，我看他是怕你再让他上山帮忙找虎子，所以才编瞎话？”


    李翠花翻了个白眼，将矛头转移到刘老三身上。


    “好，就算是刘老三编瞎话。”


    蒋国富抬头看向李翠花，质问道：“那我问你，他为什么偏偏说是杨野和王麻子？就我所知道的，这两人可没得罪过刘老三，刘老三犯不着把屎盆子扣到他们两个的脑袋上。”


    “这我哪儿知道。”


    李翠花没想到丈夫心思还挺敏锐。


    这个问题她不好回答，如果继续替杨野说话，恐怕会引起丈夫怀疑。


    于是李翠花退而求其次，看着蒋国富，问道：“那我问你，你打算怎么收拾杨野？”


    “我先让刘老三把他们抓来审问，如果真是他们干的，老子要让他们知道，敢动老子的东西，会是什么下场！”


    说到这里，蒋国富脸上布满了戾气。


    李翠花见状，心里咯噔了一下，知道蒋国富是个说得出做得到的人，又当了这么多年的生产队长，极为好面子。


    这件事绝不会这么好罢休。


    不过这也难不住李翠花。


    她稍微一思量，就有了主意，问道：“刘老三有没有证据，证明是杨野弄死了我们家的虎子？”


    “我们昨晚回来的时候，撞见了杨野。”


    蒋国富把昨晚刘老三闻到杨野身上的狗肉香味的事，告诉了刘淑芳。


    末了，他看着李翠花，狐疑问道：“老子的事，你向来不关心，虎子你也不喜欢，怎么突然问这么多？”


    “你去的，虎子是老娘天天在伺候着，你哪只眼睛看我不喜欢虎子？老娘辛辛苦苦喂了几年，现在说没就没了，老娘就不能多问几句？”


    李翠花脸不红心不跳，反而瞪了蒋国富一眼。


    蒋国富闻言，哼了一声，不与李翠花争辩，只说道：“是不是杨野和王麻子弄死的，等刘老三问了就知道了。”


    “也对。”


    李翠花若无其事地点了点头，转身下楼准备做饭去了。


    “今天中午想吃什么？”


    “随便！”


    蒋国富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牛尾寨外，山峰高耸，云雾缭绕。


    杨野和王麻子，顺着山道一路下来，终于回到了寨子。


    “王麻子，你把獾子拿回去处理一下，记得按我说的，把皮毛留下来，到时候好骗过蒋国富，我晚点来拿肉。”


    杨野把獾子给了王麻子，自己则背着风花菜回了家。


    他也不打算卖了，准备留在家里吃。


    “老婆，我回来了。”


    杨野推开院子门，见妻子一如既往坐在小竹椅上，编着蔑框。


    妻子手里的蔑框已经初具雏形，鳞次栉比的篾条排列整齐，论谁也猜不到，这是出自一个盲人之手。


    “当家的，今天回来这么早？”


    “嗯。”


    杨野走进厨房，准备先将早上的碗筷洗了，然后再炒一盘风花菜，当作午饭。


    可惜家里没有辣椒，也没有姜蒜。


    不然可以煎一些辣椒油，把风花菜煮熟以后，用辣椒油混着姜蒜，拌一碗凉菜，不仅味道可口，还有营养。


    徐明玉放下蔑框，鼓起勇气走到厨房门口，趴在门框前，好奇地听着厨房里的动静。


    “当家的，你在做什么呀？”


    这些日子，杨野的变化，让徐明玉胆子大了一些，想要跟丈夫主动多交流一下。


    只不过她问话的语气，还藏着几分棉一样的怯生生。


    杨野看着站在厨房门口探头探脑的妻子，心中像是被什么触动了一下。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妻子。


    局促拘谨，又满脸好奇，像个小孩子一样。


    他停下手中动作，静静盯着妻子。


    只可惜，妻子双眼紧闭着，没办法看到杨野脸上，情不自禁流露出的缱绻笑意。


    如果妻子眼睛看得见，那该是多美好的一件事啊。


    杨野想到这里，脸上笑容渐渐消失。


    他走到厨房门口，问道：“老婆，你想不想吃风花菜，我今天摘了一些回来。”


    “想。”


    徐明玉忙不迭点头。


    杨野心中一动，问道：“那你知道什么是风花菜吗？”


    “不知道……”


    徐明玉又赶紧摇了摇头。


    杨野无声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那等会儿你就知道了，走吧，我先送你回房间。”


    “好……”


    徐明玉下意识将手伸向杨野。


    以前，她绝不敢这样做，因为她知道，丈夫嫌弃自己。


    但这段时间，每天吃饭前，杨野都会扶着她进屋。


    久而久之，伸手让丈夫搀扶，已经不知不觉烙刻进了徐明玉的习惯中，她已经不再为此而感到局促不安。


    这正是杨野由浅入深，渐渐改变妻子对他认知的成果。


    杨野牵着妻子，小心翼翼来到屋内。


    “老婆，百雀羚要多擦，知道吗？”


    妻子的手还是有些粗糙，杨野的语气因此多了一丝促狭。


    “知道了。”


    徐明玉坐在桌前，赶紧点着头，乖巧懂事得让人心疼。


    杨野又去将小云猫抱出来，放到妻子手中。


    “老婆，你先陪花花玩一会儿，花花应该饿了，我先去给它兑麦乳精。”


    杨野交代着，转身又去了厨房。


    这小东西好像睁眼了。


    出了屋子，杨野回头看了一眼趴在妻子腿上的小云猫。


    小云猫的确睁开了眼睛，正仰着脑袋，冲着徐明玉“咩咩”叫着。


    那双圆圆的褐色眼珠，透着一股精灵的劲头。


    虽说小云猫如家猫一样模样可爱。


    但杨野明白，云猫就是云猫，是野生动物。


    等这只小云猫再长大一些，不知道会不会展露野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