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十七章 双生子
作品:《请不要对万人迷一见钟情》 “师父,我们就这么走了吗?”
南秋抓着千玑的袖子走出铸剑房,云里雾里地扫了眼身后的混乱,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千玑牵住他的手向外走去,低声回答道。
“不用管,顾宗主醒来后不会想看到我们的。”
南秋听出了话里有话,他想到莫名其妙晕过去的顾云霄,慢慢品出了几分不对劲来。
“师父,那老东西是不是不想把剑给我?”南秋越想越觉得就是这么一回事。
说退货的时候毫不迟疑答应,看到神剑认主之后直接气晕过去,那老东西一定是铸出神剑后想要私吞。
天呐,世间竟然有如此恬不知耻的人。
“真聪明。”千玑对那声“老东西”毫无反应,反而奖励般地摸了摸南秋的头。
得到肯定的回答,南秋懊悔不已。
他当时怎么就没趁乱在那老不死的脸上踩两脚呢?唉!
南秋骂骂咧咧了一会,注意力突然转移到了奇怪的地方。
他抬起交握的手仔细观,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包裹住自己手掌的那只大手。
这只手修长有力,指骨分明,却并不光滑。
“师父,你的手心好多茧啊。”
南秋的声音有些惊讶,像是发现了什么新鲜事一般。
那粗糙的触感异常鲜明,硌着他的掌心,是一种历经漫长岁月打磨后留下的痕迹。
千玑的目光也随之落在两人交叠的手上。南秋的手白皙柔嫩,宛如上好的软玉。
而自己的手则截然不同,疤和茧杂乱分布在手上,看不大清,但摸上去便十分明显。
他的指尖几不可察地微微颤了一下,忍住了收紧手心的冲动,语气和平时没有太大差别。
“这是这些年练剑留下的。”
南秋“哦”了一声,似懂非懂。他感知着掌心那份不属于自己的温热,摩擦了一下后,便有些无趣地放手。
他在心里默默地想着:希望我的手不要因为练剑,也变得这么粗糙吧。
就在这时,一道不太和谐的声音传来。
“真是不知廉耻。”
南秋抬头,前方的亭子里站着两个身形相似的人,一个低着头脑袋看不清神色,一个满脸讥讽地冲着他翻了个白眼。
这两兄弟怎么在这?
哦对,钟离愁好像是炼器宗的长老?
南秋还没说话,身侧的千玑已然出手。他只袖袍微动,一道凌厉无匹的剑气便已破空而出,带着尖锐的啸音,直直斩向那座亭子。
“哟,恼羞成怒了,一对奸夫淫夫。”
钟离修甩出数张防御符箓,金光闪烁间形成一道屏障,同时一把拽住身旁如同木偶般的弟弟钟离愁,猛地向后一跃,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道足以将亭柱斩断的剑气。
“钟离修你这张嘴还没被人撕烂啊,脑子不好使眼睛也瞎了吗,这我师父你乱叫什么呢!”
南秋也怒了,这跟走路上被没栓绳的狗咬了一口有什么区别。他转头心虚地看了一眼师父,却见对方也在皱着眉看他。
听到这话,钟离修明显顿了一下,但依旧不甘示弱道:“谁家正经师徒手拉手走路啊,还在这表演眉目传情呢,做得脏就别怪别人看着脏。”
“哥,别说了。”一直不说话的钟离愁颤抖着拽了一下钟离修,头还是没有抬起。
“你能不能不要这幅受气包的样子,你费尽心思花三年炼制的魂簪,他转手就送人,这种人没有心的!”钟离修一脸的恨铁不成钢地甩开钟离愁的手。
“一个破簪子念叨这么久,送不起就别送,还有你弟送我东西关你什么事,他自己都没说什么,轮得着你在这打抱不平?”
南秋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嘴上一点没留情。
他实在是被钟离修弄得烦躁不堪。
啧,真是难以想象。想当初,这兄弟二人也曾跟在他身后打转,如今却为了区区一支簪子和他闹成这样。
南秋心中不免生出几分荒谬之感。
“一个破簪子?!南秋!这种话你也说得出口?”
钟离修像是被这句话彻底点燃了,猛地一拳砸在身旁的亭柱上,柱子上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痕。他眼睛通红,死死地盯着南秋,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
“那是我钟家用来定下婚约的契礼!你居然送给别人!”
“契礼?”南秋重复了一遍这个词,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困惑。
他还是头一次听到这种说法。
“别在这里给我装傻,你要是不喜欢离愁就不要答应他,更不要收下他的契礼!”
钟离修根本不信,当初是南秋的哥哥主动将他们兄弟二人留在南家,代价是在南秋成年后成为南秋的鼎炉。南秋又怎会不知?
他瞪着南秋,像是在看一个抛妻弃子,不负责任的人渣。
契礼?钟家?
一直静立一旁、面色沉静的千玑,眉头几不可见地蹙得更紧了些。
“等等等等!”南秋被这突如其来的信息砸得头晕眼花,脸上写满了茫然,“你到底在说什么东西?我怎么一点都听不懂了?”
如果没记错的话,那个簪子不就是钟离愁在他十八岁生辰那天送给他的吗?但他没把簪子当回事,后面不小心送给了别人。
被发现后,钟家两兄弟拿着找回来的簪子向他要个说法。
他那日心情不好,就实话实说了。
钟离愁一直在旁边哭,钟离修则是对他破口大骂。
三人脆弱的友谊就此破裂,在那之后不久,南秋突然有一天,就再没在南家看到这两人了。
这难道不是一次简单的的礼物纠纷吗?
“呵,”钟离修发出一声冰冷的嗤笑,眯起那双狭长而上挑的狐狸眼,目光如同毒针般死死扎在南秋脸上,似乎想从他每一个细微的表情中判断出他是否在撒谎,“你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钟家以魂簪为契礼定情。”
“我是真不知道!我要是知道的话……”
南秋话音未落,一直低着头的钟离愁像是突然被注入了生机般猛地抬起头,那张与钟离修别无二致、却因长期郁结而显得苍白憔悴的脸上,瞬间迸发出一种近乎卑微而强烈的期待光芒。
他急切地接话道:“要是知道的话会怎样!”
会小心爱护这份有特殊意义的礼物吗?还是就此明白他的心意,使得他们之间的关系发生一些改变。
“要是知道的话,我压根就不会收你那簪子。”
面对那双骤然亮起眼睛,南秋没有半分不忍,反倒生出一种被强行拖入麻烦境地的烦躁感。
他的回答冰冷而斩钉截铁,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瞬间将钟离愁眼中刚刚燃起的光芒熄灭,化作水光溢满了整个眼眶。
哭也没用。开什么玩笑,他只不过是收了一个普通朋友送的生辰礼物罢了,怎么就莫名其妙地扯上什么定情了?
这简直是碰瓷!
南秋为钟家兄弟的行为下了定义。
“南秋你!”钟离修气得说不出话来,他慌忙转过身,手忙脚乱地从怀中掏出手帕为弟弟擦拭眼泪。
莫名其妙惹了一身骚,南秋此刻是真的一刻都不想多留了。
“师父,我们走吧。”他毫不犹豫地转身,拉着千玑就往和兄弟二人相反的方向走。
钟离修见状,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弟弟死死拦住。
“哥!算我求你,是我的问题,都是我不好,我不想让他更讨厌我了”
钟离愁哭得一抽一抽,整张脸都因剧烈的情绪波动而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离愁……”钟离修心疼极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
“师父。”南秋站在剑上,暗戳戳打量着千玑的脸色。
千玑并不应声,只是神色淡漠地看着前方。
南秋极速思考了一分钟,认为师父应该是被钟离修那几句荒唐的话膈应到了。
“师父师父师父,理理我嘛。”
南秋倒在千玑怀里,夹着嗓子绵绵地喊着,他知道师父最吃这一套了。
果不其然,南秋仰头就看到千玑的喉结不自然地滚动了一下。
诶,有效!
南秋顺着杆子就往上爬,“师父我和他有旧仇,刚刚是他故意那么说的,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是旧仇还是旧情?千玑若有所思
但南秋很敏锐地发现,师父的神色有所松动。
想了想,南秋又解释道,“这两人以前是我朋友,在我家住了几年,不过现在已经闹掰了,至于他说的什么簪子,我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千玑终于有了反应,他低下头看着南秋,眼里没有了一贯的温和。
这让南秋很不适应。
“秦水钟家,族中弟子用魂簪定亲,而每一代直系都会诞下双生子,一簪二用,双子共侍一夫。”千玑淡淡道。
想到刚刚钟家那小子怒火冲天的模样,只怕不只是为弟弟打抱不平吧。
千玑垂眸,与南秋对视。
“啊!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南秋一瞬间开始怀疑人生,这都什么事啊,双生兄弟共侍一夫,想不到钟家两兄弟是这么不老实的人!
千玑看自家徒弟完全一副状况外的样子,心中的郁气不知不觉消散了不少。
“以后莫要与他们往来了。”千玑叹了口气,轻轻地抱住了南秋。
“嗯嗯嗯嗯。”南秋连忙点头应下,脑袋在千玑身上一蹭一蹭的。
感受着胸口的摩擦,千玑脑中浮现出钟家小辈口不择言的几句话。
距离太近了吗?千玑垂眸认真思考。
可是他怎么觉得不够。
千玑抱得更用力了,将人完完全全拢入了自己的怀中。
这样好像还是不够。
孩子总会长大,总会离开他的怀抱,总会有喜欢的人。魔.蝎`小`说 M`o`x`i`e`x`s.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