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凌家

作品:《炼尘?炼神!

    苏砚辰没理会胖子的聒噪,挣扎着撑起身子。


    全身骨骼依旧酸痛,但坚韧的力量感清晰无比。


    他目光急扫:“南瑾呢?她怎么样?!”


    笑容瞬间从张大福脸上消失,换成了一副复杂而沉重的表情。


    他搓着胖手,声音低了下去:“头儿......凌缉尉她......她家里人来了。”


    “家里人?”


    苏砚辰心头一紧,一种不祥的预感升起。


    “嗯,”张大福眼神有些躲闪。


    “就……就在你昏迷后不久,来了几个人,看着就不一般,领头的是个管事模样的老头,气势吓人得很。”


    “他们……他们把凌缉尉接走了。说是……要带回家去接受最好的治疗。”


    “接走了?回哪?”


    苏砚辰追问,声音有些发紧。


    “不知道具体是哪,但看那架势,绝对不是小门小户。”


    张大福叹了口气,胖脸上满是无奈和一丝后怕。


    “那老头看我们的眼神……啧啧,冷得跟冰刀子似的。特别是提到你的时候……”


    “唉,头儿,恐怕凌缉尉家里,把这笔账算到您头上了,觉得是你……让她涉险。”


    一旁的陆圆圆也凑了过来,表情有些夸张地说道:


    “头儿,你是没看见那阵仗!”


    “我以为我家就够厉害了,没想到凌姐姐家......那管事的气势,简直深不可测!凌姐姐平时藏得也太深了吧!”


    “深不可测……”


    苏砚辰咀嚼着这个词,联想到凌南瑾平日里的气质和关键时刻的冷静,突然明白了很多。


    他猛地掀开身上盖着的薄被,不顾身体的酸痛,赤脚跳下床榻。


    “头儿!你伤还没好利索!”


    陈默想拦,被苏砚辰一把推开。


    “他们走了多久?往哪个方向?”


    苏砚辰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


    “刚……刚走不到半个时辰!看方向是往南城门去了!”张大福连忙道。


    苏砚辰甚至来不及穿好鞋,抓起一件外袍胡乱套上,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出了房门,朝着南城门的方向狂奔而去!


    体内刚刚突破的灵力疯狂运转,《洗痧脉》带来的强韧经脉支撑着他榨取每一分速度。


    不断穿过人流,街上惊呼声连连。


    南城门遥遥在望!


    远远的,他看到了!


    南城门巍峨的阴影下,一辆马车正缓缓驶离。


    车身通体由阴沉木打造,车轮宽厚,包裹着磨得发亮的青铜轮箍,透着一股洗尽铅华的古拙气韵。


    前方并无护卫,唯有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车夫端坐驭位,缰绳在他布满皱纹的手中稳若磐石。


    散发出的气息让城门附近的守卫都下意识地退避三舍。


    正是凌家车驾!


    “南瑾——!等等!”


    苏砚辰用尽全力嘶吼,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马车没有丝毫停顿,依旧不疾不徐地驶向城外宽阔的官道。


    苏砚辰双目赤红,体内灵力狂涌,速度再提一截!


    他掠过惊愕的守卫,冲出城门,朝着那即将加速的马车追去!


    “停下!让我见她一面!”


    他怒吼着,伸手就要去抓马车后辕。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冰冷金属的刹那——


    那车夫,头也未回,只是随意地反手屈指一弹!


    嗤!


    一道凝练如实质的银色指风,无声无息却又快得超越苏砚辰的反应极限,精准地击中他的胸口!


    苏砚辰如遭重锤轰击!


    一股巨力瞬间透体而入!


    他刚刚突破的司玄境中期灵力防御,在这道指风面前脆薄如纸!


    他被这股无可匹敌的力量狠狠掀飞,重重砸在官道旁!


    这力道拿捏得很准,给他重重一击,却不伤及性命。


    很显然,只是想给他个教训。


    “不自量力。”车夫淡漠的声音随风飘来。


    马车没有丝毫停留,缓缓驶离。


    苏砚辰胸口剧痛翻涌。


    那轻描淡写的一指!


    仅仅是一个车夫!


    就让他这刚突破的司玄境中期,毫无还手之力!


    凌家,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


    苏砚辰这才发现,在真正的庞然大物面前,他渺小得如同蝼蚁。


    “咳咳...”他挣扎着撑起半边身子,眼睁睁看着那辆古拙的马车消失在官道尽头,只留下烟尘。


    “哼,早看出这凌小丫头身负不凡血脉,没想到...竟真是他的女儿。”


    昭阳语气中带着一丝罕见的兴趣。


    苏砚辰瞳孔骤缩:“谁的女儿?凌家...到底是什么来头?!”


    “来头?”


    昭阳嗤笑。


    “那是你踮起脚尖也望不到的存在。”


    “趁早断了那点心思。云泥之别,痴心妄想。”


    苏砚辰猛地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鲜血混着泥土滴落。


    一股难以言喻的失落淹没了他。


    他想起那个车夫轻描淡写却恐怖的一指,想起凌南瑾昏迷前苍白的脸。


    又想起她平时看自己的眼神,想起她毫不犹豫站出来要跟自己查案时的样子……


    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又酸又涩。


    原来自己不过是个在泥泞里打滚的小人物,连留住在意之人的能力都没有。


    “家里人”……这意味着她的背景远超他的想象,也意味着,他可能再也见不到她,甚至……连知道她是否安好的资格都没有。


    这种无力感,比面对张崇山时更让他窒息。


    是啊,云泥之别。


    苏砚辰望着马车消失的方向,嘴角扯出一个苦涩的弧度。


    他现在有什么资格去想这些?


    血海深仇未报,自身难保,又拿什么去攀那高不可攀的凌家?


    他将那抹刚刚萌芽却不得不深藏的情感狠狠压进心底最深处,如同埋下一颗带血的种子。


    现在不是沉溺于儿女情长的时候。


    爹娘惨死的画面再次清晰地浮现在眼前,而他却连最大的仇人,燕廷尉的脸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仇恨的火焰在胸中重新燃烧起来,连五脏六腑都在疼。


    他深吸一口气,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抹去嘴角的血沫。


    目光再次变得坚定。


    南瑾,只要你还安好,便够了。


    若真有那一天……等我掀翻了燕廷尉,或许我才有资格站在你面前。


    而现在——报仇!


    他转身,头也不回地朝城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