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梅香混着烤红薯味钻进车窗，红灯倒计时29秒，想给这一年最后的温柔留个缓冲带。到了办公室，文清轻抚着晓枫微微隆起的腹部，两人十指相扣的指节在光线下泛着柔和的光泽。周勇接听会诊电话时，他们不时交换着甜蜜的眼神，晓枫眼角笑出的细纹里，盛满了对新生命的期待。


    “是检查结果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文清敏锐地捕捉到周勇挂断电话后眉间的凝重，语气瞬间绷紧。


    “从子宫瘢痕肌层厚度、孕囊浆膜层距离、胎盘位置来看……”周勇一边堆砌着学术名词，一边斟酌着措辞，试图让话语更温和些。


    “爸，”晓枫撒娇般打断他，指尖轻轻点了点桌面，“我们更关心这些到底意味着什么。”


    “胚胎着床在瘢痕处，风险很大，你们……”


    “必须……终止吗？”晓枫的脊背瞬间绷直，声音里带着悄悄滑过神经末梢的颤抖。


    “如果选择继续，需要全程高危管理。产检频率要提高到每周两次，28周后得住进产科监护病房。”周勇的目光在两人脸上逡巡，满是担忧。


    “会出现什么情况？”文清捏了捏晓枫的手，掌心的温度传递着力量，“我的意思是，对晓枫来说，会有什么危险？”


    “孕囊可能侵入瘢痕处肌层，甚至穿透子宫，极高概率需要切除子宫……”周勇调整了下坐姿，艰难地说出后半句，“甚至危及生命。”


    “那不行。”文清没有半点犹豫，斩钉截铁地做出决定，“现在就终止妊娠。”


    “我不同意，文清。”晓枫轻轻摇头，声音带着恳求，“你已经40岁了。不过是频繁来产检，我可以坚持的。”


    “我不能让你去冒这个险。”文清握紧她的手，语气坚定，“40岁怎么了？我照样有心有力，我们可以过几年再计划。”


    “如果下次还是着床在瘢痕处呢？”晓枫的声音低了下去。


    “我们已经有……”文清的话没说完，就被周勇打断：“确实存在这种可能，但现在即使终止妊娠，手术也有风险。最近一次彩超显示，瘢痕愈合情况是好的。”他顿了顿，语气变得郑重，“我建议，你们继续。如果后面出现胚胎发育迟缓，我们再考虑手术。我们有5分钟内组织剖宫产的能力，产科李教授负责，团队24小时待命。”他的目光扫过两人，补充道，“而且……是两个小家伙呢。”


    晓枫突然绽放的笑容让整个诊室都亮了起来，她抓着文清的手按在自己腹部：“你感觉到了吗？两个宝宝在努力长大呢。”文清终于落下泪来，滚烫地砸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晓枫也哽咽着，指尖轻轻抚摸着腹部，声音温柔却坚定：“两个宝宝，值得双倍的勇敢。”


    2021年2月13日，正月初二清晨，文清和晓枫带着行李来到周勇家，厨房里正飘着汤圆的甜香。


    “爸爸，新年快乐！”文清忙把精心准备的礼品递过去，笑着解释，“我们要过来打扰几个月了。”


    “欢迎欢迎！”周勇连忙侧身让开门口，眼角堆起笑纹，“我就晓枫一个孩子，儿子是她，丫头也是她，哪有那么多忌讳？一家人顺顺利利就好！”


    晓枫扶着腰慢慢挪到按摩椅旁，周勇立刻上前调好靠背角度，动作熟稔得像练习过千百遍。


    “我一会去买些生活用品，再把三个孩子接过来，家里也热闹热闹。”文清一边整理行李，一边说道。


    “我这儿可就盼着热闹呢。”周勇搓了搓手，欲言又止，半晌才小声问，“那个……能不能让周洋过来看看立殴？”


    晓枫在按摩椅上微微睁开眼，与文清交换了个默契的眼神。文清心领神会，点头道：“当然可以。”


    “谢谢，谢谢你……文清。”周勇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看孩子”的消息像道突然吹响的冲锋号，周洋站在玄关的穿衣镜前，反复整理着衬衫领口。他下意识将袖扣拧紧些，左手腕那道淡粉色的疤痕便彻底隐没在挺括的牛津布料下，仿佛从未存在过。


    他到周勇家时，文清还没回来。晓枫在按摩椅上小憩，圆润的脸颊透着母性的柔光，像朵饱满盛开的花；嘴唇比往日更红润，似清晨带着露珠的玫瑰花瓣。均匀的呼吸声轻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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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伏，周勇和周洋都不自觉放轻了脚步。周洋踮脚去取绒毯的动作，还是惊醒了她。“吵到你了？”


    “没事。”晓枫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慵懒，眼底却藏不住幸福，目光忽然凝在周洋刻意遮挡的左手上，“伤口还疼吗？”


    周洋的指节骤然收紧，语气生硬：“早没事了。”可等他要递苹果时，手腕还是不自觉地往里扣了扣，像是怕被看见什么。


    晓枫突然抓住他欲撤回的手腕，轻轻将袖子往上捋了捋，让那道疤痕露出袖口。“别怕，周洋哥，这不是你的错。”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力量，“这道伤痕是你活下来的勋章。要是真介意，问问医生能不能用纹身盖住。但这些都不重要，关键是你要好好生活，学会爱自己。”


    “叮咚——”门铃突然响起，周洋惊得从沙发上弹起来。晓枫抬头看他，眼里带着笑意：“别紧张。”


    周勇打开门，三个裹着红色唐装的小炮弹接连撞进客厅。“爷爷！”


    “祝爷爷新年快乐，身体健康！”双胞胎的拜年声清脆如风铃，在屋里荡出回音。


    “爷爷……新年好！”立殴奶声奶气的声音，瞬间融化了周勇的心。他笑着拢过三个孩子：“乖，来拿红包。”


    周洋蹲下身，下意识去看双胞胎耳鬓的头发。晓枫笑着提醒：“现在看耳环哦。”他这才注意到，老大卢卡斯的耳洞在左耳，老二奥斯卡的在右耳。“这么小就打耳洞，疼不疼啊？”


    奥斯卡脆生生答：“叔叔，我们都是勇敢的男子汉！”


    周洋转向立殴，小家伙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月牙形的阴影，黑葡萄般的眼睛在吊灯下泛着釉光，圆润的脸颊还带着未褪的奶膘。


    “叔叔，你哭了吗？”立殴歪着头问，举起手里的牛奶饼干，“给你吃。”周洋喉结滚动着，才发现自己正无意识模仿着孩子歪头的角度，像面镜子映出彼此的柔软。


    文清在立殴身后轻轻推了推他：“这是周洋爸爸。”


    “周洋爸爸，给你吃，别哭哭。”


    核桃木地板上，一滴滴迅速扩散的水渍洇成深色的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