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剑谷内，程楚晞与灵宸一路疾行，有了灵宸这个刚突破满是新鲜感的人在她的面前，程楚晞乐得清闲，只需要跟在灵宸身后，偶尔出手扔两个符篆解决一下漏网之鱼即可，完全不知道他们两已经在各峰长老的观察之下了。


    “晞姐你看前面！”灵宸一剑将一道凌厉的剑影劈散，抬头指向小径的尽头。


    程楚晞也抬头看去，只见小径的尽头出现了一座巨大的石台，石台边缘笼罩着一层朦胧的光幕，显然就是第一关的出口。


    此刻，石台上上已经聚集了不下百人，都是率先通过剑意考验的修士。毕竟程楚晞为灵宸护法时就花费了不少时间，有人比他们更早到达实属正常。这些在场的修士大多修为不俗，脸上带着不同的神色，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交谈，目光时不时扫向光幕，等待着下一关的开启。


    程楚晞和灵宸的到来吸引了不少目光。灵宸那尚未收敛的剑意很难不引人注意，而站在他身旁的程楚晞，步履从容仿佛丝毫未受到影响，脸上看不出丝毫经历考验后的疲惫，与平台中的人群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灵宸少爷！”一个略带惊喜的声音响起，只见人群中走出几个衣着华贵的年轻修士，为首的一人脸上带着笑容快步上前向灵宸拱手行礼，“没想到在这能遇到您。”


    灵宸显然认识对方，但大概是某个依附灵家的家族子弟，他随意的点了点头糊弄过去：“嗯，你们也挺快。”


    那人的目光随即转向程楚晞，脸上带着一些谄媚的笑容：“这位仙子气度不凡，想必是灵宸少爷的朋友？不知如何称呼？”


    灵宸皱了皱眉，似乎不太喜欢对方这种套近乎的方式，但还是简单介绍道：“我朋友，澜江城程楚晞。”


    “原来是澜渊真君与雪蘅真君的千金！”那几人闻言，脸上顿时露出恍然的神色，连忙向程楚晞躬身行礼，“久仰程大小姐芳名，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程楚晞面色平静，只是微微颔首回礼，并未多言。


    那几人见程楚晞与灵宸并无与他们交谈的意向，十分有眼力见的告辞了。


    程楚晞的目光却早已越过这几人，落在了石台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里一位孤身站立着的少女。


    少女身着淡雅的浅粉色衣裙，身姿纤细窈窕，肌肤白皙，墨发如瀑却仅用一根简单的玉簪挽起。


    程楚晞感觉到心跳似乎猛然加速，即便她从未亲眼见过，但是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人便是《仙途劫》这本小说的女主叶枕澜。


    就在程楚晞目光落在叶枕澜身上的瞬间，叶枕澜似乎也有所感应，下意识地转过头来。


    四目相对间，程楚晞清晰地看到，叶枕澜那双清澈的眸子里，在接触到她视线的一刹那，闪过了一丝讶异。然而，这样的情绪仅仅持续了一瞬，便消失无踪。


    叶枕澜迅速恢复了那副清冷疏离的模样，向程楚晞点了点头便飞快地移开了视线，重新望向远处的光幕，仿佛刚才那短暂的对视都只是程楚晞的错觉。


    程楚晞微微眯起眼，叶枕澜刚才的反应有些奇怪。她可不记得原主在进入天衍剑宗之前与这位女主有过什么交集，叶枕澜那瞬间讶异从何而来？


    程楚晞心中念头飞转，面上却不动声色，但她知道，从这一刻起，真正的“剧情”就算是缓缓拉开了帷幕。


    就在这时，石台中央的光幕一阵波动，一名身着天衍剑宗执事服饰的中年修士迈步而出，目光扫过台上众人，“恭喜诸位通过万剑谷试炼第一关。一炷香后，光幕开启，届时各位即可进入第二关‘问心路’。”


    “问心路？”台下众人议论纷纷。


    天衍剑宗执事继续解释道：“问心路，考验各位道心是否坚定，是否适合踏上修仙这条路。路上设有幻阵，会映照出每个人内心深处的执念。若在一个时辰内未挣脱幻境，则视为淘汰。”


    此言一出，不少人脸色都变得凝重。与第一关的考验不同，第二关绝无作弊的可能。


    灵宸也收起了平时那副嬉笑的模样，凑在程楚晞耳边悄悄说：“这不就是挖人黑历史吗？”


    程楚晞笑着点了点头，心里暗自吐槽。


    多少年了，修仙文的选拔套路从来都离不开幻境这一招。


    一炷香的时间很快过去，光幕再次波动，变得清晰起来。光幕之后是一条蜿蜒向上看不到尽头的石阶，石阶两侧云雾缭绕，仿佛踏错一步就是万丈深渊。


    一些自信的修士直接就踏入光幕，身影迅速消失在云雾之中。有些对自己实力不自信的人还在光幕前踌躇。


    程楚晞的视线往之前叶枕澜所在的角落看去，她已经不在那处，显然已经是直接进入了光幕。


    灵宸顺着程楚晞的视线看过去，什么也没看到：“我们也走吧？”


    程楚晞点了点头，两人并肩迈入光幕之中。


    踏上石阶，周围的景象瞬间变幻，耳旁开始响起各种细微的声音，像是低语，又像是诱惑。程楚晞凝神，不懂声色的运转神识，将声音与一股扫边全身的奇异力量隔绝在外。


    没走几步，她前方的迷雾中忽然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是一个穿着格子衫，头发稀疏的中年男子，手中拿着一沓厚厚的文件，怒气冲冲的走到程楚晞勉强，正是她前世那位恨不得她把公司当家的主管。


    “程楚晞，一天天的就想着回家玩游戏，游戏能有你的前途重要吗？”主管唾沫横飞，狠狠的将文件摔向程楚晞，“那前途怎么来呢？不是需要你努力工作吗？昨晚我让你加班改的bug你改完了吗？”


    主管那动作和预期，甚至嘴边那一颗痣的位置都真实得令人发指。


    这幻境真实得程楚晞都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仿佛真的回到了那个让现在的她会感到窒息的工位前，变回了那个996的社畜。


    但是随即她勾了勾嘴角，背后被补包裹住的霜影玄玑瞬间亮起，从剑鞘中飞出落在她的右手，还没等她继续动作，那仿若真实的主管又开始了下一轮的叫骂。


    “背上还背着一把剑，叫你少玩点cosplay你不听，现在玩魔怔……”


    他的话音还没落下，已经被霜影玄玑刺破，幻象瞬间就如同泡沫般破碎消失。


    程楚晞脚步不停，甚至眼神都没有变化的继续前行。


    对她而言，这种基于现代记忆的浅层幻象，实在构不成什么威胁，而且……这个问心路恐怕不知道，只要你在这里给社畜们一把刀，多半都可以给领导和老板砍成绍子。


    她眼前一黑，新的幻象接踵而至。


    浑身带血的白衣女子跪坐在前方的石台上，她抬起头露出一张苍白却十分美丽的脸庞，双眼空洞无神的看向程楚晞，声音里满是怨怼：“清衍，我们曾经是那样好的姐妹，可你好狠的心啊……我不过是帮了我道侣一个小忙，借你的阵法一用，你何苦要对我们夫妻二人赶尽杀绝呢？”


    看到这熟悉的身影和虚伪的声音，程楚晞的脚步瞬间停住。她握着霜影玄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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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手不自觉的收紧，用力到指尖有些微微发白，眼中不知何时已经出现了一丝冰冷猩红的杀意。


    “小忙？”自重生以后程楚晞的声音从未如此冰冷，那声音带着些许自嘲，“呵，趁我闭关冲击瓶颈的关键时刻，带着你那好道侣夺走我毕生心血所钻研的阵法符篆，这叫小忙？我们曾经是那样要好，要好到要拿我的命去成全你那道侣的野心吗？”


    她手中的霜影玄玑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怒意，剑身的光芒愈发明亮。


    程楚晞剑尖直指那幻影，一字一顿斩钉截铁道：“像你这种背信弃义之徒，就算在幻境里再出现一千次、一万次，我程楚晞也必杀了你。”


    话音未落，剑光已经朝着幻象刺了出去，带着两世积郁的愤懑，瞬间将那白衣幻影撕得粉碎。


    幻象再次消散后，但程楚晞没有立刻继续前行。程楚晞在原地站了半晌，胸口因为刚才激动的情绪剧烈起伏，沉默了半晌，手中传来冰凉的剑柄的触感，才让她的心情微微平复。


    她真的没想到，这问心路竟然能将她几乎是刻意去遗忘的旧事也给翻了出来。


    其实上一世刚穿越到修真界的清衍，骨子里不过是一个二十一世纪过去的善良淳朴且守法的二十多岁的公民呢？即使熟读网文，知道修真界人心险恶，但是修仙之路漫长又孤独，她也未曾相关找个道侣，不过想要一两个可以互相扶持的知己好友罢了。


    那白衣女子便是她的挚友，可能也仅仅是她单方面这么认为。


    程楚晞带着她走遍了游历四海，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好用的全都给她带回去，毫无保留的交流自己的阵法心得，她是真的将对方视为可以信任的姐妹。


    可最终换来的却是彻底背叛，还是为了一个男人。为了所谓的“爱情”，对方竟能毫不犹豫的将剑指向自己，更想要夺走她苦心钻研的阵法符篆。


    轻轻吐出一口浊气，程楚晞的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而清明，她握紧霜影璇玑，也不再停留，继续迈步向上走去。


    程楚晞收敛心神，将方才因幻境而翻涌的情绪强行压下。她明白沉溺于过去毫无意义，无论是第一世的猝死还是上一世的背叛，都已经过去，无论如何都不会成为阻碍她前进的绊脚石。


    她继续沿着石阶往上，步伐沉稳。霜影玄玑并未归鞘剑身流转的冰蓝色光华在浓雾中如同一盏引路的孤灯。


    果然，幻境并未停止运转，整个问心路的空间开始剧烈震动，前方的雾气疯狂翻涌，竟是同时出现了数十个不同的幻象：


    作为程序员的电脑屏幕，上一世自己结婴时被背叛的场景、被楚潋雪与程梓翰认出来并非原主的质问、还有自己为了叶枕澜以身入阵的场景……


    问心路见前面的幻象拦不住她，便将她所有的执念、恐惧与牵挂都在这一刻同时爆发。


    无数的幻象如同潮水般涌来，疯狂的冲击着她的心神，即便她拥有化神期的神识，也感到了压力。她额间渗出汗珠，持剑的手也微微颤抖。


    【系统警告：检测到侠士受到高度精神冲击，能力融合通道出现剧烈波动！】


    【当前融合度：99%…98%…97%……】


    融合度正在急速下降！程楚晞心中一惊，她意识到，若是此刻退缩之前所有的努力都会白费。


    "阵法符文是我的道，剑法也会成为我的道；前世猝死是劫，今生修行亦是劫；被人背叛是缘，得遇亲人亦是缘。万物皆为我所用，万般经历皆是我道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