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四章 在刀枪堆里摸爬滚打过

作品:《猎狮虎,宰狼熊,你说是普通书生?

    “如今他深陷危难,你们竟想把他当成弃子扔掉?”


    “你们的良心,都被狗吃了不成,张尚书,话可不能这么说。”


    那御史摆出一副“我这都是为国着想”的嘴脸。


    “两害相权取其轻,这个道理,您不会不懂吧?”


    “为了区区五万人的性命,就将整个帝国的安危置于不顾。”


    “这才是对国家、对天下百姓最大的不负责任,你……”


    张柬之气得险些一口血喷出来,他想反驳,却发现自己竟无从下口。


    因为对方的话,从某种冷酷的“理性”角度来看,似乎确实“正确”。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朝堂上,“放弃韩信,固守玉门”的声浪,愈演愈烈。


    他甚至看到,就连一些武将的脸上,也露出了犹豫和动摇。


    一股前所未有的无力与悲凉,瞬间涌上他的心头。


    难道,这个他为之奋斗了一生的帝国。


    已经冷静得令人惊讶,面对什么事仿佛只剩下利益计算。


    目光落在那张金漆龙椅上,心里有一丝寒意。


    没人弄得清楚,这个年轻的皇储,这些日子才真正展现出自己的手段和果断。


    这个人,会和大家一起扛下危险,哪怕再苦,也不动摇?


    还是他早已把身边人的安危当成筹码,一切都优先考虑所谓的大势,连最亲近的下属的牺牲也无所谓?


    从这一刻起,他的选择可能决定了未来的方向。


    他会变成什么样的君主,现在就是转折点。


    帝国后面路怎么走,也全靠眼前这一秒定下基调。


    各种波动堆到太极殿最高处,屋子里顿时安静,只剩下所有人都紧紧盯着刘据。


    大家等着,要等殿下唤出口里的最后裁断。


    呼吸和时间,都像石头一样落在大殿上,没有再动弹。


    可还没等到犹豫或痛苦,不知怎的,刘据忽然笑起来,清诸所有人意料之外。


    那笑容很轻很淡,却带着一股说不出的,让人心底发毛的寒意。


    “你们,是在教朕做选择?”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钻进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其一,是抛弃为朕征战半生的功臣,保全所谓的帝国大局。”


    “其二,是倾尽国力去打一场胜负未卜的豪赌,只为救回一个可能已经没救了的人。”


    “听起来,确实挺难选的,对吗?”


    刘据从龙椅上站起,缓缓走下台阶,他每踏出一步,底下官员们的心,就跟着往下沉一分。


    他们从这个年轻人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比他父亲更恐怖的压迫感。


    那是一种完全不按常理出牌,充满了毁灭气息的疯狂。


    “可惜,朕这个人,从小就不爱做选择题。”


    刘据走到张柬之和那御史中间,停住了脚步。


    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这两个代表着截然不同立场的人。


    “因为,小孩子才做选择,而朕,全都要。”


    刘据的话,让所有人都呆住了。


    全都要,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既想救韩信,又想保全帝国的大局,这怎么可能?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这道理,三岁孩童都懂。


    太子殿下,莫不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噩耗,给刺激疯了?


    就在众人惊疑不定之时,一个宦官突然神色慌张地从殿外跑了进来。


    他连滚带爬地跪在刘据面前,声音带着哭腔。


    “殿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安西叛军的使者,派人送来了一份大礼。”


    “现在人就在午门外,说…说要亲手呈交给您。”


    “礼物?”刘据的眉梢挑了挑,神色淡淡不动声色。


    “什么礼物?”


    宦官小心翼翼地回道,声音又压低了一些。


    “是一个……很大的木盒。”


    他说这句话时,嗓音微微发抖,带着几分难掩的恐惧。


    “奴才…真的不敢细看。”


    他结结巴巴的继续说道。


    “还有一个疯疯癫癫的怪老头儿一起到的,自称…魏存。”


    这一刻,魏存这个名字仿佛雷霆轰鸣,朝堂上下全都怔住。


    人的记忆一下被翻了出来,曾经是太子殿下的心腹人物,被寄以厚望。


    他受命出使安西,负责议和,正是此人。


    谁能想象此刻会如此落魄,疯癫至此,那盒子,又埋藏着怎样的秘密?


    太极殿里弥漫起一股难以言喻的不安,很多人心头沉甸甸的。


    刘据脸上表情没有起伏地喊了声,“带进来。”


    一切仿佛都奈何不了他,他城府极深,再大的风浪也溅不起一丝水花。


    密布压抑的气氛里,很快有几名禁军抬进那口巨大的木盒。


    那箱子个头极为夸张,表面凝结了一层已经干枯、颜色发暗的血迹。


    飘散于空气中的血腥气息又浓又重,刺得人几乎喘不过气。


    禁军身后拖着一个佝偻的老者,狼狈不堪,衣裳破烂、蓬头垢面满身污渍。


    老者被禁军强行拽着拖进大殿,像扔破麻袋一样。


    还没来得及挺直身子就歪在地上,一边低低地呻吟抽搐,一边傻笑。


    涎水鼻涕把整张脸糊成一片,沦为了没有尊严的人形,看似连意识都模糊了。


    哪怕有心提前得到宦官的提醒。


    谁也不会把眼前溃烂的老人对上那个意气风发、谈笑风生的内阁首辅。


    那位英姿勃发,一言九鼎的大臣,早像隔世了。


    “打开。”刘据神情平淡,但指向那只木盒的动作毫不迟疑,像是在命令翻一本平常的账簿。


    禁军有片刻踟蹰和犹豫,脸上浮现惯有的硬气也松动了,用余光对望了一眼。


    他们虽然都在刀枪堆里摸爬滚打过。


    但面对这光是气味就让人胆寒的盒子,手上明明在发抖。


    刘据的声音冷厉了几分,“朕让你们打开。”


    没别的路,两名士兵只得咬牙,两人合着劲把沉重箱盖艰难地推开。


    一瞬间,捂了许久的恶臭与血腥一起冲了出来。


    让人快要窒息,仿佛空气骤然凝固。


    殿上的部分文官再坚持不住,双腿打软,有的甚至干呕伏倒。


    等到眼帘完全看清盒子里的情形,整个大殿昏暗压抑了下来。


    呆立在场的官员下意识僵硬着身子,没有半个人敢喘出一口气来。


    刚刚看到景象的一刹那,他们瞳孔缩成了一条细线,四肢冰凉,不由自主地揪紧了衣袖。


    脸上写满了惊骇和可怕的难以置信,却没有谁发出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