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六章 不付您这锅好汤
作品:《娱乐:剧组霸凌?我背景震惊全网》 “余老。”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您说得对。”
“我……太急了。”
是的,太急了。
急着证明自己,急着站稳脚跟,急着建立自己的王国,急着让所有人都再也不敢欺辱他和他身边的人。
却忘了,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
他忘了,自己也是个会累的人。
这一刻,一股深深的疲惫感,从心底涌了上来。
不是身体的累,而是精神上,那根一直紧绷到极致的弦,骤然被拨动后产生的震颤和酸软。
李烨站起身。
他走到余桦面前,郑重其事地,深深鞠了一躬。
“受教了。”
李烨挺直了身子,这一躬,弯得心悦诚服。
余桦并未立刻去扶,只是静静地受了这一礼。
他浑浊的眼眸里,透着一丝欣赏。
“起来吧,年轻人。”
直到李烨站直,他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笑意。
“我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你这么大的礼。”
李烨摇了摇头,神色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这一躬,无关年纪,无关身份。”
“是晚辈,向前辈求道。”
“受教了,就是受教了。”
他这话说得坦荡,没有半分虚伪客套。
王海山在一旁看着,心里头是翻江倒海般的佩服。
他自问,要是自己被余老这般点拨,未必能有李烨这份胸襟。
年轻人,谁不气盛?
谁愿意当众承认自己“太急了”?
可李烨就这么做了,做得自然而然,仿佛本该如此。
余桦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他伸出枯瘦的手,轻轻拍了拍李烨的胳膊。
“好,好一个求道。”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
“我今天倚老卖老说这番话,其实也是存了点私心。”
李烨一愣,“余老请讲。”
余桦端起茶杯,目光悠悠地看向窗外。
“《活着》这个本子不能演的太急躁。”
“这个故事,我揣了小半辈子了,好不容易托给你了。”
他转回头,目光落在李烨脸上。
“我怕你这把火太猛,直接把我的锅给烧穿了。”
“余老,您的意思是……”
李烨的声音有些干涩。
余桦笑了,那笑容像个恶作剧得逞的老顽童。
“我的意思,就是让你小子把火候给我控制好了。”
“别急着烧干锅。”
“慢慢炖,把味道炖出来。”
“我的汤,还等着你这口锅呢。”
说完,他举起了茶杯。
“来,喝茶。”
王海山和莫莎还沉浸在巨大的震惊中没有回过神来。
李烨却是第一个反应了过来。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波澜,重新端起茶杯,双手举起,碰向余桦的杯子。
“小子记下了。”
“一定,不负您这锅好汤。”
清脆的瓷器碰撞声中,一场横跨两代导演的约定,就此达成。
一顿饭,宾主尽欢。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京都。
霍家老宅,一栋三层高的独立别墅内。
气氛压抑得像是凝固的铅块。
霍孟泽,霍家的六爷,正坐在黄花梨木的太师椅上,手里慢悠悠地盘着两颗油光锃亮的文玩核桃。
他穿着一身松垮的丝绸睡衣,头发乱糟糟的,眼神涣散,嘴角偶尔流下一丝控制不住的涎水,看上去就是一个痴傻的中年人。
房间里,除了他,还有四个穿着黑色西装的壮汉。
他们像四尊铁塔,分别守在房间的四个角落,眼神锐利如鹰,时刻监视着霍孟泽的一举一动。
这是霍景天的人。
他不仅将霍孟泽软禁在这栋别墅里,更是派了心腹二十四小时看管。
美其名曰,保护六叔。
实际上,是怕这个看似纨绔痴傻的弟弟,成为霍景琛手里的一张牌。
霍孟泽对此仿佛一无所知。
他每天的生活,就是吃饭、睡觉、盘核桃。
像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
然而,此刻在他那涣散的瞳孔深处,却藏着一抹无人能察觉的精光。
扮猪吃虎这么多年,他怎么可能没有后手。
霍景天以为自己是猎人,却不知,他早已是网中的猎物。
现在,只差一个能替他收网的人。
霍孟泽的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墙上的一幅画。
那是一幅围棋棋盘图。
上面黑白子纵横,是一局残局。
这是他前几天,以“无聊解闷”为由,让下人挂上去的。
监视他的人检查了无数遍,也没发现任何异常。
可他们不知道,这幅棋局,名为“烂柯”。
取自“观棋烂柯”的典故。
其意为,时机已到,该醒了。
这是他和霍景琛之间,在霍景琛还小的时候,霍家还没有那么冷血的时候,陪霍景琛玩时就定下的暗号。
可光有暗号不行,他得把消息传出去。
这栋别墅,信号被屏蔽,网络被切断,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他唯一的对外渠道,是每周一次,管家老张会进来,帮他修剪花草。
老张是霍家的老人,看着他们兄弟长大,为人忠厚,却也胆小。
霍景天留着他,就是看中了他的胆小。
霍孟泽知道,不能直接让老张传信,那会害死他。
他需要一个更巧妙的办法。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核桃在掌心转动的声音,咔哒,咔哒,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终于,他像是玩腻了,将核桃随手丢在桌上。
然后他走到书桌前,拿起一支毛笔,铺开宣纸。
监视的保镖立刻警惕起来。
其中一个走上前,站在他身后,盯着他的动作。
霍孟泽对此视若无睹。
他只是蘸饱了墨,开始在纸上涂鸦。
他画得很慢,笔画歪歪扭扭,像三岁孩童的作品。
画的是什么,也看不分明,就是一堆杂乱的线条。
保镖看了几眼,便失去了兴趣。
一个连话都说不出来的哑巴傻子,还能用画来传递情报不成?
简直是天方夜谭。
霍孟泽画了很久。
一张又一张。
直到第五张宣纸时,他的动作顿了顿。
他抬头,对着身后的保镖“啊啊”地叫了两声,手指了指自己的喉咙,又指了指桌上的水杯。
那意思是,他渴了。
保镖皱了皱眉,不耐烦地给他倒了杯水。
就在保镖转身倒水的这短短几秒钟。
霍孟泽的左手,快如闪电般伸出,用指甲在刚刚画好、墨迹未干的线条上,极快地划过。
那是一串数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