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上那些山水画，全给我撤了。”何雨柱指着包间的墙壁，用不容商量的口气说，“去潘家园，给我找一批老北京的年画、剪纸，还有以前的老照片，给我贴满。我要让客人一进来，就感觉回到了几十年前的北京城。”


    “还有，音乐也换了，别放那些情情爱爱的歌。给我放京韵大鼓，放单弦，放时调小曲儿。”


    经理听得一愣一愣的，还没反应过来，何雨柱又扔出一个决定。


    他将一张自己手写的菜单拍在桌上。


    “从明天开始，饭店主推这个京味怀旧套餐。”


    经理拿起那张纸，只见上面写着：


    “京味怀旧套餐（叁人份）：招牌改良卤煮火烧一份、七秒爆肚一份、宫廷豌豆黄一份、老火慢炖老鸭汤一份。”


    在最下面，用红笔圈着一个价格。


    “捌拾捌元。”


    “八…八十八？”经理的声音都变了，“老板，这也太便宜了！咱们以前一个菜都不止这个价！粤味轩一份点心都卖这个钱了！”


    “咱们拿卤煮爆肚，跟人家的龙虾鲍鱼去比？这不是开玩笑吗？”老张也急了，他觉得老板肯定是疯了。


    整个办公室里，所有管事和厨师都议论纷纷，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不理解。


    何雨柱平静地看着他们，抬手往下压了压。


    办公室里慢慢安静下来。


    何雨柱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楼下车来车往的街道，慢慢地开口。


    “你们觉得，什么是北京？”


    众人互相看看，都不知道怎么回答。


    “是王府井新盖的大楼？是粤味轩那些好看但吃不饱的点心？”何雨柱转过身，目光扫过每一个人。


    “不。”


    何雨柱拍了拍胸口，声音不大，但很有力。


    “北京城的味儿，不在那些地方。”


    “北京的味儿，是胡同里的鸽子哨，是大爷手里的核桃，是冬天那一碗热乎乎的卤煮。”


    “粤味轩卖的是排场，咱们卖的，是老北京的念想，是别人家没有的味道。”


    一番话，说得在场所有北京人心里都热乎乎的。


    新菜单，就在这样半信半疑的气氛里，正式推出了。


    第一天，饭店的生意很冷清。


    到了饭点，大厅里也只坐了零零散散几桌。服务员们虽然打着精神，但脸上的担心还是藏不住。


    就在这时，门口的风铃响了。


    一个穿着灰色中山装，头发花白，但精神很好的老爷子，在一个中年人的搀扶下，走了进来。


    “爸，您慢点。要不咱们还是去粤味轩吧，那儿环境好。”中年人劝道。


    “不去！”老爷子脾气很倔，“我就想看看，这什么怀旧套餐，是瞎胡闹，还是真有点东西。”


    他目光扫过大厅，看到墙上那张胖娃娃抱鲤鱼的年画，眼神动了一下。


    “服务员，就那个八十八的套餐，来一份。”


    半个小时后，四道菜，一一摆在了桌上。


    那碗卤煮，汤色红亮，香气很足，没有街边摊的油腻感。那盘爆肚，白净脆嫩，看着就新鲜。那碟豌豆黄，细腻得像块玉，上面还点缀着几颗红色的山楂糕。


    老爷子没说话，拿起勺子，先舀了一勺卤煮的汤。


    汤汁一进嘴，他愣住了。


    熟悉的酱香味之后，是一股很清爽的回甘，把油腻感全化解了。


    他夹起一块切得很薄的火烧，在汤里蘸了蘸，送进嘴里。


    火烧软烂入味，肥肠香而不腻，猪肺一点腥味都没有。


    老爷子的手，开始微微发抖。


    他又夹起一片爆肚蘸上麻酱放进嘴里。


    咯吱！


    清脆的声音，让旁边的中年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老爷子的眼睛，慢慢闭上了。他细细地咀嚼着，仿佛不是在吃菜，而是在品味一段尘封的岁月。


    中年人看着父亲的样子，有些担心：“爸，您怎么了？不合胃口吗？”


    老爷子没有回答，他只是睁开眼，眼眶，已经红了。


    他颤抖着手，又舀了一大勺卤煮，连汤带肉，大口地吃了下去。滚烫的汤汁顺着嘴角流下，他也不去擦。


    吃着吃着，他那瘦削的肩膀，开始剧烈地耸动起来。


    “爸！”中年人吓了一跳，赶紧站起来。


    “哇”的一声，老爷子哭了。


    他像个孩子一样，用手背抹着眼泪，声音哽咽，却又带着一股压抑不住的激动，对着空荡荡的大厅，嘶吼出声。


    “就是这个味儿！”


    “没错！就是这个味儿！”


    “这才是咱们老北京的魂！”


    一声嘶吼，如同平地惊雷。


    整个饭馆，瞬间死寂。


    所有食客，所有服务员，全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齐刷刷地，望向了那个泪流满面的白发老人。


    那一声带着哭腔的嘶吼，在安静的大厅里回荡，震得每个人心里都跟着一颤。


    中年人手足无措，周围的食客面面相觑，饭店的服务员更是吓得不敢上前。


    何雨柱从后厨的门帘后走了出来，他没有去看那个失态的老人，只是平静地对旁边的经理说了一句：“给老爷子那桌，免单。”


    说完，他转身回了后厨，仿佛外面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可他知道，自己布下的那颗棋子，活了。


    这一天之后，一个消息，像是长了脚，在京城的大街小巷里，悄悄地传开了。


    “听说了吗？何氏私房菜，现在不做那些高档菜了，改卖卤煮爆肚了！”


    “真的假的？那玩意儿也能上大席面？”


    “你不知道，那味儿，绝了！跟我小时候在天桥底下吃的一模一样，不，比那还香！一点腥膻味儿都没有！”


    “价钱也便宜，一个套餐八十八，够我们一家三口吃得饱饱的，比自己在家做饭还省事！”


    流言蜚语，从最初的质疑，慢慢变成了好奇，最后演变成了实打实的口碑。


    最先行动起来的，是那些拖家带口的普通家庭。


    周末，与其在家里生火做饭，洗一大堆碗，不如花上八十八块钱，去一个干净体面，饭菜味道还好的不得了的地方，改善一下生活。


    这个账，谁都会算。


    何氏私房菜的电话，再一次被打爆了。


    “喂，是何氏私房菜吗？给我们留个位置，这周六晚上，我们一家四口。”


    “你好，预订一个套餐，周日中午，两大两小。”


    饭店经理拿着一本厚厚的预订本，冲进何雨柱的办公室，脸上那股子兴奋劲，比当初拿下国营厂时还要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