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账？”老支书愣住了。


    “就拿这个刹车片来说。”何雨柱指着地上的碎片，“咱们一个县，大概有多少台拖拉机？一年大概要换掉多少这种零件？”


    老支书是老供销出身，对数字很敏感。


    他掰着手指头，嘴里念念有词。


    “咱们县，大大小小一百多个村，每个村平均三台拖拉机，那就是三百多台。还有些公社直属的农机队，加起来，一个县怎么也得有小五百台拖拉机。”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按国营厂这玩意儿的质量，一年至少得换两次。这一台车两个轮子，就是四片。五百台车……我的天……”


    老支书自己都算愣了，他瞪大了眼睛，看着何雨柱，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算出来的数字。


    “一年光是刹车片，一个县就得换掉四千片！”


    一个县，四千片。


    那整个河北省呢？整个华北五省呢？


    这背后，是一个天文数字般的市场需求！


    一个被国营大厂的傲慢和低效所忽略，却无比真实和庞大的市场！


    何雨柱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


    他看到了一条金光闪闪的路。


    一条既能解决民生痛点，又能创造巨大利润的路。


    返回京城的路上，吉普车里很安静。


    刘师傅能感觉到，老板从村里出来后，整个人都变了。


    之前是平静，现在，那股平静下面，像是有座火山在酝酿。


    那眼神，锐利得吓人。


    车子快要驶入京城市区的时候，一直沉默的何雨柱，终于开口了。


    他没有回头，目光依旧看着前方，声音却异常清晰和坚定。


    “刘师傅，回去以后，告诉五金厂的王厂长。”


    “我们的五金厂，要换个活法了！”


    何氏实业的会议室里，气氛有点闷。


    被何雨柱一个紧急电话叫来的，都是公司里能拍板的人。林晓雅抱着账本，眉头微蹙。五金厂的厂长王铁柱，一个四十多岁的壮实汉子，脸上带着几分不解。蔬菜联盟和早餐工程的几个负责人，也都坐得笔直，不知道老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何雨柱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没说半句废话，直接说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决定。


    “我决定，从今天开始，公司未来的核心业务，全面转向小型农机配件的生产和销售！”


    话音落下，整个会议室先是一片安静，随即，下面一下子就乱了。


    “老板，这……”


    “农机配件？我们？”


    最先站起来的，是五金厂的厂长王铁柱，他的脸色都变了，声音里带着一股子急。


    “老板！这事可不能乱来！咱们五金厂，您让我带人加班加点生产螺丝钉、铁丝网，没问题！可农机配件，那是国营大厂干的活！拖拉机的离合片，播种机的齿轮，那玩意儿对材料和工艺的要求有多高，您知道吗？我们没那个技术，也没那个设备啊！”


    王铁柱是搞了一辈子生产的老工人，他太清楚这里面的门道了。这不是胆子大就能干成的事，生产不合格的零件，会出人命的。


    “是啊老板。”林晓雅也站了起来，她翻开手里的账本，眉头皱得紧紧的。


    “我们的早餐工程和蔬菜联盟，现在刚走上正轨，每个月都能带来稳定的钱。账上的资金虽然看起来不少，但这都是我们后续扩大规模的本钱。现在投入到一个我们完全不懂的领域，建生产线、搞技术，那得花多少钱？风险太大了。万一失败，我们现在这两个项目，都可能被拖垮。”


    她的话说得很客气，但意思很明白。这是在赌博，赌注是整个何氏实业的未来。


    会议室里，其他人虽然没说话，但脸上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没人看好这个决定。


    面对几乎所有人的质疑，何雨柱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平静的看着大家，然后，开始说起了他在村里看到的事。


    他先是说了下马坡村那台趴窝的东方红拖拉机。


    又提到了那个满身油污，因为买不到一块刹车片而着急的老汉。


    接着是那个新买的播种机，因为齿轮质量太差，把好好的种子糟蹋在地里的年轻后生。


    最后，他说到了农机站角落里那堆废旧零件，和那个老农自己用锉刀一点点磨出来的，虽然粗糙却很耐用的齿轮。


    他的声音不快，也没有什么激动的话，只是在说一件件他亲眼看到的事。


    会议室里渐渐安静了下来。


    王铁柱脸上的急切变成了思索，林晓雅的眉头锁得更紧了。他们都是从那个年代过来的，何雨柱说的这些事，他们或多或少都听说过，甚至亲身经历过。


    “我问过下马坡的老支书。”何雨柱的目光落在王铁柱身上，“一个县，一年光是拖拉机刹车片，就要换掉至少四千片。这还只是一个零件，一个县的需求。”


    “整个河北呢？整个华北五省呢？这里面是多大的一个市场？一个被国营大厂的傲慢和低效给忽略了，却无比真实和庞大的市场！”


    他站起身，走到王铁柱的面前，声音变得有力。


    “王厂长，你刚才说，我们没技术，没设备。你说得对，也不全对。”


    “我们是没有国营大厂那种大车间，但我们也不需要。他们生产一个零件，要层层审批，走半年的流程。我们呢？我们今天决定，明天就能出图纸，后天就能开模具！”


    “他们生产出来的东西是垃圾，连农民自己用锉刀磨出来的都不如。我们为什么不能做得比他们更好？”


    何雨柱的每一句话，都像锤子一样，敲在王铁柱的心上。


    他又转向林晓雅。


    “晓雅，你担心风险，担心钱。我也担心。”他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很锐利，“但是，有些钱，必须花。有些风险，必须冒！”


    “我们做早餐，是为了让老百姓早上能吃口热乎的。我们搞蔬菜联盟，是为了让他们冬天能吃上便宜菜。现在，我们去解决农机的问题，是为了让他们辛辛苦苦一年的收成，不至于因为一个小小的零件就打了水漂。”


    “这关乎我们何氏事业的根本！”何雨柱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股力量，“比赚多少钱都更重要！”


    他环视全场，目光从每一个人的脸上扫过，最后，他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胸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