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东西一摆出来，整个饭馆里顿时充满了食物最原始的生机。


    何雨柱没有停下，他从柜台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一大张白纸，和一支崭新的钢笔。他没有理会外面越聚越多，对着店里指指点点的人群。他只是坐下来，拧开笔帽，在那张白纸上，一笔一划地书写。


    【何氏养生菜馆食品溯源公示】


    【猪肉：源自东直门国营肉联厂，采购批号：甲-731，检疫合格章（红）编号：028。采购时间：今早6:02。】


    活鸡：源自红星人民公社，散养两年老母鸡，附村委会健康证明。采购时间：今早6:35。


    【鲜鱼：源自东郊水库，野生鲤鱼，捕捞时间：今晨4:50。】


    ……


    他写得很慢，每一个字都很有力，清清楚楚。


    冉秋叶站在他身边，看着他写下的每一个字，那颗悬着的心，竟然一点一点地安定了下来。她丈夫的镇定，像一股力量，感染了她。


    角落里，秦淮茹拿着抹布，动作早已停下。她看着那个坐在桌前，从容不迫的男人。她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懂他了。面对这种足以毁掉一个饭馆的谣言，他不但不怕，反而像找到了一个更大的舞台，准备做一件谁也想不到的事情。


    就在这时，饭馆门口的人群突然一阵骚动。


    林晓雅回来了，她的身后，跟着两个穿着蓝色干部服，表情严肃的中年男人。


    “快看！是卫生办的张主任！”


    “旁边那个是工商所的李干事！”


    “完了完了，这下是真的要查封了！证据都在这里！”


    人群里的议论声大了起来，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等着看热闹。他们好像已经看到了何雨柱的饭馆被贴上封条，何雨柱本人被带走的场面。


    张主任和李干事走进店里，看到这满屋子的食材和外面围着的人群，都皱起了眉头。


    “谁是何雨柱？”张主任开口询问，语气很严厉。


    “我就是。”何雨柱放下笔，站了起来，迎了上去，“张主任，李干事，今天是我特意请二位来的。”


    “你请我们来的？”张主任愣了一下，他干了这么多年卫生工作，还是第一次碰到主动要求被检查的个体户。


    “没错。”何雨柱指着外面的人群，又指着自己店里的食材，大声说道，“外面有谣言，说我何雨柱用死猪肉，用变质菜。我一个人说不清楚。所以，只能请政府的同志，请各位街坊邻居，来当这个公证人！请二位对我这家小店，进行一次严格、全面、公开的卫生大检查！还我一个清白！”


    这番话说得很有力，也很坦荡。


    围观的群众都愣住了，他们没想到何雨柱敢这样做。


    张主任和李干事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脸上看到了一丝惊讶。


    “好！有你这个态度，我们就认真查一查！”张主任点了点头，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双白色的手套，戴上。


    “今天，我们就当着所有人的面，看看这家饭馆到底干不干净！”


    检查，开始了！


    张主任先是走到那张摆满食材的桌子前。他拿起那块黑猪肉，仔细看了看，又用手按了按肉的弹性，最后凑近闻了闻。


    “嗯，是今天的新鲜肉，肉质很好。”他给出了第一个评价。


    他又看了看活蹦乱跳的鸡和鱼，点了点头。接着，他走向那张公示的白纸，对照着上面的批号和编号，对旁边的李干事说：“小李，这些批号都记下来，回头去肉联厂核对一下。”


    “好的主任。”李干事拿出笔记本开始记录。


    然后，张主任把目光投向了后厨。


    “把后厨的门打开，让大家都能看到！”何雨柱对刘光天喊道。


    后厨的门被完全敞开，外面的光线照了进去。


    张主任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他没有先看锅碗瓢盆，而是径直走到最容易脏的灶台角落，伸出戴着白手套的手，用力在墙角抹了一下。


    然后，他把手举了起来。


    白色的手套上，没有一点灰尘。


    “嘶——”人群中响起一片吸气的声音。


    这怎么可能？做饭的厨房，怎么可能这么干净！


    张主任也有些意外，他又走到水槽下面，在管道连接处抹了一下，手套依旧是白的。他又检查了存放碗筷的柜子，打开了米缸和面缸，甚至掀开了咸菜坛子的盖子。他用手指在米缸内壁划过，带出来的只有白色的米粉。


    整个后厨，从地面到墙壁，从灶台到案板，干净得不像是一个每天都在使用的厨房。


    张主任走到切菜的案板前，指着几块不同颜色的塑料板问：“这是做什么用的？”


    刘光天立刻回答：“师傅规定的，生熟分开，荤素分开。这块绿色的切菜，红色的切生肉，白色的切熟食。”


    张主任听完，再次看了何雨柱一眼，然后他走到了整个厨房最难清理的地方——抽油烟机的排风口。他让李干事拿来手电筒，对着排风口的滤网照了进去，仔细检查每一个缝隙。


    外面的人都看不清里面，只能看到张主任的动作很认真。


    最后，张主任让刘光天搬来凳子，他亲自站上去，用戴着手套的手，伸进排风口的内壁，摸了一圈。


    当他把手拿出来时，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那只手套，依然是白色的，只有指尖沾上了一点点浅黄色的油渍。


    张主任看着手套，沉默了几秒钟，然后问：“这个厨房，平时是谁负责打扫？”


    何雨柱看向角落里的秦淮茹。秦淮茹有些紧张，点了点头。


    十几分钟后，张主任从后厨走了出来。


    他脱下那双依旧洁白的手套，举在半空中，对着所有人，用一种带着赞叹的语气，大声宣布：


    “我以我二十年的工作经验向大家保证！这家‘何氏养生菜馆’的后厨，是我见过的所有饭馆里，最干净的一个！没有任何饭馆能比得上！按照我们的评级标准，卫生等级，特优！”


    人群里发出一阵巨大的议论声。


    “特优”这两个字，让所有传播谣言的人都闭上了嘴。谣言在事实面前，被彻底粉碎了。那些刚刚还在议论“死猪肉”的人，脸上感到一阵燥热，都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