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刘光天被点名，人一下子就慌了，手里的本子差点掉在地上。他低头飞快地翻着，嘴里结结巴巴地念叨：“酱油……酱油是……是十毫升？不对，十五……盐是几克来着？师傅，我……”


    他急得满头大汗，脑子里一团浆糊，刚才听过的数字全都混在了一起，怎么都理不顺了。


    何雨柱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刚压下去的火气又有点往上冒。


    就在这时，一个不大，但却异常清晰的声音，从角落里响了起来。


    “生抽十五毫升，黄酒十毫升，盐五克。顺时针搅拌一百二十下，不能多，也不能少。”


    后厨里瞬间安静得落针可闻。


    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全都聚焦到了那个角落。


    秦淮茹站在那里，头微微低着，双手还捏着衣角。她自己好像也愣住了，似乎没反应过来刚才那句话是自己说的。那就像是一种本能，在听到何雨柱提问，而刘光天又答不上来的时候，正确答案就那么自然而然地从她嘴里冒了出来。


    刘光天和两个帮厨都看傻了。


    她……她不是个洗碗的吗？她怎么会知道？还说得这么清楚，连一个数字都没错？


    何雨柱也死死地盯着秦淮茹。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正式地、严肃地审视这个女人。


    她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工作服，头发简单地盘在脑后，脸上没有了在四合院时的精明算计，只有长期劳作带来的疲惫和一丝不安。


    可刚才，从她嘴里说出的那串数字，却像是用刻刀刻出来的一样，精准，流利，不带一丝一毫的犹豫。


    何雨柱的脑子飞速运转。


    他想起来了。昨天晚上，他在这里给刘光天开小灶的时候，秦淮茹就在后院洗碗。水声哗哗地响，他以为她什么都没听见。


    可现在看来，她不仅听见了，而且一字不差地，全都记下来了！


    这个女人……她有过目不忘的本事！


    何雨柱的心脏“砰砰”地跳了起来。他看着秦淮茹，那不是男人看女人的目光，而是像一个工匠，发现了一件绝世的工具！


    “你……”他喉咙有些干涩，往前走了一步，声音不自觉地放缓了，“你再说一遍，关于火候的那一段，我昨天晚上是怎么说的？”


    这一下，所有人都明白了，何师傅不是在发火，他是在考校！


    刘光天和两个帮厨，大气都不敢出，目光在何雨柱和秦淮茹之间来回扫视。他们也想知道，这个一直默默无闻的洗碗工，到底是蒙的，还是真有这个本事。


    秦淮茹被何雨柱这么盯着，更是紧张得手心冒汗。她下意识地想往后缩，可何雨柱的目光让她动弹不得。


    她深吸一口气，脑海里，昨天晚上何雨柱的每一个字，每一个动作，都清晰得像是刚刚发生过一样。


    她闭上眼睛，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夜晚的后厨。


    “火候，是最难的。你用心去感觉。”秦淮茹开口了，她的声音不再是刚才那样怯生生的，而是模仿着何雨柱昨晚的语调，沉稳而有力，“听这个声音，油温高了，声音是‘刺啦’，带着爆裂。油温正好，声音是‘滋滋’，很柔和。你要学会用耳朵去做菜。”


    她说完，还下意识地抬起手，做了一个侧耳倾听的动作。


    那个动作，跟何雨柱昨晚的样子，一模一样！


    后厨里，死一般的寂静。


    刘光天张大了嘴，手里的本子“啪嗒”一声掉在地上，他都毫无知觉。


    他傻了。


    昨天师傅教他的时候，他就在跟前，又是记笔记又是瞪大眼睛看，结果到现在脑子里还是一团浆糊。可秦淮茹呢？她人在后院，隔着一堵墙，光听着水声和断断续续的说话声，竟然把每一个细节都记住了！连师傅的语气和动作都学了个十成十！


    这……这是人能办到的事吗？


    何雨柱心里的狂喜，几乎要冲破他的胸膛！


    找到了！我找到了！


    他脑海里那本《菜品标准化手册》瞬间变得无比清晰。他原本的计划，是把饭馆做大，甚至开第二家、第三家。但这需要厨师，需要能稳定复制他手艺的厨师。他把希望寄托在刘光天身上，可事实证明，刘光天不行。那些精确到克、毫升、秒的数字，对普通厨师来说就是天书。


    他的雄心壮志，就卡在了“人”这个环节上。


    他以为自己的餐饮帝国还没开始就要结束了。


    可现在，秦淮茹出现了！


    她就是那个能完美运行《菜品标准化手册》这套复杂程序的人形电脑！她就是那个能将所有“天书”一字不差执行下去的硬件！


    有了她，这本手册上的所有菜品，才真正有了从纸上走下来，变成现实的可能！他的饭馆才能摆脱对他个人的依赖，才能真正地扩张！


    “秦淮茹！”


    何雨柱猛地喊了一声，声音洪亮，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决断。


    “啊？在！”秦淮茹吓得一个激灵，猛地睁开眼。


    “从现在开始，你别洗碗了！”何雨柱指着她，一字一句地说道，“你就是咱们后厨的质检员！专门负责监督菜品制作流程！”


    质……质检员？


    秦淮茹整个人都懵了，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以为自己幻听了。


    我？一个洗碗的？监督他们这些厨子做菜？这怎么可能？


    “师傅！”刘光天也急了，“这……这不合适吧？秦姐她……她没上过灶啊！”


    让一个洗碗的来监督自己这个正经的徒弟，刘光天的脸一下子就涨红了，心里说不出的别扭和委屈。


    “闭嘴！”何雨柱瞪了他一眼，“你上过灶，你做出来的狮子头能吃吗？人家没上过灶，但每一个步骤都记得比你清楚！这就够了！”


    何雨柱转向秦淮茹，语气不容置疑：“我问你，这个活，你干不干？”


    秦淮茹的心脏狂跳，一股巨大的惊喜和惶恐交织在一起，让她浑身都在发抖。


    她来这里，只想找个活干，有口饭吃，能给家里挣点救命钱。她从没想过，自己还能干点别的。洗碗，倒垃圾，这就是她给自己定下的位置。


    可现在，何雨柱却给了她一个她连做梦都不敢想的机会。


    质检员！


    这听起来，就像是厂里的那些干部一样！


    她不再是一个卑微的洗碗工，她被委以了“重任”！


    一股前所未有的暖流，从她的心底涌起，瞬间冲垮了所有的自卑和不安。她猛地抬起头，看着何雨柱，眼圈一下子就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