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荆牙慢条斯理道，“解释。”


    除唐芯外的四人只觉浑身一轻，某种无形的禁锢松开。


    众人全部望向零号，等一个真相。


    关于ARK的计划，要从二十年前开始。


    联邦生命科学院从最新的冰川水中分离出一种远古病毒，传统病毒派将成果上交总统，并根据指使秘密研究病毒武器。


    物种起源派联合地质研究院，根据观测到的动植物变迁数据建立生物模型，推测水蓝星气温将在未来几十年内持续上升，以十年为一节点，将发生剧变。


    传统病毒派视其为无稽之谈，滥用手中的政治权力打压敌党。


    物种起源派内部也在互相攻讦，一部分人提议与联合各研究院建造方舟，全力准备“大航海时代”的到来；一部分人坚守老本行，力图通过人类与各水生、抗高温动植物的基因结合创造出新一代人类。


    明面上传统病毒派占据上风，在政府支持下以远古病毒为模板制造出各类生化武器。


    暗地里，物种派以“长生”宣扬口号从各大资本集团手中募集出大笔资金进行生物实验；方舟派联合各大研究院，派遣卧底从病毒派与物种派中截取资金，秘密建造可供一百万人生活的方舟新世界。


    第一步，借传统病毒派之手放出病毒试剂以挑起战争，既能削减人口又能大发战争财，同时还能转移内部矛盾……一举多得。


    可惜天不遂人愿，冰川融化速度比预期的更快，战火被点燃之前，末世先临。


    好在，有卧底提供的第一批抗病毒疫苗，大部分有生力量躲在生命科学院即ARK前身幸免于难。


    联邦体制在末世第七天崩溃，豪富、政客们躲进自己的“安全屋”，民众上街烧杀抢掠。


    明面上的两派勉强达成一致，一边用病毒疫苗与富豪们交易财务，一边以药品与食物哄骗民众来做人体实验“志愿”者。


    有人信，有人不信。


    无所谓，反正结果都一样。


    实验品而已。


    信的人被光明正大“毒死”，不信的人暗地里毒死。


    钱、权、人，全都是他们的。


    那些自诩高贵的、翻云覆雨搅动世界的寡头、政客们，死前枯槁的皮肉、狰狞的五官、不甘的眼神与低贱的贫民没什么两样。


    “全都是蠢货，愚蠢、下贱，哈哈哈哈——”零号癫狂痴笑，“看到了吗，世界的权柄理应掌握在天才手中，哈哈哈哈——”


    “疯子。”卫木戈啐道。


    荆牙耳朵动了动，阴恻恻盯向零号。‘深渊的凝视’


    “天才”也要屈服于绝对武力的镇压。


    第二步，双向押注并挑起斗争，达到进一步削减人口的目的。


    曜日纪第二年，ARK毁灭同大陆其余基地成为一方霸主。而另两片仅存大陆上，BT……脏乱差，几颗导弹能解决的事，他们不屑费心搭理；原沧曜帝国……武德充沛，内斗不休，这时候选择侵略，绝不是上上之策。


    所以两派联合扶持了包括曙光在内的各大中小型基地，主要是寄希望于他们中有一个能统一大陆，到那时，ARK便能不费吹灰之力一统世界。


    内部，方舟派坐山观虎斗的同时煽风点火、劫敌济自己。


    然而，当计划进行的很顺利的时候就要出幺蛾子了。


    方舟计划卡在最后一步——能源问题。


    唐芯他们预估的还是太乐观了，别说整片大陆，就是零号实验楼这一小片地方要飞起来也够呛。


    如果找不到能持续、稳定驱动方舟的能源，前期所有准备都是白搭。


    于是第三步，大力支持物种派的新物种研究，催化怪物、丧尸或能力者快速升阶以提取能量。


    他们在尝试过所有手段后，选择了晶核作为最有可能实现方舟供能体的“种子”。


    经过反复试验研究，他们确定，十星晶核就是实现这一宏伟蓝图的最后一块拼图。


    与此同时，遥远的他们随手投资的一座名叫曙光的基地传来喜讯——人类进化实验成功，路径：3。


    众人视线同时投向荆牙，有人心情复杂有人眼含热切。


    “啊——多么完美的艺术品啊！”


    零号痴迷端详荆牙，仿佛在某顶级私人藏馆欣赏名家的传世之作。又骤然转头狠厉瞪向卫木戈、空玄。


    “偏偏就差最后一步，又是你们烛火！”


    在离实验大成只差临门一脚之时，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烛火连夜突围曙光，ARK安插在曙光的卧底只来得及焚毁研究资料就被一锅端了。


    “嗯，对，我干的。”空玄淡淡地给了零号会心一击。


    事实如此，她能力觉醒第一役——捣碎曙光，至此，一战成名。


    零号气急，怒视空玄，眼里冒着火光。


    “继续。”荆牙威胁道。


    “天才”再次屈服了。


    不幸中的万幸，一号实验体出逃、不知所踪，二号实验体伪装成普通人被烛火带走，三号实验体被曙光首席回收，下落不明。


    所以第四步，即最后一步，等待时机，在最合适的时候召回流落在外的三名实验体实现拯救全人类的伟大目标。


    随着预期中的第二个剧变节点越来越近，方舟派产生分歧，有人急切想召回实验体，有人认为还不到时候。


    就在这时，转折点出现了。


    交易所的存在给方舟派所有参与者打了一剂强心针，好消息是哪怕功败垂成方舟计划失败，还有一个冤大头给他们兜底。


    坏消息是，锚点在烛火门口，他们看好的冤大头不亲近他们。


    这可怎么办呢？


    “所以你们借物种派之口把荆牙的事放到台面上挑起烛火与ARK的争端，请君入瓮！”唐芯愤慨道。


    没错，还真叫谢韵之那“不惜以最大的恶意揣测人性”说对了。


    他们决定献祭九星丧尸王，以丧尸与怪物之力毁灭烛火，同时，很久前安插在烛火的内鬼行动起来，带回三号实验体。


    烛火一旦毁灭，以晶核的重要性，交易所绝不会放弃这个世界，到那时，他们唯一的选择就是——ARK·世界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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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民。


    BT？


    那群傻不拉几的蛮种连被算计的价值都没有，悄无声息死在洪水里就是他们命定的归宿。


    “呵呵。”空玄兀地轻笑，嘲讽道，“但是你们又失败了。”


    零号悲愤闭眼，气到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事实如此，他们的计划又又又失败了，全方位的失败了。


    一边，四个莫名其妙跑出来的小鬼头不知道用了什么妖术杀了他们精心培育的九星丧尸王。


    另一边，本该永远都不会醒来、老老实实被送来要挟荆牙的植物人·楚琅，莫名其妙醒过来，不仅自己跑了还阻碍了送回三号实验体的大计。


    计划全面崩盘，他们手里握的牌只剩一张——世界级灾难·大洪水。


    攻守易形，走到如今这一步，唯有道德绑架方为致胜法宝。


    “诸位，可想清楚了，如今海平面极速上涨，海水即将淹没所有陆地，你们要想活，就只能启动方舟。”


    “而要启动方舟，他——”零号指向荆牙，又指向外面，朗声宣告，“还有他们，都必须化作我们驶向新世界的柴薪！”


    卫木戈正欲反驳，零号打断他：“你们烛火口口声声说要为了全人类的存亡大计而不惜奋斗终生。”


    “现在机会来了。只要死一个荆牙，和那些无关紧要的贱民而已，就能让人类存续，你们还在犹豫什么呢？”


    “卫木戈，卫队长！好好想想，你的家人、你的队友、你的人民还在苦苦挣扎等你回去救他们呢！你真的继续要把时间浪费在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上吗？”


    “不过是一个不人不妖的怪物和一群素未谋面的人，值得吗？”


    “你犹豫的每一秒，可都有成千上百烛火人死在洪水里！”


    荆牙沉默，阴郁地盯着卫木戈。


    卫木戈上前一步揪住零号的领口怒吼：“那为什么不是你去死！”


    荆牙眨眨眼，低下头，不知在想什么。


    “我？”眼见他朝炉口走去，大有一副把他扔下去的架势，零号惊恐嚎叫，“我不能死！我怎么能死，我策划了这么伟大的计划，我可是新世界的功臣！你们仰仗着我才活下来，我是主宰我不能死！！！”


    求生时能爆发出超乎想象的力量，零号挣脱出来，远远跑到对面大喘气。嘴里不住念叨着“我不能死、我不能死……”


    空玄拦住卫木戈，看向荆牙问道：“除了他，方舟派还有活口吗？”


    荆牙点头。


    行，空玄松开阻拦的手，有一个活口就行，眼前这个不重要了。


    “啊？”唐芯发出不解的颤音。


    空玄淡淡解释：“方舟派每个人都能是首席。”


    源于那段被排挤的历史，为了不断代，资料都在系统盘里。保证前一个死了，下一个立马能上手继续计划。


    卫木戈反倒冷静下来，他到底有什么资格决定别人的生死？


    他不知道。


    他现在脑子里乱糟糟的一团，不知道该做什么，不知道该想什么，好像不管怎么样都是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