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生骨花(15)
作品:《捡到一个男频霸主后》 “阁下应当是看够热闹了吧,为何还不现身。”阿奴低头凝这江稚鱼,忽地心念一动,朝二楼望去。
平缓又穿透力极强,直直地冲向二楼,正与站在二楼的人对视上。
“郎君好觉察啊。”一道女声传来。
二楼珠帘叮咚作响,一名女人执团扇掩面走出,眼尾堆着促狭的笑纹:“你们两个小年轻旁若无人地亲热腻歪,老身站在这里半晌是真真看不够,可真是羡煞旁人呢。”
她缓步下楼,绛紫裙裾拂过台阶,腕间银镯与玉镯相击清鸣:“郎君眼观六路,这小姑娘一手赌术耳听八方,倒是般配。”
“都还不快把客人请进里间来。”
江稚鱼:……
她看向阿奴,有些尴尬:“这应当就是溪娘了……”
“嗯。”
江稚鱼:……
好尴尬。
里间的气味比外面赌场里不知好了多少,隐隐还有一股甜香,鎏金里飘着白烟。
临窗摆着张花梨木书案,案上汝窑瓷瓶里插着几枝新摘的桂花,甜香正是从此处来。
溪娘此时正坐在一张罗汉床上,左手边放着一个木质圆桌。
“两位客人请坐吧。”
侍从泡了茶,放在江稚鱼和阿奴手边。
江稚鱼不敢喝,握着茶当做暖手的,茶盘凹凸不平,边缘刻着句诗:“且将新火试新茶,诗酒趁年华。”
“二位所问何事?”
“久仰溪娘大名,今日我们慕名而来,是想离开风铃镇,您那边可有办法?”
“离开?”
“现在走不了,你过几天再走吧。”
废话。
我要能等会费这老大鼻子劲来找你了?江稚鱼心说。
但这话肯定不能明着说出来,她面上还是客客气气的:“我等实在是有要是,听说您有大神通,可否指条明路?”
“我与官府也有些交情,你既然已经赢了赌局,这法子我肯定是有的。”溪娘坐正了,支着脑袋看向江稚鱼。
“不过,我有一个要求。”
江稚鱼:“您说。”
“你把帷帽摘下,让我看看你的面容。”
阿奴闻言拦住了她。
刚刚赌钱的时候她就注意到了,这小丫头明明戴着帷帽,却叫她挪不开眼睛。
骨相举止间尽是熟悉。
江稚鱼看了她半晌,女人眼尾细细描画过的胭脂晕染开来,一双凤眼流转生辉,也细细地在看她。
“好。”她轻拍了一下阿奴的手,示意他放心。
帷帽掀开,纱布下生着张未脱稚气的鹅蛋脸,女孩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一身浅水绿的衣裙。
最好的年纪啊。
溪娘微微出神,当年她随公主来到这里,也是这般年岁。
她向江稚鱼招手:“过来,好孩子。”
涂着丹蔻的手指抚上了她的眼,冰凉凉的。
一双轮廓极美的杏眼,眼尾微翘,天然便带着三分娇憨的笑意。睫毛长而密,映衬得眸珠愈发乌黑清亮,如同浸在冰水里的黑曜石,顾盼间流光溢彩。
“真美啊,”溪娘轻叹,“可惜是黑色的……”
江稚鱼仿佛看到一双垂垂老者的眼,透过溪娘,她仿佛看见了秋日的一口枯井。
“溪娘,”她喊道,“现在可以帮我们离开了吗?”
溪娘收回了手,拿起了茶杯,“明日此时,你来此,我亲自送你离开。”
“好。”
“还有一事,想请教您,如今的定远侯世子魏扶砚,可在何处?”
话音刚落,阿奴和溪娘同时抬起了头,良久,溪娘微嗤一声,她起身。
“小丫头,你寻他作甚?”溪娘用银签子指了指窗外,“看见镇口那棵歪脖子槐树没?上月有个找他的,如今正在树底下睡着呢。”
她猝然凑近,呼吸打在人脸上,“连我都救不了他。”
江稚鱼:真是符合对魏扶砚这个人的刻板印象!
“没关系,”脸上痒痒的,江稚鱼闭着眼睛跟她胡言乱语,“我是从皇城来的你知道吧,这魏大将军在皇城之时便暗恋我,我不喜欢他,怕他找到我。”
溪娘:……
阿奴:……
他的目光被书架某处吸引——那里摆着个巴掌大的三足青铜爵,纹样是东昭宫中的制式。
“你应该懂吧,我不喜欢他,他要把我带回去关起来这样那样,我一个十五六岁的美少女,当然不能够答应啊!”
溪娘:……
阿奴:……
溪娘也觉得这人脑子不好,她还有事,就懒得跟她废话:
“这位是神仙人物,老身这是小等买卖,哪里能知道这位的下落。”
“你即是问好了,就带着你的情郎离开,明日再来。”
“我还有客人,各位请回吧。”
江稚鱼:……行吧。
走人就走人,反正她也没多大指望有魏扶砚的消息。
江稚鱼牵着阿奴的手离开了。
女孩的手很小,至少比阿奴想象中的要小上许多,她掌心烫得出奇,软绵绵裹住他冰凉的腕结。
出了门,冷风一吹,手腕银铃铛叮当作响,原本清浅的女子香骤然浓烈。
他垂眼看去,刀伤纵横的手腕搭上一片滢白。
阿奴眼神暗了暗。
大晟男女大防之事极严,这妖物是不知道吗?
江稚鱼在原身还是个小萝卜头的时候就穿过来了,她当然知道这个破男女大防啊!
秋风入骨寒凉,吹的人脖子凉嗖嗖的,江稚鱼不禁哆嗦了一下,下一秒,一件灰色的外衣搭到身上。
这是她当时在幽都府给他买的衣服,衣服还带着热,沾着男人身上的木香,好闻极了。
颈间温度骤然上升,一直蔓延到少女的脸颊。
“夜间风大,瑶瑶别受寒了。”
“嗯……”声音好好听啊!这就是赌场的buff的吗?!!!
两人之间的温度悄然升高,江稚鱼的脸黄了又红。
“谢谢……”先生。
话还没说完,迎面就被糊了一张纸,堵住了她的话头。
江稚鱼:……
艹!
氛围感没了。
“什么东西啊!”
拿下一看,是两张叠在一起的黄纸。
哦,是纸钱啊。
怪不得能令她无法呼吸。
沿着回客栈的这一整条街,路边,无人的小摊前,零星的几个小贩脚边,都散着不少的黄白纸钱。
路口有个卖红薯的老大爷,去买俩红薯,就可以超绝不经意间把人放开。
“你饿不饿,我去买两烤地瓜!”说完,她超绝不经意把手放开。
等阿奴走过去找到江稚鱼时,她已经啃着红薯和老大爷唠起嗑了:“所以这家公子忽然就暴毙而亡了?”
“是啊,前日我还看他打马上街,到处晃悠,”大爷的声音缓和,带着年老者的沧桑,“这人虽然长得不错,死了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江稚鱼凑近,小声问,“怎么说?”
“此人家中,听说是与皇城的大人物有干系,平时在这风铃镇就横行霸道,杀人作恶,镇上的人早就盼着他早点死!”
“那确实死得很让人开心了。”
“那可不是!”那老大爷聊高兴了,神神秘秘地跟她说道,“听说他下午带回去了一个女子,没过多久就暴毙,房内女子也不见踪迹!”
“事后,他府中竟无一人记住此女子样貌,大家都说啊——”
“这是女鬼索命了!”
江稚鱼配合着她惊讶,轻呼一声,捂住嘴巴,“天哪!竟然是这样!”
阿奴:这样子真的很假,这老头看不出来吗?
老头确实看不出来,江稚鱼情绪价值给得高,他兴致好极了,继续道:“这人平时抢杀女子不少,有时候一大家子都被他害死,说不定就是哪家的女儿来索命来了!”
“就是就是,这种人得先给他上个酷刑,再进行阉割,最后一人一刀把他砍死!”
老大爷哈哈大笑:“姑娘是性情中人,此话不错啊!”
阿奴实在听不下去他们的废话,走近前去。
江稚鱼给他手里塞了一个热乎乎的红薯,火红的食物上还冒着热气,“趁热吃趁热吃!”
女孩双眼含笑:“那老伯送的!”
阿奴:“是吗?”
“对啊,那老伯还挺有意思的,老伯与我说,”江稚鱼踮起脚尖,在他耳边悄然说道:“刚刚那糊在我脸上的纸钱,就是为前面那家大户的独子所烧。”
“你刚刚听见了吧?”她幽幽道,“老伯说是鬼魂。”
“女鬼索命——”她故意拖长语调,温热的呼吸拂过阿奴耳廓。
月光照得她眉眼朦胧,嘴角抿着藏不住的笑纹。
阿奴正要开口,她却突然退后半步,双手做成爪状举到腮边,眼睛瞪得圆溜溜地:
“女鬼,嗷————”
“哈哈哈哈哈哈哈,吓到你了吗?”
阿奴低头看她,少女杏眼里映着的满是他的身影,他直愣愣地看着正张牙舞爪扮鬼的女孩。
“先生?先生?”
他回神,发现江稚鱼凑得正近,一双手在他眼前晃来晃去,晃得人眼花缭乱。
“不会真是把你吓到了吧?”故人偏信游方鬼神之说,小可怜不会也是信这个的吧?”
“不会真是把你吓到了吧?”她歪着头,发丝垂落肩头,“我刚刚吓你的!这世界上没有鬼的!”
“......没有。”阿奴偏过头,喉结不自然地滚动了一下,“走神而已。”
“你不信妖孽鬼神?”阿奴深深望进了江稚鱼的眼,眼中无一丝波澜,却问的奇怪。
“不信啊,这世间既无鬼也无神,有的只是装神弄鬼的人。”
“是吗?”阿奴答道。
“但是,瑶瑶,我见过妖物啊。”
“见过好多次了。”除去你,我还见过其他的妖物啊。
“啊?”真的假的?
“那你很厉害的!我家里人说能见鬼神之人都是有福气之人!”江稚鱼想起来了她的儿童夸夸的计划,她竖起大拇指,“听说整个大晟能通鬼神之人不过三人!”
“你现在是第四个,真的很厉害!”
阿奴笑道:“那瑶瑶现在是又信了鬼神?”
“没有啊,但是你信的话,我也能和你一起信一下的。”她说得认真。
“那你信了那人是被女鬼索命了?”
“不信,我跟你说啊,这男的大概率是有脑溢血或者心肌梗塞什么的,突然一激动或者受刺激了,就嘎了,很正常。”
“脑溢血?冠心病?”
“哦,就是严重中风和胸痹,要是他爹娘有这个病,他大概率就会有,你看这人,阿伯说此人日日吃喝玩乐,作息肯定也不规律,猝死,暴毙太正常了。”
阿奴:“这样啊。”这应当是他们妖物里的说法罢。
不过,妖物也会有中风和胸痹吗?
“嗯嗯,你快尝一口,这老伯烤得老鼻子香了!”
红薯烤得焦黑,掰开露出金灿灿的瓤,蒸腾的热气裹着蜜糖般的香气扑面而来,滚烫的甜糯在舌尖化开,如同金丝蜜枣一般的口感。
“嗯,好吃。”
“那我明天去买一些生红薯回来,放在马车,我们路上烤着吃也方便。”
“好。”
“走吧。”
阿奴看见她偷偷望那老伯的钱篓里丢了一小块银锭,随即戴上帷帽,又不自觉地拉着他往客栈走去。
街上行人无几,女孩哼着不知名的小调声尤为明显,像是那日在枯井中,颤得如同花蝴蝶翅膀一般的嗓音。
脆弱,美丽,引人摧毁。
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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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为他带来了他喜欢的香。
她最近总是这般握着他。
两人手上的色差尤为明显,阿奴瞪着手的相连处,脸上的笑变得扭曲,眼睛越瞪越大,甚至被紧握着的手止不住地轻颤。
他胸腔起伏一下,小心地吸了一口气。
“哈……”
又缓缓地,小心翼翼地舒出来,亦步亦趋地跟着前面的少女走着。
此刻,月亮与那天河滩上一般明亮圆润,女孩的帷帽面纱透亮,显出几分神秘的圣洁感,男人身形高大,勾着背脊,依旧像是一头刚出世跟着人的怪物。
只是这次不再是怪物在偷跟着神女,而是神女在牵着一只,刚刚被驯服不久的怪物。
……
“姐姐,我回来了。”江稚鱼回到客栈时,端木伶还未歇息,烛光正亮,她还坐在原本江稚鱼离开时她坐的那个桌前。
桌上摆着几个琉璃瓶,瓶中装着各种各样的东西,五颜六色的,粉末,液体,不知名但很好看的花儿。
江稚鱼走过去,好奇地看着那朵艳得有些妖冶的话。
“啪——”地,江稚鱼的手被打了回去。
“嘶——”痛痛痛!
“别碰。”
“这是啥啊姐姐?”江稚鱼甩着手,斯哈斯哈地问道。
姐看着柔弱,劲儿怎么这么大呢!
端木伶瞥了她一眼,冷声道:“手拿来。”
她指尖却放得极轻,一道红痕横在雪白的手背上,像白绫缎子上泼了道朱砂。
端木伶眼神暗了暗,拿了一盒白色药膏,推开时,江稚鱼轻轻抽气。
“以后不要乱碰我的东西。”她恐吓道,“这些可都是毒物,以后你碰到什么至毒,我救不了,就只能把你这爪子剁了泡酒。”
“不敢了不敢了!”
一旁圆桌上的吃食,她离开客栈之时放的,除了那甜竹水动了一些,其他都没有动过的痕迹。
油纸包着的烤红薯还热着,江稚鱼把这推到端木伶的面前:“姐姐,一下午都没吃东西了,你吃点这个,这是街上有个老伯送的,烤得老鼻子香了!”
“送的?”
“是啊,”江稚鱼把被纸钱糊脸的事都跟端木伶说了,“我说那女鬼还把先生吓了一跳。”
“女鬼?”端木伶问道。
“是啊,老伯说下午都在传,是女鬼索了那人的命。”
“不过也是活该,那人无恶不作的,死了也是为民除害!”
“是吗。”端木伶语气平淡,问了一句。
“对啊,对了,我今日见过那溪娘了,她答应我们明日此时送我们出风铃镇。”
端木伶一边细细地检查着她手腕上的银手链,一边听说着,“明天我们还是要警惕一些,那溪娘还是有些奇怪的。”
“嗯?”
“溪娘看起来最多不过三十,她与我们说话之时却称自己做老身,她也不至于这么大年纪吧?”
“保养得再好也不可能啊。”
“我跟她打听那个魏扶砚的下落,一听她就赶人了。”
“你说她不会是魏扶砚的人吧?!”
“啧,”端木伶不耐烦道,“说话就说话,别乱动。”
“哦。”
“明日去了不就知道,你那个偻子不是很厉害吗?她要是使坏,让他一剑杀了她便罢。”
江稚鱼:……
太血腥了!
“行……”
药膏抹在手上凉呼呼的,端木伶轻轻地按着,本来被打着后面没有多痛,但是她手法是真的棒,江稚鱼感觉舒服极了。
她趴在桌子上,视线不禁被琉璃瓶里的蓝色小花吸引。
“姐姐,这花究竟是啥啊,还挺好看的,蔫蓝蔫蓝的。”
“生骨花,那日你在客栈闻到的,你说香不香臭不臭的,就是这花发出来的。”
江稚鱼听闻,立刻凑上去问了一下。
“没有味道啊!”说完,她脑门就被人打了一下。
“嘶——”江稚鱼捂着脑门,“痛哉!痛哉!”
“死丫头不长记性。”
“这花,无论是花根,花茎,还是本身,香气,都有剧毒。
江稚鱼:!!!
“我的妈呀!那怎么办啊姐姐?!”她花容失色,“我刚刚好像是猛吸了一大口!救命!”
“别喊了,这花现在没毒。”
“吓死了!”
“这花干嘛用的啊,这么毒?”
“治病,杀人,都能用。不过,这只是残次品,真正的生骨花比这个美上许多,作用也差远了。”
端木伶看着瓶中的小花,“这花生在美人的尸体之中,从骨血之上冒出,根茎看着与人骨无二,便叫做生骨花。真正的生骨花,制成的药,据说可以活死人,肉白骨。”
“这么玄乎?”
“是啊,越是玄之又玄的东西,越是有人信,越是多的人为之疯狂。”端木伶眼中闪过一丝讥意,盖上了琉璃瓶,仔细地敲打江稚鱼,“所以,你以后再碰我的这些东西,我就再这些毒物把你毒死之前把你爪子剁了。”
“不敢了不敢了!”
“刚刚你也是这样说的。”
“我真不敢了!下次我一定离你的琉璃瓶远远的!”
“行了,你的保证我听听罢了,”端木伶继续摆弄她的的那些香粉和花瓣,“你手链最中间的那朵白色花里,有一粒药丸,若是你下次碰了不该碰的,吃了不该吃的,我不在身旁,你就把花里的药丸吃掉。”
她猝然靠近了的脸,“这药丸可珍贵得很,你要是弄丢了或是给某些人用了,看我不教训你。”
“不会不会!”江稚鱼嘴都快笑歪了,端木伶有些本领上次她晕车扎针就看出来了。
她这种炮灰在剧情里遇到有名有姓的可能露头就被秒。
她晃悠着手上的小铃铛。
这可是保命的好东西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