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衙门口还围着许多的人，都是街上的百姓。有些上了年纪的夫妻跪在门口锤着地哭着，有些围在门口看着什么。


    “我的孩子啊！我可怜的女儿啊！怎么给那些个畜生害得这么惨啊！”


    “我的孩子啊！也不来看看娘！”


    她走近了，几个盘着发的妇人正捂着胸口颤颤巍巍地哭着，一声声“我的儿啊——”如同最锋利的针，密密麻麻扎进她心口，阻着她过去的步子。


    衙院的青石地被秋日惨白的日头照着，却泛着一股森然的冷意。十几具白布遮盖的尸身一字排开，隐约露出底下僵硬的轮廓。


    这是还未被认领的姑娘。


    院子里有一个白衣背影的男人她有些眼熟。


    等转过身她才知道是谁，是穆大夫。


    在最前面蹲着查看什么，鞋边还有未干的血水。起身的那一瞬，他也看见了她。


    他穿过庭院中哀泣的人群，白色的衣摆拂过沾着血泪的石阶，微不可察地想她颔首：


    “胡姑娘。”


    “穆大夫，”她张了张嘴，许多东西都卡在喉咙里，不知从何问起，“三七姐姐呢？”


    “她有些事情，不在这里，你跟我过来吧。”


    踏入府衙，身后的恸哭像是一道无形的高墙，而眼前，少女的尸身苍白如纸，腕间都有一道极细的刀口，皮肤紧贴着骨骼，像是被掏空的玩偶，呈现出一种难言的枯寂。


    江稚鱼目光落入她们青灰的面容间，呼吸猛地一滞。


    “血尽而亡。”他的声音在耳畔低沉响起，带着不容错辨的寒意，“这边的几具尸体都是被活人放血致死。”


    “那边另外的几个都是一刀毙命。”


    “三七他们赶过去的时候，就已经没有气息了。”


    “赶过去的时候就没了……”江稚鱼喃喃着，她抓住穆清风的手臂，问：“我可以去看看这些姑娘吗？”


    “可以。”


    随即，江稚鱼在衙院里一个一个白布地揭开查看。


    里面有许多在牢房里瞥过一眼的姑娘。


    陆离不在里面。


    “那里所有的人都带回来了吗？”


    “都在这里了。”


    那……陆离她还活着吗？


    江稚鱼心里有点慌：“那三七还有说什么吗？她去到那里的时候，那边是什么样子的？”


    穆清风摇摇头，说：“她回来得匆忙，把她们送回来就走了，紧接着大理寺的人也来了，不过她给你留了话。”


    “她让你不要查此事，此地危险，尽早离开，大理寺那边已经打过招呼了，你可以出城。”


    他拿出一封信和一个路引。


    “如果你信得过她，就带上这封信，若是遇见同样在查此事的人，就把信打开。”


    男人的声音温和，带着一丝安抚：“这件事没那么简单，你不接这封信也是明智之举。”


    【死丫头，别管了！走走走！】


    江稚鱼伸手，在棕色的信封上停了一瞬。


    “她为什么信我？”


    “那你就要去问她了，三七说这封信坏人读了没用，也读不懂。”


    【我靠你别去趟这趟浑水啊！你回冀州舒舒服服地到大结局不好吗？现在离皇城这么远，路上再去趟浑水，这太危险了！】


    她取走了信封，抬眸看向了穆清风：


    “穆大夫，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


    【宝哥，之前那个剑，就是商城里借的那个，你们能定位到它吗？】


    【这剑早就回空间里了，她不是剑的主人，我暂时给了她权限她才能用的。】


    江稚鱼震惊了：【什么时候回的？！我怎么不知道！】


    系统：【在你昏过去的那段时间啊，她把剑收起来之后剑自己就回来了。这剑本来就不是凡品，它自己感受到持剑者不需要自己就会归位。】


    江稚鱼：【这么智能啊？】


    系统：【这叫有灵气！】


    说着，系统又接着开始劝她把信给烧了。


    从府衙出来，系统就一直在她意识里使劲地唠叨，让她把信烧了，老老实实地带着保镖回冀州。


    江稚鱼问完反手就把系统屏蔽了，马上要走了，就需要把东西都准备足。


    她带了许多东西回到小院。


    衣服，阿奴的午饭，干粮，常用药，还有一辆马车。


    进到小院里，阿奴就坐在院子里，沉默地望着太阳，不知在想些什么。


    垂落的袍子在风中飘着，他目光空洞，光线斜斜打在侧脸上，扭曲的伤疤变得柔和，像是铺上了一具金色的面罩。


    不知道为什么，江稚鱼有一种强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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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真实感。


    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


    “这样对眼睛不好。”江稚鱼挡在他面前，轻声道。


    在灼白的日头即将吞噬眼前一切之时，小小的身影切入他与灼日之间，光线骤然柔和。


    他眼睫一颤，视线重新聚拢。


    光斑缓缓重塑，形成了一个少女的轮廓。她逆光而立，连发丝都像是被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光线在周遭游走着，模糊了面容。


    “现在日头毒，伤眼。”


    “啊，”阿奴轻叹，“你回来了啊……”


    “我还以为你走了。”


    江稚鱼有些心不在焉，并没有注意到阿奴的语气，她拿出了给他打包的馄饨，摆在石桌上：“我刚刚出去买了点东西，你先吃点东西吧。”


    馄饨被摆在背着光的一边，江稚鱼边理着买回来的东西边说：“今天太阳还算暖，背着晒晒还可以，直面对眼睛不好。”


    他的手边出现了两套衣服，一套青灰色，一套蓝绿色。


    “先生一会吃完了可以去试试，左边那一套尺码偏大，右边那一套尺码偏小。”


    阿奴定定地看着眼前的馄饨，碗里有一层薄薄的葱花和虾米，香味散在空气里，很鲜。


    江稚鱼见他定着不动，问道：“先生是，不喜欢吃这个吗？”


    阿奴：“不是，我很喜欢。”


    江稚鱼：“那就好，你伤口还没有长好，今天就先吃点清淡的。”


    男人拿起勺子，舀起了一只小馄饨。


    江稚鱼顺势坐到她旁边，试探道：“先生，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阿奴点点头。


    “那你，答应了吗？”她问。


    扑通——一声，面前投过一片阴影，小可怜跪在了她的面前。


    “求您……带我走。”他轻声问，每一个字都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去哪里都好。”


    “我想离开这里。”


    “我会干活，会拼命，绝不会成为您的负累。”


    “我带你走。”江稚鱼扶起了他，“我不用你帮我拼命。”


    “我要去皇城，这一路上不太平，我想雇你保护我，若是打不过我们就跑。”


    “你放心，我会拿到你的身契。”


    “你现在需要好好休息，我们今日丑时就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