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不工觉得不该让烟云游一人去见蒙拜帝,也不扯淡了。


    他已有几日没见过烟破川,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去哪里报信找人,遂一抬脚,隔在烟云游与传话那人中间,决心赏个脸,自己也去见见皇帝老儿。


    带路的人一点没顾忌这位俊俏侠士的形象,抬手便拦住了要跟着去的吴不工,不容置疑地说:“陛下只见云游小姐。”


    烟云游与吴不工对视,轻声叮嘱:“不工,到水阁跟我夫君说一声。”


    吴不工只得任她一人独去。


    带路的人左拐右拐,一路上烟云游心里把皇帝要做什么的可能性想了个遍。


    结果到和达所在的屋子时,对方正一脸和气坐在摆满佳肴的桌前。


    他笑意盈盈。


    她却有些懵。


    和达看着烟云游进门,居然热情地亲自站起身,给一旁的空杯倒酒。


    烟云游闻着酒香,很快见机行礼。


    和达笑着免礼,让烟云游坐下陪他吃饭。


    菜还没夹一筷子,他端着酒杯说:“你从前在不山庄养伤时,总听东山说阮太医告状你藏酒喝,如今大好了,今日准你畅饮。”


    烟云游举起酒杯恭敬道:“再谢陛下与东山大人救命之恩。”


    和达嘴边那两条明显的笑纹牵动一下,道:“东山今日值守,他没口福了。”


    烟云游只笑,没答话。


    和达吩咐烟云游旁边站着的侍者,“那道海鲜,给云游小姐夹一些。”他显得颇有兴致地说,“我比你们兄妹稍些年岁,少时听过你父亲堰岳王许多事迹,他带船队出东沧,在大海生活了十年,听说最喜欢这道菜,你试试。”


    烟云游应了一声,把盘子里不认识的海鲜吃掉,厚实而软绵的口感,有些像三文鱼,咽下后放下筷子道:“吃着像是某类大型海底鱼,我似乎还有些印象,只是不深了。”


    和达这才把定定看着烟云游的眼神移开,笑着说:“是了,先堰岳王故去时,你该是才三岁多一些。”


    烟云游有些迟缓地回答:“嗯……对母亲记忆也不算深刻,儿时的记忆中似乎只有哥哥。”


    其实她什么记忆也没有,若和达想打听堰岳王一家的秘密,那真是找错人了。


    烟云游心道,今晚人设,主打傻瓜妹,一问三不知。


    和达端坐在上首,嘴角的弧度点点下沉,倏尔便转变为同病相怜的郑重之色,缓缓道:“从前世道多艰,即使如你我们这种身份,亦难免幼年失怙。”


    烟云游奉承:“陛下与我们不同,天将降大任于陛下,必以从前种种磨练您,才能锻造陛下如今的一统天下之力!“


    和达眼神在烟云游脸上转两圈,嘴角的弧度又找回模版样式,道:“云游小姐,不卑不亢地说些假话吹捧寡人,虽有新意,倒也不必了。”


    烟云游:……“是,陛下。”


    和达在上首,开始吃饭。


    他一双深邃不清的眼睛再没看过烟云游,斯条慢里,每个菜色都尝过一筷子后,停箸。


    旁边立着的人立刻奉茶,和达漱口后,再递上一杯热茶。


    一切事宜停当之后,他才稍稍抬头,看向烟云游。


    烟云游只吃了那一筷子海鲜。


    她本就是脑子活泛的人,见和达脾气怪异,索性什么都不吃,只把傻演到底。


    不吃不喝尽力克制自己思绪过于活泛的脑子,对待对方段位比自己高许多的人,这样才能避免被抓住马脚。


    和达喝着茶,看烟云游目光松散地落在他前面的桌案上,略沉着声问:“你怎么不吃?”


    “陛下没叫我吃。”


    和达看了烟云游半晌,还是那鹌鹑状,他便又似笑非笑地说:“养伤时还停牙尖嘴利,今日却有些无趣。”


    “陛下说得是!”答得甚快。


    烟云游腹诽,那时候还不知道和达身份,只把他当挟恩图报的小咖。


    和达又笑,一挥手,“撤了吧。”


    一小队人轻而快地把一大桌几乎看不到动过筷的菜色全部撤走。


    烟云游身前瞬间空无一物,那些勤快的仆从几乎想把她都撤走。


    烟云游只好从善如流站起身来,仆从果然把她坐的凳子也收走了。


    烟云游:……这位蒙拜帝刚刚坐上皇位,在她这里过瘾呢?


    和达在那头缓言开口道,


    “你父亲云孙徙,第一次立功,平定蒙拜惠帝后族外戚干政带来的内乱。”


    “那一仗,我听我父王说过,打得十分漂亮,故而我父王有意招揽。”


    “自那不久之后,朝廷内外许多声音,捧你父亲为蒙拜第一武将,惠帝之子天幸重文轻武,他不想要一个四海人人皆夸的第一武将。”


    “你父亲怎么做的你知道吗?先拒绝了我父王,再自请去东沧,带船寻找其他大陆,整整在海上漂泊了十年。”


    “直到西曷部六族蠢蠢欲动,天幸想起云孙徙三个字,便把你父亲召回,命他驻扎堰岳,镇守西曷六族。”


    “如此八年,只有一个昭远大将军的名头。”


    “天幸要死前,召你父亲回京述职,大家都知道他回京之路必然凶险,却都没想到,人刚刚出堰岳府,都没走出西曷部,就死了。”


    “死后一个月,追封堰岳王,西曷三城以他为名。没多久,西曷乱了,今天的祐国就是从此那里发家。”


    “还有一个精彩的”和达说了一气,这会儿又卖起关子,端起茶水吹了许久,一口不喝,才慢悠悠继续说道


    “——直到西曷乱了,天幸才知道云孙徙原来曾在海上娶妻,而且有一子一女。”


    “封王之举,终究过于草率,他担忧云孙徙的儿子出现,居然没多久就死了。”


    “云游,你说,天幸帝和你父亲,谁更有意思?”


    烟云游站着恭敬回答:“草民不便评价已故帝王,更不便评价先父。”


    和达站起身,慢慢踱步过来,威严身躯压下,没有任何熏香气味。


    他一只手挑起烟云游下巴,还挂着那抹若有似无的笑:“寡人叫你回答,没有便或不便。”


    烟云游微微侧头,眼角一挑,打了一个机锋:“陛下所言,都是二三十年前的事,草民若评,只有三个字——风流逝。”


    本以为和达还要纠缠问堰岳王的事。


    他却脸色平平,突然说道:“你与莫破川成婚,云行可知道?为什么还梳着这样的发髻?”


    烟云游这次是真摸不着头脑的,这皇帝为什么还管这等细枝末节的事?


    她瞟了一眼和达,对方正直勾勾看着她,压迫感是有形状的。


    烟云游只好答:“云行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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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知道。行走江湖,不比陛下御驾仪仗,这种发髻简单方便。”


    她今日的发髻就是双马尾,手残党也可以编得很好看那种,在这个古代世界,是她的手可以掌握的最高效精致发型之一。


    她不知道,在和达这种皇室看来,妇人该有妇人的发式。


    和达不喜欢她这种敢比帝王的回答,此刻却不想去敲打,只是追问:“江湖女子做派?”


    烟云游应付到此,已经有些厌烦,便带着你是老大你说了算的语气回答:“是。”


    和达笑了,这次眼角也染有一点笑意,他便头对身后的侍者道:“连玉,传寡人旨意,封堰岳王云行胞妹,云游为无忌县主。”


    烟云游又发愣,这次不是演的,是真的。


    她不知道和达的脑回路怎么绕到了封县主。


    和达果然段位更高,立刻看出她的心思,脸上笑了笑说道:“如此,好叫你云家的人知道,寡人与天幸之流,是不一样的。”


    那叫连玉的侍者轻轻推烟云游,提醒道:“无忌县主,高兴得忘记谢恩吗?”


    烟云游看着和达,一惊慌,卑屈着身体说:“草民不敢,草民今日刚弄丢父亲的惊涛枪和飘然剑!不敢受此封赏。”


    她这时候脑子终于如常转动,县主,听着荣华富贵有权有势,但看着这个乖戾的帝王,她十分不愿与宫廷王权扯上关系。


    云游的父亲云孙徙那么厉害,为什么要把妻子儿女藏起来,即使个中细节不明,烟云游也能知道,那叫天幸的和达他叔、才早死不久先帝,都是可以吃人不吐骨头的个中好手,和达更是精于此道。


    和达真的有些不高兴了。


    烟云游已经明里暗里拒绝蒙拜最尊贵的帝王好多次。


    但他心里转了几个弯,脸上的笑几乎不走样,安抚说道:“惊涛枪和飘然剑?那道无妨,不过是天幸赏的兵器,寡人再给你与云行各送一套。”


    烟云游本能想反对,可她转念,若一直不顺着帝王,恐会产生祸事。


    话在脑子过了一圈,才出口道:“谢陛下。这兵器是我父亲从前的战功所赏吗?听说有许多人觊觎那兵器。”


    和达感慨一句:“不错。当年云孙徙大人遇刺身亡,这两把名兵就消失了,不单是为御赐,传说里面有你父亲的武功与兵法,所以引得众人争抢,你又是如何训得的?”


    烟云游卖好也示威,从容回答道:“从未丢过,是我母亲收起来了。今日却因为水阁变故,我才放失手丢了。”


    和达果然不接话了,居然就此低头沉思。


    烟云游胃里被先头那杯酒烧灼,竟然有些站不住,她在想怎么离开。


    好在不久后,有人来报,阮太医把李自远大侠救回来了,人暂时未醒,命可以保住。


    烟云游聚精会神听着,不期然和达突然下令:“云游,你去收拾一下,随寡人一起去堰岳府大营。”


    和达来此,本就是为前线战事。


    烟云游喉头话转了转,问:“陛下是欲差遣草民做何事?”


    和达伸手抚了一抚她眼尾,笑言:“既然不当县主,就联姻吧。寡人说过,必不怠慢你云家兄妹的。”


    动作轻佻,言语压迫。


    烟云游想到了自己看过的电视剧,某些个毒蛇储君。


    她决定,学一把吴不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