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衿青在和自己家里通完电话之后，也没有了心情继续同元长安胡诌八扯，他打发了元长安去客卧休息，自己也是开灯睡觉。


    第二天一早，池衿青和元长安一起出门，元长安兢兢业业的奔赴天雷剧组，池衿青则是乘坐早间航班飞回盛城，在网上约了一辆商务车，直接把自己送到了池家老宅大门口。


    池衿青付费下车，他还没来得及转身面向正门方向，身后就是响起了一道嘲讽的声音。


    召奉意：“呦，这不是池衿青吗，刚巧我有个问题想问你，你就出现了。我请问，攀高枝儿这事儿，是你那卷钱跑路的亲妈教你的吗？”


    池衿青转身，果然站在门口位置的，是召明华兄长的儿子召奉意。


    池衿青：“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召奉意：“今天怎么还坐着台破车过来，想得了便宜又卖乖？既然你这么喜欢节俭，不如先把用我姑姑那些钱买的豪宅、豪车还回来！”


    池衿青看着张牙舞爪的召奉意，心情有些复杂。虽然召奉意从小到大一直找他麻烦，但自己狗血文里那些脑残反派的出色发挥，召奉意实在是当得起“劳苦功高”这四个字。天底下有哪个创作者，会真心讨厌自己的专属素材库呢。


    池衿青：“加油。”


    召奉意：？？？


    召奉意：“你是不是被网上骂你那些人气得神志不清了？你挨骂也是活该，谁让你胆子那么大，谁都敢攀附。”


    池衿青不知道召奉意在胡说八道什么，但料想和池铎、召明华让他回老宅有关。


    池衿青为了避免被动，决定还是先上网了解一下相关情况，但他才刚刚解锁手机，宁亦灵的电话就先冲了出来。池衿青心里已经猜到一二，他平静选择接听，又习惯性地先说了一声“你好。”


    宁亦灵说话的语速，仿佛马克沁和加特林共襄盛举。


    宁亦灵：“我好，我好，我很好，但你可能有点不太好。就在你早上坐飞机那段时间，顾以观的超话里面忽然有人爆料，说顾以观早已经有了联姻对象，对方是池氏的小少爷池衿青，也就是你。其实我们这些粉丝，对于顾以观会有另一半这件事情，是做足了心理准备的，毕竟他一直都有说家里会安排联姻。刚开始的时候，超话里面全都是祝福哥哥的声音，还有人去挖你的信息，结果什么都挖不到，但是这些都不重要，在召奉意那个傻叉冒出来之前，大家对你和顾以观都是真心祝福的。虽然这么大的事情你居然瞒着我，但我蒸煮的人品我还不了解吗，我第一时间就在为你能找到这么靠谱的联姻对象感到开心。”


    池衿青作为一位文字工作者，居然觉得自己有点理解不了文字。他听完宁亦灵突突突突的饱和式扫射，又缓了几秒，才真诚求问，“我什么时候和顾以观联姻了？这事儿和素……召奉意又有什么关系？”


    宁亦灵：“那个召奉意，一天到晚屁事儿没有，就知道在网上晒自己炫富。那傻叉靠着炫富，居然还吸了不少粉，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召家的少爷。召家的少爷，也就是池家女主人的外甥，也也就是你们池家关系很近的亲戚，所以他说池家的事情，别人就全都信了。”


    池衿青好奇，“他说什么了？”


    宁亦灵：“他说你妈妈是个小三，你是池家的私生子。还说你们母子俩人品低劣，你妈妈当年在池家最困难的时候卷钱跑路，池家重振之后，你又跑回来争家产。他还说你什么本事都没有，天天躺平吸血，拿着池家的钱住豪宅、开豪车，是个彻头彻尾的废物混蛋。总之这个事情现在闹得沸沸扬扬，你先别上网了，‘我担们’现如今情绪比较激动，骂你骂得确实汹涌澎湃了一些。”


    池衿青答了一句“知道了”挂断电话，他抬起头，刚巧看到“什么本事都没有，天天躺平吸血，拿着召家的钱住豪宅、开豪车，是个彻头彻尾废物混蛋”的召奉意，正得意洋洋地抱臂而立，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池衿青：“你站在这里干什么，要进去还是要离开？”


    召奉意：“这里是我姨母家，我爱站在哪里就站在哪里，你算什么东西，也配管我？池家的家产全是我表哥池景熠的，和你没有一、分、钱、关、系！”


    池衿青：“没人告诉你吗，我在十八岁那年，就已经拿到池氏的股份了。倒是你，为什么挺大个人了还没有召家的股权，是不喜欢吗？”


    召奉意变了脸色，“你说什么？”


    池衿青：“我还记得你表哥池景熠告诉过你，再招惹我，他就让你这辈子都进不来池家的大门。”


    召奉意：“你敢告状！”


    池衿青举起手机晃晃，对着召奉意露出了一个不太善良的微笑。


    池衿青觉得召奉意的智商水平，这辈子也只能在狗血剧里当个脑残反派了，他没再搭理正在迅速后退的召奉意，直接走进了池家的大门。池衿青面色有些严肃，他不在意召奉意在网上说了他些什么，但他很在意为什么有人说他和顾以观是联姻对象。


    在池家人看来，池衿青的性格非常孤僻，从小到大都不喜欢与人交流。尤其是在他十八岁搬出老宅之后，每次再回来，都是自己独来独往，不许其他人跟着。


    池衿青一个人走过广阔的草坪，他本想直接进到主宅里面，但在眼角余光看到一个站在园艺景观旁边的中年女人之后，却是脚步一顿。池衿青左右查看了一下，在确认周围并没有其他人之后，他才朝着身穿保洁工服的女人走了过去。


    池衿青和中年女工在高大的园艺景观后面站定，池衿青还不等这个面相敦厚和善的女人开口，自己率先问道，“徐姨，网上的事情，是你和她做的？”


    徐凤花皱眉，“你做什么一副质问的样子，你妈妈这么多年筹谋，不全都是为了你吗？我和你讲，你同顾家少爷的亲事，是从小就被定好了的，是天大的好事儿！但召明华她不是个好东西，昨天晚上她知道了你和顾家有婚约这个事情，不想你过得好，所以立即煽动池铎替你退亲。我和你妈怎么可能让她的算计得逞！”


    池衿青神色变得严肃了几分，但徐凤花却并未察觉。


    徐凤花：“从来都是有了后妈就有后爹，你看看你这些年过得是什么苦日子。衿青，你一定要记得，他们池家没有一个好东西。池铎对你不亲近，那召明华更是装都懒得装，还有池景熠，他最恶毒。池景熠表面上对你百般照顾，实则处处监视，想当初我每次让你和你妈妈通个电话，都是千难万难！”


    池衿青冷笑，“我妈妈待我这么好，怎么还把我扔在池家受苦呢？”


    徐凤花被池衿青噎了一下，她张了几下嘴，才重新找回逻辑。


    徐凤花：“那是因为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你妈妈这全都是为了让你拿到属于你的一切！总之和顾家少爷的亲事，你绝对不能答应取消，那是你将来争夺池家全部家产的最大助力！衿青啊，这种关键时刻，你可千万不要犯糊涂，你别忘了当年你才刚回到池家几天，就被人推下游泳池差点淹死的事情。当时如果不是我救了你，这么多年衣食住行处处盯梢防备，你早就被他们三个黑心人害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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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池衿青：“我七、八岁时候，信你们的话。我十一、二岁时候，半信半疑你们的话。现在我二十三、四岁了，还信你们的话，是不是有点蠢过头了？你们带给我唯一的好处，就是作为多年被害妄想症患者，我在构思犯罪事件时候，灵感特别多。”


    徐凤花听不懂池衿青后半句在说什么，但前半句她却是听明白了。


    徐凤花惊讶甚至有些惊恐地盯着池衿青，“你不是一直都听我的话，你、你……”


    一向情绪淡淡的池衿青，难得冷了脸，“我把自己当成饵钓着你们，是让你们有个目标，免得四处乱撞搞出大事情，但这次，你们实在过分了。你现在告诉我，柳晴好她到底人在哪里，我要当面看看她是不是也有精神病。”


    徐凤花不可置信地看着池衿青，声音发颤，“衿青，你怎么能这样，你该信我们。你妈妈和你才是最亲的，池家人都想害死你，你忘了你小时候被推进游泳池……”


    池衿青这么多年，无数次复盘过小时候的事情，真正把他推进游泳池的，真正指使徐凤花把他推进游泳池的，正是他的亲生母亲柳晴好。


    如果没有当年那件事情，他又怎么能日夜不安、战战兢兢地提防池家所有人，怎么能把自己的信任全都交给柳晴好。当年徐凤花每次把电话递到年幼的池衿青耳边，池衿青听到那些带着浓重怨恨的教唆，都是一道道把他拉入深渊的锁链。


    池衿青紧紧攥着拳头，情感缺失的厚重护甲，似乎快要围困不住不断积压在心底的愤怒、怨恨，他整个身体微微发抖，就在濒临爆发的时刻，忽然一道手臂用力拽住他，强行把他拉进了坚硬的怀抱之中。


    池衿青已经有些失焦的眼神，在感觉到熟悉又安心的气息之后，终于渐渐变得清明。他稍微抬头，刚巧可以看到池景熠紧绷的侧脸。


    池景熠抬手，一下下拍着池衿青紧绷的后背，“没事儿，不生气。”


    徐凤花见到面色冷到极点的池景熠，被吓得惊呼一声，转身就跑。池景熠眉头紧皱，他没有理会那个忽然疯疯癫癫的中年女人，而是耐着性子，慢慢安抚池衿青。


    池衿青情绪褪去得很快，他在池景熠抱住他拍了几下之后，就已经恢复了过来，但一想到也许池景熠把他和徐凤花之间全部的对话都听进了耳中，池衿青就只想窝在他大哥肩头，根本没勇气和池景熠对视，更别提对话了。


    池景熠感觉到池衿青逐渐放松的身体，他又是哄孩子似的拍了两下，才温声说道，“你想当鸵鸟当到什么时候？”


    池衿青不好意思再装，只能后退一步，假装不尴尬地问道，“哥，你不是出国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池景熠：“顾清宁昨晚给我打电话，说了几句有些奇怪的话。她那个人不会无的放矢，我觉得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所以派人去查，暂时多留了一晚。”


    池景熠答完，又是继续说道，“我回答了你一个问题，你也回答我一个问题。你小时候觉得我会害你，为什么后来不那么觉得了？”


    池衿青看向池景熠，目光忽然多了几分意味深长，“我本来就不想相信你会害我，而且我十三岁发高烧昏迷不醒那次，迷迷糊糊时候，看见了你偷偷擦眼泪。”


    池景熠：……


    池景熠：“池衿青，我从会直立行走开始，就没有哭过。”


    池衿青：“啊对对对。”


    池景熠：“你烧糊涂了，我确实担心你，但不会因为这种事情哭。”


    池衿青：“啊对对对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