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号，早上八点。钭鱼起床洗漱，身份证现金手机准备好，出门前装上左眼，贴上纱布，带了个鸭舌帽出门。


    小区外面不远区域摆放一排共享单车，旁边指示标注免费使用，单车停放乱七八糟，钭鱼扒拉出一辆单车，手机点开志愿者报名点，她选顺路的一个地点，导航的机械声通过单挂右耳的耳机传导。路上，机械声有延迟，钭鱼没骑很快，绕过道路上的各种警示线，来到一个建在小区外的居委会。


    有些老旧的建筑上居委会的标识下方挂着横幅，红底黑字写着特殊事件组志愿者部门。


    这栋建筑周围没有虚影，大门敞开，穿马甲的志愿者和穿制服的工作人员如流水进出。钭鱼停好车，走进大门，大门有安检，钭鱼默默回到车边，脱下装刀的外套放在车篮里。


    再次进门，门口一侧设有报名柜台。


    柜台前有三个人正在低头填写信息，钭鱼走上去领报名表，跟出小区时的流程差不多，表格多个卡牌信息一栏，不过标注可填写可不填，钭鱼没写，也没有下意识打开面板确认。


    处在私密安全的环境，她才会迅速打开面板，扫过一眼卡牌状态，再迅速关闭，她的卡牌一直在更正中，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更正结束，虽然对设定卡牌持续在更正状态有些心烦意乱，但她已经调整心态用预想的最坏结果看待。


    填写完最后的论坛注册编号，交给柜台人员，之后等论坛邮件通知，柜台人员说最迟两天出结果。


    钭鱼环顾四周，志愿者步履匆匆没有什么交流，她低声对柜台人员说了谢谢，离开居委会穿上外套骑上自行车直奔未知灾难开拓部门报名点。


    未知灾难开拓部门报名点在城中区管理局大楼。大楼和一朵放大版的机械莲花影子重叠，莲花待放姿态，花瓣线条流畅，冰冷锋利，花苞“吞噬”管理局连周围几栋建筑。马路一排特事组人员站岗，通行要么出示证件加机器验证，要么通过守卫人员说清楚来意，由一名工作人员带领进去。


    管理局不远树荫下站着好些人，窃窃私语，仰望管理局。


    钭鱼在一个特事组眼皮底下的停车点停好车放好外套，快步走到门口旁。脸上适度露出犹豫再三的神色，引起工作人员的注意力顺势告诉工作人员她来报名。随后她跟在一位身高腿长的人员身后，经过出示身份证拍照、匹配信息、搜身、填表、安检一层层流程才进入大楼。


    很严格繁琐，但幸好没有翻人头发的检查。


    管理局透明窗户换了特殊材质，一个个窗口锁住，只透露巴掌大小的透明玻璃。工作人员将钭鱼领到一个工作的窗口，帮她取号拿表格，工作的两个窗口排了二十多个人，其中超过十人，男女看着像部队的，统一的挺胸抬头，五官端正，气质硬朗。


    钭鱼安静沉默坐在等候区一角，旁边的工作人员寸步不离，目光炯炯。


    钭鱼：“……”


    “不具备报名条件？”


    安静的空气划过一道声音，含几分讥笑。


    钭鱼抬眼望去，一个短发女人站在窗口，两手撑着柜台边沿，脸靠近话筒。从她的视角可以看到女人棱角分明的下颚线。


    柜台说了什么，钭鱼没听清，女人却说：“叫上头的人来。怎么，公民连质疑的权利都没有吗？”


    后一句是对她旁边的工作人员所说，在工作人员试图制止之前说出口，工作人员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站在她身边。


    很快，从左侧通道出来一个四五十岁的男人，笑容可掬地走上去：“怎么了？”


    他问着话，眼神看向短发女人，显然已经知道争执一方是谁。


    “你们就是这么逮着我们季家欺负呢？”


    男人不赞同：“话不能这么说，季小姐，我们都是严格执行指挥部的命令，没有欺负一说。有什么问题我们慢慢解决。”


    季小姐：“卡我报名是什么意思？”


    男人“哎呀”一声：“你就要问问你家里人了。”


    季小姐回过神：“拿季嫱压我，她一个二房的也配。我是沦落到广阳省，但未必回不去首都，你们做了什么不用我说明白吧。彭朔，我进过部队，体能背调都合格，你们没资格卡我。”


    彭朔无奈地笑：“季小姐，别的你也可以看看，特事组随时欢迎你。”


    他这一句意思官方也不欢迎她进灾拓部。


    季小姐转过身，白炽灯光明晃晃照亮她艳丽的五官，她眼神一瞥，轻飘飘从后排第二个人转至拿表格的钭鱼身上，下巴一抬：“行，我等着看。”


    彭朔打哈哈：“报名要求又没体能要求，一切得看初审和复审面试，我也决定不了。季小姐，你看后面还有人排队，咱们让让不影响秩序，至于还有什么其他问题，我们可以好好沟通。”


    季佴冷笑，她和彭朔打过交道，知道这人一贯喜欢用表面的好脾气和稀泥，一看到彭朔她就知道彭朔的定位是什么，无非是来拦像她这样的人，拦不住就拖延。她从柜台拿走自己的报名表，攥紧卷成长筒的表格，长腿一迈，气势冲冲坐到等候区，坐在钭鱼对面。旁边的工作人员紧跟其后。


    彭朔无奈摇头，和维持秩序的工作人员说话，继续进行报名工作。


    对面的视线充满侵略感，钭鱼低头几乎要埋在表格上，她坐不住，去柱子边设置的填表桌拿笔写填写。和报名志愿者类似的表格，还需要详细写自己人生经历，在哪上学，在哪上班，此外，设定卡牌一栏标星，必填。


    钭鱼想了想，取了个名填写。


    她填好表格，打开手机，发现手机没有信号，论坛登不上，只能看自己的个人界面。


    这栋建筑开了屏蔽信号器，还是这个地方有自己的局域网？


    钭鱼收起手机，找了其他位置坐下来，季佴抱胸一脸不爽坐着，没看钭鱼，二郎腿有一下没一下地晃动。


    二十分钟后，钭鱼被叫到号，她到达窗口递表，窗口人员面部在玻璃上的投影很模糊，在几声键盘声过后，似乎停止动静，随后表格递出，一个通过的红色盖章盖在右下角，覆盖了钭鱼的亲笔签名。


    话筒传出窗口人员的声音：“往你方向右手边直走，等其他工作人员带领你进行复审。”


    钭鱼点头，走进右手通道，通道天花板和大厅的银色天花板颜色不一样，是黑色的，像是什么涂料涂上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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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穿改造过的防护服的医疗人员站在通道口，接过钭鱼的表格，领她进入通道尽头上楼梯二楼靠边第一个房间。


    钭鱼没来得及细看二楼，被催促进房间，门“吧嗒”被锁上。


    房间空间很大，打通四个房间，也许不止，四面扩大，进门左手一侧装有一排蓝色医用格挡帘遮挡。房间四角布置四个黑色方块隔间，隔间不算大，五平方米左右。隔间墙壁连接奇形怪状的科技裸机，这些机器组合在一起，连接的线交缠，又乱又有规律。大小不一的齿轮转动，机子的嗡嗡声成为房间的背景音乐，独属金属的光泽似乎晃了钭鱼眼睛一下，她扭头闭眼睛缓了缓，这地方走路都需要看地下避免踩到连接线。


    帘子后进出几个医护人员。房间充满消毒水味道，隐约还有其他的味道，不太好闻，墙壁上方装类似空气过滤器的装置，淡色的烟雾通过风扇弥散。


    体感似乎在十度上下，不超过十度。


    冷得汗毛立了。


    防护服隔着头盔闷声对名字：“何诺仪？”


    钭鱼：“是我。”


    这时一角的方块隔间门打开，走出来一个钭鱼排队等号见过的人，是那群大概率军队出身的人之一，她较为其他人更突出，不是气质也不是体型，而是她的左脸下半部分有火烧过的痕迹，嘴角边缘消失，和其他部位的皮肉扭曲，变成深红的瘢痕。


    防护服领着那个人穿过帘子。


    钭鱼这边防护服看见人出来，带钭鱼去方块隔间，提醒钭鱼：“看好路，别踩脚下的线。”


    钭鱼一边捋自己的汗毛，一边在脑子描绘房间机器的样子，不断重复描绘，加强记忆。


    隔间空间小，四面墙壁和头顶地板都是黑色的，黑色的吸光看着有点磨砂的材质。房间正中放一张椅子，椅子背面造型如人的脊骨，同样黑色，材质却是光滑的，在头顶一盏幽蓝的小灯下，泛着浅浅的光芒。


    脊骨椅背后面是一个大型的机器，有人站在机器面前看显示屏，手动摁按钮调参数。


    防护服走到显示屏旁，对钭鱼说：“脱上衣，不用脱内衣。坐到椅子上，背部紧贴着后面那个。”


    钭鱼深呼吸，她今天穿的是宽松的T恤，怕假发会松，多用一次性夹紧。抬起手臂拉扯衣角，通过宽松领口，一下子脱下衣服，放在椅子旁边的收纳筐。


    她坐到椅子上，紧贴凹凸不平、坚硬的脊骨椅背，类似束缚带的装置自动延伸，将钭鱼的脖子、胸下、腰部、大腿、小腿紧紧捆绑。


    一个冰冷的物体推在钭鱼后颈，两边齿状收拢，紧紧抓住后颈那一块，很用力，要把后颈那一块肉抓出来似的，背部紧贴的脊骨根部同样陷入皮肤，让钭鱼有一种几乎要抵着碰到她脊椎的错觉。


    钭鱼皱眉假装叫了一声：“好痛。”


    防护服说：“忍一下，马上就好。”


    等物体抓紧了，一股麻麻的电流通过物体导入钭鱼接触面。


    刚捋平的汗毛瞬间又立。


    持续二十秒才结束。物体松开钭鱼的后颈，缩了回去。


    等了一分钟，却没解开束缚带。


    钭鱼心下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