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奎琳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早晨，尽管挂着水但依旧饥肠辘辘，胃不舒服，扎留置针的位置也很疼。


    她难受地坐起来了一点，看见了床沿趴着的姐姐。


    露娜身上穿着一套西装，不够合身，也不够挺拔，身上还盖着一条羊毛毯，闭着眼睛，眼下却是乌青。


    鲜少见到姐姐这副模样。


    杰奎琳的唇角缓缓上扬，被梦魇笼罩的痛觉蓦地消失。她垂目看姐姐，仿佛看见的是上帝赠她的天使。


    “杰姬？”


    姐姐睡眼惺忪，颤抖着睫毛按开了卧室的灯。


    昏黄的灯光让她的睫毛垂下了阴影，露娜按了按自己的额头：“你怎么样了？”


    她起身坐到了杰奎琳的床上，不太舒服地捏了捏自己的肩膀，顺手将毛毯从身上拿走。


    侧过脸去看一旁的监视器，见没有什么问题，她缓缓地松了口气。妹妹受了刺激，她便一直担心着醒来会不会还有什么后遗症，不敢离开，也不敢胡思乱想。


    “我没事。”杰奎琳的唇角抿着一抹笑意。


    但也只是片刻，她蓦地想起了什么，忙道：“我的会议……！”


    露娜一把伸手按住了杰奎琳将要起身的肩膀：“没事，暂时推迟了。”


    “不！露娜你不知道，他们这次不是为了开会，是为了试探我的……”杰奎琳焦急地开口道，她伸手去扯自己身上的检测头。


    依旧虚弱的身体不足以挣脱姐姐全力按住的双手，露娜半个身体压着她胡乱扯着线的手：“我知道！杰姬！我知道。暂时没事了。”


    她抬起头看向姐姐那双镇静的浅瞳：“……露娜？”


    助理带着家庭医生进了门，声音里带着喜意：“老板，你醒了！”


    -


    知道了要解决的事情之后效率显著地提升，莉萨·波尔克在失去巡警的工作之后被小西洋也送离了哥谭，说是送走，实际上算是撵了出去。


    大多数的哥谭人不会选择离开这个城市，就像是其他城市的人总是误以为哥谭有多么不堪，每个城市有自己的法则和生活方式，哥谭有韦恩家在，至少横死的概率低一点。


    莉萨偷偷回到了哥谭。


    可千辛万苦回到了哥谭不多久就得知了艾达·波尔克自杀的消息。她那么拼命地离开了那个诡异的地方，留在那里的妹妹也终于死了……


    没有人知道莉萨是怎么想的，她逃离了这个国家，仿佛早就知道那些从小被培育的孩子会来找她、会要求她成为他们的新「首领」一样。


    “孩子们呢？”露娜已经换了一身相对比较轻松的衣服。


    提姆伸手摸了摸她的肩膀：“……阿卡姆。”


    “阿卡姆？”露娜猛地站了起来，“不行，他们还是孩子。”


    “我知道。”提姆一把拉住了露娜，“只是暂时的，我在找地方安置他们，得资助一个全新的孤儿院。我会去处理这事，你别担心。”


    露娜缓缓地舒了口气。


    她的心跳剧烈，眉头下压，唇角拉平。


    “提姆……我们这样真的能帮上他们吗？”


    -


    波尼·佐克并没有收到邀请。


    他一把推开了门口迎宾的男士，踩着地毯一路朝里，没有人试图拦住他，更没有人叫住他。


    众人的目光除了好奇之外只剩下嘲讽。


    “露娜！”他一把推开了面前挡路的侍者。


    “露娜·罗瑟琳！”他就像是一只公鸡那样气势汹汹，一头整理地格外规矩的头发，一双几乎要从眼眶里剥落的眼睛。


    人群中举着酒杯的露娜依旧低着头微笑，一双浅灰的眼睛里空空如也，唇角的角度完美，就像是母亲曾经教导的那样。


    她穿着平底的皮鞋，穿着定制的礼服，她的手臂依旧不够健壮，她的脸依然不够瘦削。


    但是她朝着波尼的方向走，不需要减缓速度，更不用调整步子和姿态，她只是走着。


    “波尼？”露娜看向他。


    波尼一张怒气冲冲的脸，如果不是手里没有东西，八成要砸到露娜的身上去。


    本该沉稳的声音因为怒意变得尖锐了起来，“你明知道我需要这个位置！”


    “你明知道我爸没有其他的继承人了！”他怒吼道。


    分明是一双浅色的眸，却生不出一点情绪，不够深邃不够黯淡，可即便是这样，那双浅灰色的眼睛竟然也如深潭一样寂静。


    “是吗，我不知道。”她轻飘飘地说道。


    “你#￥@%@，就是因为他得罪了你！你故意整我们家是不是！”波尼的声音刺耳又难听。


    露娜微微地皱了眉。


    一旁站着的妹妹杰奎琳并不做声，只是轻抿了一口酒。众人见她不开口，便也懒得多嘴。


    她的脚步轻缓，长裙合身，行动分明是不受任何的拘束的，她却缓慢又怠惰。


    半米的距离，她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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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了波尼：“是，又怎么样？”


    唇边带着笑，眼中依旧空泛。


    他愣了，随之而来的是满腔的怒火，想要说些什么，想要做些什么，面前的女人伸出手打了个响指，  不知从什么地方窜出来的保镖们强硬地按住了他。


    也按住了他更加恶劣的辱骂。


    露娜的手里依旧拿着刚才的那杯酒，笑容依然是笑容，心脏却感觉不到曾经或是抗拒或是恐慌的感觉。


    她站在中央，人群的中心。


    这是宣布ER内部权力重新划分的宴会，来的自然也都是公司里的人，她轻轻地抿了一口酒，抬眼去看一旁的妹妹杰奎琳。


    杰姬。


    -


    “你真的还要回去吗？”杰姬的手搭在姐姐的衣领上，“新建的庄园快完工了，你要常回家，知道吗？”


    “放心吧。”露娜拥抱了妹妹。


    身后的提姆小臂上挂着她的外套，站在一旁并没有试图参与进姐妹间的对话，前一阵刚刚解决了关于约翰农场的后续问题，他好好休假了一段时间，现在的气色看上去不错。


    和妹妹玩笑着说了什么，露娜转过身，一只手和他交握，仰起头的时候眼中洋溢着喜悦。


    黄色的科迈罗响起了喇叭声，她伸手拍了拍妹妹的肩膀。


    “周末回来？”杰奎琳问。


    露娜点了点头，“当然。”


    副驾驶上坐着她的爱人，车子是她多年来的朋友。


    “还没有找到回家的方式吗？”露娜蓦地问道。


    大黄蜂修理好已经快一个月了，这一个月露娜忙着帮杰奎琳一起处理事情，而提姆则在结束部分集团内的工作，他们默契地处理掉那些繁杂的工作，这一个月却几乎算是同居。


    大黄蜂的声带有些奇怪，或许是因为氪星的技术不足以完全修复好。


    “要慢慢尝试。”


    露娜不太明白。


    一旁的提姆轻声地笑：“断指，还记得吗？”


    她点头。


    “交给实验室帮忙了，应该马上就能找到大黄蜂的宇宙了。”


    -


    她没有重新租房子。


    “或许应该搬到更中心的位置去。”提姆思索。


    “没有哪里比这里更好。”她伸出双手拥抱他，就像是拥抱自己年少时候的希冀。


    没有哪里比这里更好。


    没有谁比你更好。


    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