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票上的数额不小，后面一串零，具体多少，沈霜妙没有细看。


    她看着周雾问：“你想干什么？”


    “这个你先拿着，应应急。”


    周雾语气施舍般的善意。


    沈霜妙的目光落在支票上，又缓缓移到周雾脸上，没有伸手去接。


    她觉得有些好笑。


    是真的很好笑。


    短短半天之内，她仿佛成了香饽饽，又或者是一个迫不及待要解决的麻烦。


    每个人都带着自己的目的，拿着不同的筹码，来到她面前，逼她做出选择。


    祝烬用十个亿的债务和刑事诉讼威逼利诱，要她放弃离婚。


    祝老爷子用离开这里作为代价，许诺将十个亿勾销。


    现在周雾又拿着这张支票，迫不及待地想要帮助她，让她和祝家再无半点瓜葛。


    他们每一个人似乎都在为她着想，可实际上，不过都是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罢了。


    没有人在意她真正想要什么，没有人在意她是否委屈。


    他们只关心，她是否能按照他们设定的剧本走下去，不做碍眼的绊脚石。


    “什么意思？”沈霜妙的声音很平静。


    周雾往前又递了递支票，语气更加恳切。


    “我知道你现在很难，十个亿不是小数目，靠你自己，根本不可能还上。”


    “听我一句劝，拿着这笔钱，去找最好的律师，尽快把离婚官司打赢，彻底离开阿烬。”


    她的眼神紧紧盯着沈霜妙，带着暗示，“只要你们离婚了，一切就都结束了，祝爷爷那边，或许也就不会再追究这十个亿的事情了。”


    “这对你对我，对所有人，都是最好的结果。”


    沈霜妙差点笑出声。


    又来了。


    又一个为她规划好最好结果的好心人。


    沈霜妙看着周雾那张脸，低低地笑了起来。


    周雾有些莫名其妙，也有些不悦：“你笑什么？”


    “周小姐。”沈霜妙止住笑，看着她，“你们每一个人是不是都觉得，我沈霜妙是一个提线木偶？可以由着你们拿捏，逼迫我？”


    “祝烬要我留下，你就逼我快走，你们有没有问过我，我自己想怎么样？”


    周雾被她问得一噎，脸色微变，“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


    “你觉得什么不重要。”沈霜妙打断她，语气嘲讽。


    她看了一眼那张支票，没有任何动作，“你的钱，我不会要，我和祝烬怎么离，那是我和他之间的事不劳你费心。”


    沈霜妙向前走了一步，直视着周雾，眼底带着坚定。


    “另外，周小姐，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以后我的事情，请你不要再插手，我们之间没什么可说的了。”


    说完，她不再看周雾瞬间变得难看的脸色，绕过她，径直向前走去。


    周雾拿着那张支票站在原地，看着沈霜妙越走越远的背影，手指紧紧攥起，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


    她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没想到沈霜妙到了这个地步，竟然还是这么油盐不进，这么不识抬举！


    ……


    沈霜妙没有回工作室。


    她直接回了苏家。


    她现在需要一点时间和空间，来消化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来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


    谁知沈霜妙刚在房间坐下没多久，傅轩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他的声音带着一抹担忧，“妙妙，你去哪儿了？我在工作室这边查了一圈，暂时还没有明确线索，你那边和祝烬谈得怎么样？”


    沈霜妙握着手机，靠在窗边，看着楼下花园里精心修剪的花草，沉默了很久。


    久到傅轩在那边忍不住又唤了一声她的名字。


    沈霜妙才深吸一口气，将今天在祝烬办公室和祝家老宅发生的一切说了一遍。


    凭空消失的十个亿，祝烬给出的两个选择，包括祝老爷子提出的离开条件。


    现在她被这些事情包裹着，往前往后都艰难。


    电话那头是死一般的寂静。


    傅轩显然被这消息震住了。


    十个亿。


    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他能够帮忙的能力范围。


    “十……十个亿？”傅轩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这怎么可能？！这分明就是一个针对你精心设计的陷阱！”


    是谁针对沈霜妙，傅轩没有说出口，但彼此都心知肚明。


    “妙妙……”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力，“你打算怎么办？难道真的要……”


    真的要背负这十个亿的债务吗？


    那几乎是一条绝路。


    沈霜妙看着窗外，眼神有些茫然。


    怎么办？


    她也不知道。


    她的大脑几乎停止运转，只是凭借着一股不甘和倔强，拒绝了那些解决方案，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抓住一些生活的掌控感。


    但具体的出路在哪里，她一片茫然。


    “我不知道。”


    沈霜妙轻声回答，声音里带着浓重的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


    “但我不会认输，总有办法的。”


    这话说出来，她自己都觉得底气不足。


    就在这时，她的另一个手机响了起来，是工作号码，屏幕上是赵默白的名字。


    沈霜妙回过神，深吸一口气，对傅轩说道：“我先接个电话，是赵默白。”


    傅轩在那边欲言又止，最终只化为一句。


    “好，有任何需要，随时打给我。”


    沈霜妙接通了赵默白的电话，“喂，赵总。”


    她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


    电话那头，赵默白的声音依旧慵懒和随意，但细听之下，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合作合同的细则，法务部那边反馈说还没收到你确认的版本，是遇到什么问题了吗？”


    “我记得你做事，向来不是这么拖沓的风格。”


    沈霜妙揉了揉太阳穴，“抱歉，赵总，我这边临时遇到一些事情，耽搁了，我会尽快处理。”


    赵默白何等精明的人物。


    他立刻察觉到了沈霜妙语气中强行压抑的烦躁。


    赵默白顿了顿，语气认真了几分。，听起来不像小事，你在工作室吗？我正好在附近，过来一趟，当面说。”


    不等沈霜妙拒绝，他便挂断了电话。


    沈霜妙看着被挂断的电话，叹了口气。


    也好。


    这件事终究是瞒不住的。


    与其让他从别处听到风言风语，产生更多误解，不如当面说清楚。


    至于合作……


    恐怕也要到此为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