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霜妙轻声道，“无论如何，我希望你们好好在一起，毕竟只有这样，我才能解脱。”


    周雾的背影僵硬了一下，没有回头，只是冷声道：“那你彻底和祝烬决裂，就是最好的解脱方式。”


    话音落下，她便踩着高跟鞋，快步离开。


    沈霜妙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心情复杂。


    平静的日子，或很快就要被打破了。


    祝烬他终究还是知道了。


    沈霜妙坐在客厅里，指尖冰凉。


    窗外的花园再鲜艳，落在她眼里也是草木凋零了。


    她终究是躲不过吗？


    沈霜妙站起身，脚步虚浮。


    她必须去找苏老夫人。


    书房里。


    苏老夫人正临摹着一幅字帖。


    她放下笔，就见沈霜妙脸色苍白地进来，


    “孩子，怎么了？”


    沈霜妙声音微颤。


    “奶奶，他，他知道了。”


    “他可能要来了。”


    苏老夫人拉过她冰凉的手，轻轻拍了拍，手心的温暖，一点点传递给她。


    “不用怕。”


    “有我在。”


    “这里是苏家，还轮不到他放肆。”


    “你叫我一声奶奶，我就会护你周全。”


    正说着，管家轻叩房门后进来，神色恭敬，却带着一丝紧张。


    “老夫人，祝先生到了，正在客厅等。”


    该来的终究来了。


    苏老夫人平静点头。


    “你在书房躲一躲，无论听到什么，都不要出来。”


    沈霜妙点头，依言坐下。


    门被轻轻带上。


    她屏住呼吸，能隐约听到外面的动静。


    苏老夫人脚步声渐行渐远。


    客厅里。


    祝烬笔挺站着，面容愈发冷峻。


    见到苏老夫人下来，他立刻上前一步，微微躬身。


    “苏老夫人，冒昧打扰。”


    苏老夫人在主位坐下，抬手示意。


    “不必多礼，坐吧。”


    “今日怎么有空到我这儿来了？”


    祝烬落座，姿态矜贵。


    他和老夫人寒暄了几句天气和生意场上的无关痛痒的话，眼眸里藏着不易察觉的焦灼。


    “老夫人，我来找一个人。”


    “我妻子沈霜妙。”


    “有人看见，她似乎在你这里，”


    祝烬听起来客气，却有种不罢休的意思。


    苏老夫人端起茶盏，轻轻拨了拨浮沫，神色未变。


    “霜妙那孩子，不是你的妻子了。”


    “她不是和法院提交诉讼离婚吗？她孑然一身，现在没有任何身份，只是我的孙女而已。”


    这话说得平平静静，却掷地有声。


    祝烬的眉心一蹙。


    苏老夫人语气缓和了些，却带着劝诫：“祝烬，看在我与你母亲往日的情分上，我多说一句。”


    “放下吧，你们缘分已尽。”


    “周家那姑娘等了你这些年，如今又是自由身，你去和她好好过日子，岂不是两全其美？”


    祝烬的脸色沉了下去。


    “老夫人，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


    “离不离婚，由不得她一个人说了算。”


    “今日，我必须要带她走。”


    祝烬站起身，态度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


    苏老夫人放下茶盏，发出一声轻响，神色也严肃起来。


    “祝烬。”


    “你忘了，当年你母亲重病，是谁倾力相助，才保住她性命？”


    “你今日，是要在我苏家，硬抢我认下的孙女吗？”


    她旧情重提，意思显而易见，就是要护着沈霜妙。


    祝烬紧抿着唇，神色绷得紧紧的。


    恩情，是他无法逾越的东西。


    他可以对任何人狠绝，唯独不能在苏老夫人面前失仪放肆。


    书房内。


    沈霜妙屏住呼吸，听着外面的对话。


    听到老夫人提起离婚，她的心揪了一下。


    他果然不肯放过她。


    沈霜妙抬手揉太阳穴，手不小心碰到了旁边的书架。


    一本厚重的书掉在了地上，响动格外清晰。


    楼下对话，戛然而止。


    沈霜妙愣住，不敢动。


    她听到祝烬的声音。


    “楼上有人？”


    他的语气有些急切，就要上楼。


    “站住！”


    苏老夫人厉声喝止。


    “祝烬，我的书房，也是你能乱闯的？”


    “你回吧。”


    “关于离婚的事，有法律裁定，你再来纠缠，就是不顾念我跟你母亲的情分。”


    祝烬沉默。


    空气仿佛凝固了。


    沈霜妙紧紧捂住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最终，祝烬冰冷的声音响起。


    “打扰了。”


    脚步声远去，楼下恢复了安静。


    沈霜妙浑身脱力，松了口气。


    过了许久，苏老夫人才打开门，看着她苍白的脸叹了口气。


    “人走了，没事了。”


    沈霜妙站起来，走到窗边。


    她想确认，那人是否真的离开了。


    迈巴赫果然已经启动，缓缓驶向大门口。


    就在车子即将转弯驶出大门的那一刻，后座的车窗缓缓降下。


    祝烬的脸露了出来。


    他也正抬着头，正望向她所在的这扇窗。


    四目相对。


    隔着遥远的距离，沈霜妙也看到，祝烬的眼中，猝不及防地划过一丝……欣喜？


    那神色太快，快得像错觉。


    随即，他嘴唇微动，似乎想喊她的名字。


    沈霜妙。


    她几乎能读出那口型。


    沈霜妙心猛地一抽。


    怎么会是欣喜？


    一定是看错了。


    他那样恨她，误会她，折磨她。


    他此刻，肯定是想报复。


    想到这里，沈霜妙心是被烫到一般，猛地向后退了一步。


    她伸手将窗帘拉得严严实实，隔绝窗外的一切，也隔绝了那道让她害怕的视线。


    窗外。


    祝烬看着那扇瞬间暗下来的窗口，眼中的一丝光亮，彻底黯了下去。


    车中午在门口消失不见。


    ……


    室内，苏老夫叹了口气。


    走过去。


    “吓到了吧？”


    沈霜妙抬起头，眼眶微红。


    “奶奶，他不会善罢甘休的，对吗？”


    苏老夫人扶她坐到沙发上。


    “有我在，他祝烬再混账，也不敢用强硬手段动你。”


    “苏家这块招牌，还能护得住你。”


    这话给了沈霜妙一丝安慰。


    老夫人的话锋随即一转。


    “可是霜妙，你不能永远这样躲下去。”


    “你要堂堂正正地站在阳光下，和他划清界限。”


    沈霜妙怔住。


    划清界限。


    这四个字，说起来容易。


    做起来太难了。


    她和祝烬之间，纠缠得太深了。


    有爱有恨，有误会。


    还有那个她偷偷处理掉的孩子。


    苏老夫人看透她的挣扎。


    “我知道这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