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人捧着手机，吓得一哆嗦。


    他还以为沈霜妙在吹牛。


    原来真的是雷索大师的亲传弟子！


    负责人连忙看向祝烬。


    一行人跟着看过去。


    祝烬始终稳坐钓鱼台，看不出丝毫异样。


    负责人擦了擦汗，只能自己圆场：“我们，我们只是经过评估，觉得您徒弟的资质需要评估……”


    “什么叫资质需要评估？我雷索亲手带出来，手把手教了四年的学生，参与设计过云虹项目的主创，没资格接你们体育场馆的设计单子？！”


    视频通话的屏幕里，雷索教授一头花白的头发，正他中气十足的怒吼。


    即使隔着屏幕，也震得人耳膜疼。


    他猛地一拍桌子，虚拟影像都似乎晃动了一下。


    负责人额头冷汗涔涔，腰都不自觉地弯了下去。


    “雷，雷老您息怒，您千万别生气，我们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我看你们就是这个意思！”雷索根本不给他解释的机会，炮火转向另一边，“小赵呢？让你们总负责人赵启明来跟我说话！”


    “我倒要问问，现在行业里的规矩是不是变了，我这张老脸，是不是连给我徒弟做个担保都不够格了！”


    会议室里落针可闻。


    沈霜妙安静站在旁边，脊背挺得笔直，目光平静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她没想到老师会发这么大的火。


    她只是走投无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联系了远在国外养老的老师。


    她的设计方案被质疑，而最大的竞争对手周雾，得到祝氏集团的鼎力支持。


    她甚至没来得及请求，雷索只问了一句：“总负责人是谁？到地方给我接视频！”


    然后，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祝烬就坐在长桌的另一端。


    此刻，他英俊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冷漠之下，仔细看，能捕捉到一丝极淡的诧异。


    祝烬的目光越过屏幕，落在沈霜妙沉静的侧脸上，眸色深沉，看不出在想什么。


    周雾坐在祝烬旁边，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


    她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祝烬，却发现他的注意力根本不在自己这里。


    很快，体育馆的总负责人赵启明匆匆赶来，出境在视频里，脸上堆满惶恐的笑容。


    “雷老！哎呀，什么风把您给惊动了！您看您，正在休息还打扰您，真是罪过罪过！”


    雷索冷哼一声，半点不客气：“赵启明，少给我来这套虚的！沈霜妙的设计方案，你看过没有？”


    “看……看过了。”赵总擦了下汗。


    “水平怎么样？”


    “很好！非常有创意，而且实用性强……”


    “那为什么迟迟不定？我听说你们更属意另一个什么……W的工作室？”


    雷索咄咄相逼，带着明显的不悦，“怎么，是觉得我老了，教出来的徒弟也不中用了？还是觉得某些人带来的资金，比一个体育馆设计的合理性更重要？”


    这话几乎是指着鼻子骂祝烬了。


    沈霜妙不动声色看了祝烬一眼。


    正巧祝烬也看过来。


    四目相对，祝烬眼里带着一抹嘲讽。


    沈霜妙知道他误会自己告状了。


    其实真不是。


    她只是告诉老师，竞争对手有祝氏集团撑腰。


    不过无所谓，只要能拿到属于她的合作单子，任凭祝烬怎么误会都行。


    赵总已经汗如雨下了。


    一边是业内泰斗，也是当初这个体育馆主馆的设计者雷索。


    另一边是财力雄厚，得罪不起的祝氏集团太子爷祝烬。


    他艰难地权衡利弊，最后还是长远名声占了上风。


    雷索在建筑界的地位，绝不是用钱能衡量的。


    他今天要是敢驳了雷老的面子，以后在这个圈子里就别想混了。


    “雷老您言重了！言重了！”


    赵总连忙表态，“沈小姐的设计方案我们一直是高度认可的！之前……之前是一些方案上的误会，现在已经清楚了，完全清楚了！”


    他转向沈霜妙，语气变得无比郑重和客气。


    “沈小姐，让您和您的团队受委屈了，我在此正式代表项目组宣布，本次设计项目，由您和您的工作室来主导！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一锤定音。


    周雾的脸色瞬间煞白，猛地看向祝烬。


    祝烬下颌线绷紧了一瞬，但很快恢复如常。


    他甚至没有看周雾一眼，目光依旧锁在沈霜妙身上。


    屏幕里，雷索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一些，但依旧带着威严，


    “这还差不多，霜妙，你接着跟他们谈，有什么问题，直接告诉老师。”


    “谢谢老师。”沈霜妙终于开口，声音带着一抹感激。


    切断视频，会议室里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


    沈霜妙缓缓站起身，目光第一次主动迎向祝烬。


    没有以往的退让和黯然，也没有胜利者的挑衅，只有一种沉淀下来的平静和疏离。


    “赵总，后续细节我的团队会尽快与您对接。”


    她先对赵总说完，然后才看向祝烬和周雾，语气客套而职业，“祝总，周小姐，承让了。”


    祝烬看着她，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极细微的波动。


    眼前的沈霜妙，陌生又熟悉。


    她似乎还是那个总是低眉顺眼，以为可以将她做过的事情一笔揭过的沈霜妙，却又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沈霜妙此刻带着棱角的坚韧和冷静，是他两年前开始就不曾见过的。


    更重要的是，她居然请动了雷索。


    她居然用这样的方式，不吭不响，在他以为稳操胜券的局面下，硬生生撕开了一道口子，从他手底下把项目抢走。


    沈霜妙和项目组迅速敲定合作，确认单子完全归于自己的工作室，才和傅轩一起转身离开了会议室。


    祝烬盯着她消失的背影，眸色越发深沉难辨。


    周雾忍不住低声道：“阿烬，你看她……”


    祝烬却忽然站起身，语气听不出情绪：“走吧。”


    周雾咬咬唇，没想到他会是这个反应。


    她眼底划过一抹异样，随即拎着包匆匆跟上。


    祝烬先向外走去，罕见地没等周雾，心里却反复回放着刚才的一切。


    与此同时，沈霜妙并没注意到祝烬出来，正激动地和傅轩击掌庆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