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会场鸦雀无声，众人神色各异。


    很多人都在替沈霜妙的方案可惜，但更多的人只觉得她疯了。


    遇到其他的不公平待遇可以据理力争，可她面对的是祝氏集团太子爷。


    祝烬。


    这可是他们万万惹不得，遇到了只能吃哑巴亏的人物。


    沈霜妙不顾其他人的目光，继续：“我们的方案在创新性、环保指标和成本压缩上都做到了最好……"


    "沈小姐！”


    甲方代表尴尬地打断她，“这个决定是综合考量的结果，我承认你压缩成本的方案非常优秀，但ZW工作室有祝氏集团的技术支持，这是重要加分项。”


    “也就是说，”沈霜妙声音坚定，看了一眼坐在桌边的一对男女，“决定因素不是方案本身，而是背后的资本力量？”


    会场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沈霜妙和祝烬之间。


    祝烬缓缓站起身，整了整西装袖口。


    他漫不经心道：“甲方已经给你合理的解释了，别张口闭口就是资本，沈小姐，我以为你明白这一点？”


    这句话彻底击碎了沈霜妙的希望。


    她看着这个同她相识七年，一起步入婚姻殿堂的男人，突然觉得无比陌生。


    五年前，同样的大楼，同样的这个著名招标会议室租借场地。


    祝烬因一家公司带资参与招标，与甲方据理力争，拉着她离开的时候，在楼下无力地红了眼睛。


    他望着她的目光坚定，认真，声音却微微颤抖：“是金子就会发光，总有一天，我们的提案不会被资本打败，我们会被甲方看中，我也不会再让你受这样的委屈。”


    时过境迁。


    祝烬成了不会被打败的资本。


    她在祝烬的手里受尽委屈和不公平待遇。


    可真是够……可笑的。


    沈霜妙忽然扯了扯唇，收起文件，挺直脊背。


    “感谢各位的时间，傅轩，我们走。”


    沈霜妙自始至终没有再看祝烬和周雾，高跟鞋踩在光洁地板上，走得有节奏有力量，带着一抹决绝。


    “妙妙！”


    傅轩追上她，握住她的手臂：“别走太快，这样容易崴脚。”


    沈霜妙停下脚步，胸口剧烈起伏。


    就在傅轩想要开口安慰的时候，她呼出口气：“没关系，我们还可以参加下个甲方的招标，他们同样也是做酒店的，提案稍微调整一下就能用。”


    傅轩一时错愕。


    刚才那种情况，换做任何人都要承受不住。


    就算是他这个局外人，看到祝烬的所作所为，也不由得心疼沈霜妙。


    可沈霜妙没哭没闹，迅速调整状态准备投身下一场招标会，是他没想到的。


    傅轩轻声问：“你就不难过吗？”


    沈霜妙指尖微微颤抖：“现在工作室接不到单子，一大群人等着我养活，我没功夫在这里伤春悲秋，照镜自怜。”


    傅轩眼里满是对她的欣赏，点头。


    “好。”


    两人走向傅轩的车位。


    沈霜妙想尽快离开这个地方，有祝烬在的地方，空气都变得非常稀薄。


    偏偏车开出地下车库的时候，遇到了祝烬和周雾。


    周雾手中抱着烫金字体的红色合同，和祝烬有说有笑的，红唇勾着打了胜仗一般的微笑。


    傅轩握紧方向盘，忍不住替沈霜妙打抱不平：“她的设计方案没有任何出彩点，如果不是祝氏集团的人工智能做背书，能被甲方看上才怪。”


    沈霜妙仅仅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目视前方。


    “走吧。”


    傅轩正准备调转方向，周雾忽然快步走来，抬手拦了下他们的车。


    他皱皱眉，停下来，降下车窗。


    沈霜妙跟着看去，瞥一眼面色阴沉的祝烬。


    “雾姐，有事吗？”她声音平静。


    周雾微微喘息着，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歉意：“我想亲自跟你道歉，你的提案确实更好，也确实更值得被甲方采纳，只是……”


    她看看祝烬，无奈道：“我的工作室刚开，正处于起步的阶段，阿烬他想帮帮我，恰巧你也来参加同一场招标会，这才……”


    周雾摊摊手，一副自己过意不去，又抵不过祝烬非要帮她的架势。


    祝烬自始至终站在她旁边，眉眼泛着不耐：“不需要和她解释。”


    沈霜妙忽然觉得可笑。


    她淡淡道：“不必道歉，这种情况各凭本事，恭喜你获得项目。”


    “总之，是祝烬坚持要帮我。”周雾看看祝烬，语气亲昵，“昨天晚上，他特地给我打电话……”


    “昨天晚上你们说了什么，干了什么，你们的关系我不感兴趣，也不需要和我说。”沈霜妙打断她，“我和祝烬已经协商离婚了。”


    周雾表情一僵，担忧又焦急道：“离婚？你们……你们还真要离婚啊？这也太突然，妙妙，你想清楚了吗？”


    祝烬突然开口：“还没真领离婚证，就急着划清关系。”


    他眼底晦暗一片：“看来傅先生确实很得你心意。”


    傅轩顿觉不对劲，看看沈霜妙，没好插话。


    沈霜妙迎着祝烬冰冷嘲讽的眼神，本不想针锋相对。


    是祝烬步步紧逼。


    她刚失去了一个大单子，现在心情非常不好。


    七年来，沈霜妙第一次对祝烬反唇相讥：“确实合我心意，所以祝总什么时候有空去领离婚证？你所谓的出差工作现在已经结束了吧？我已经等不及要跟你彻底一刀两断。”


    祝烬的眼神瞬间晦暗，裹挟着说不清道不明的风暴，几乎要将沈霜妙卷得渣都不剩。


    他沉声道：“我很忙，等行程安排出来会通知你。”


    “忙到连回个消息的时间都没有？”沈霜妙扯了扯嘴角，“忙到可以全平台拉黑我？”


    “沈霜妙！”


    祝烬声音陡然低沉，“这两年我好吃好喝供着你，真把你当皇帝了，今天这件事还没让你看清现实？闹够了就回家，否则，你跟着其他男人，只会穷得喝西北风！”


    沈霜妙不紧不慢地笑了下，心脏闷闷地疼。


    他管冷暴力两年叫供着她。


    “我就算是喝西北风也不会回去，既然祝总很忙还有其他的安排，不如先把离婚的时间安排好，现在就定个时间？”


    祝烬冷看她两秒：“沈霜妙，别挑战我的耐心。”


    周雾轻轻拉住他的手臂，“阿烬，你冷静点，别这样……”


    祝烬甩开她的手，上前一步逼近沈霜妙。


    “这么着急，是打算离了就二婚？”


    傅轩忍不住了。


    “祝总，请自重！”


    看着他维护沈霜妙的样子，祝烬眼中怒火更盛。


    “你算什么东西？”


    周雾赶紧插到两人中间。


    “都别说了！阿烬，你答应过我会一直顺着我的，那我现在叫你不要为难妙妙！”


    祝烬的怒火像是被按下暂停键，抿紧唇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