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烬的衣角很快消失在门口。


    沈霜妙没看到他是什么反应，却确定他一定听到了这句话。


    包厢里寂静一片。


    吊灯投下斑驳光影，所有人都转过头来，看向沈霜妙。


    各种八卦和震惊的眼神纷纷投过来。


    沈霜妙面色平静，双手却在微微颤抖。


    两年不见，所有人都以为她和祝烬多么幸福。


    猛然间听到这个消息，震惊是正常的。


    只是所有人那种意想不到的表情，让沈霜妙难受。


    如果说谁会坚信她和祝烬永远不会分开，那这个人就是她自己。


    两年前她拉着祝烬的手，十指相扣向大家介绍自己的男朋友。


    两年后经历了逼婚、结婚和离婚，她孤零零一个人。


    连沈霜妙自己都觉得唏嘘。


    “离婚原因是性格不合适，大家不要太放在心上，已经过去了，都吃饭吧。”


    沈霜妙嘴角挂着得体的微笑，仿佛刚才宣布的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她说完坐下来。


    而傅轩坐在她右手边，目光落在她绷紧的侧脸线条上，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包厢里依旧像被按下静音键。


    “妙妙，你不是在开玩笑吧？“落落率先打破沉默，“你们谈恋爱五年，怎么就性格不合适了？不合适你们早就分开了。”


    “就是啊，祝总那么优秀……”有人小声附和。


    沈霜妙将一缕碎发别到耳后。


    “不合适就是不合适，我们是好聚好散的，大家就不要再问了。”她轻描淡写地说完，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气氛顿时变得微妙起来。


    方才还围在她身边寒暄的同学，默默退开。


    落落欲言又止，什么都没敢问。


    只有傅轩的手稳稳地搭在她椅背上，无声地传递着支持。


    “我去趟洗手间。”


    沈霜妙起身时，明显感觉到周围人的目光如芒在背。


    曾经亲密无间的同学们，此刻看她的眼神像是在评估一件贬值的商品。


    沈霜妙呼出口气，转身离开。


    而她刚消失在门口，就听到背后传来刻意压低的议论声。


    “听说祝烬一直忘不了前未婚妻……”


    “逼婚才在一起的嘛，迟早的事。”


    “她工作室以后怕是接不到项目了，那咱们还讨好她干什么。”


    沈霜妙抿了抿唇，径直离开。


    她站在洗手池前，拧开水龙头，冷水冲刷过手腕，却冲不散心头那股郁结。


    这些人的态度明显变了。


    失去祝氏集团的光环，她沈霜妙什么都不是。


    就算是旧日同学，也不会再多看她一眼。


    “没事吧？”傅轩不知何时站在了洗手间外的走廊上，手里拿着她的外套。


    “没。”沈霜妙勉强笑了笑，“只是突然明白什么叫''人走茶凉''。”


    “别理那些人。”


    傅轩递给她一张纸巾，“出了大学到社会上，大家的心思都不单纯了，趋利避害和看人下菜碟是本能，你不要被他们影响。”


    沈霜妙接过纸巾，心里淌过一股暖流。


    傅轩大概是唯一一个，不因她嫁给祝烬而改变态度的。


    他只是安静地做她的同学朋友，哪怕曾经保护过她，拯救她的清白。也从来不特地找上门来要好处，要她报恩。


    “走吧。”


    沈霜妙打起精神：“本来我参加聚会，也是为了宣布这个消息。”


    她回去后，神态自如。


    大家都在聊天，仿佛没看到她的存在。


    一场聚会下来，至始至终，没有人再主动和沈霜妙搭话，仿佛她身上突然贴了“危险勿近“的标签。


    祝烬的鼎鼎大名压下来，谁也不想沾染晦气。


    沈霜妙悲哀地发现，连落落都不怎么搭理她了，再怎么想得开，心里还是有点发沉。


    她和傅轩一起离开。


    电梯门关闭，将那些人隔绝在外。


    沈霜妙靠在冰冷的电梯上，突然觉得疲惫不堪。


    “我送你回家。”傅轩按了按钮。


    “不用了，我自己叫车。”


    她笑笑：“今天已经够麻烦你了。”


    “妙妙。”


    傅轩突然正色道，“明天开始我就是你工作室的员工了，老板的安全我得负责。”


    她愣了一下，随即失笑：“你当真要来我那间小庙？”


    “合同都签了。”傅轩眨眨眼，“别想反悔。”


    电梯到达一楼。


    两人还在有说有笑。


    电梯门开的瞬间，沈霜妙忽然觉得一到冰凉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带着恶意的。


    她愣了下，有所感应地望向前方。


    大厅休息区的沙发上，祝烬正靠在那里抽烟，修长的手指间一点猩红明灭。


    他没打领带，领口随意地敞开着，整个人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


    看到电梯里并肩而出的两人，他眼神骤然冷下。


    祝烬掐灭烟头，站起身。


    他比傅轩高出小半个头，两人视线相接时，空气仿佛凝固。


    沈霜妙顿觉周围空气稀薄。下意识地后退半步。


    这个细微的，向着傅轩倾斜的动作，没能逃过祝烬的眼睛。


    他冷笑：“都认识这么久了，你现在开始怕我？”


    沈霜妙抿唇：“没有。”


    她只是没想到，祝烬会搭话。


    “祝总。”傅轩上前半步，挡在沈霜妙前面，“我们要回去了，一起吗？”


    祝烬的目光越过傅轩，直直刺向沈霜妙。


    “刚宣布离婚，就迫不及待和老同学一起回家？沈霜妙，你可真让我大开眼界。”


    沈霜妙指尖发冷，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七年婚姻，祝烬对她始终冷淡，却在此刻表现出前所未有的攻击性。


    “我的事，与你无关。”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异常平静，“离婚协议已经签好了，祝总以身份质问我？”


    祝烬轻嗤，“是，随便你们怎么眉来眼去，我懒得管，只是对你这无缝衔接的做派叹为观止。”


    这句话像一把刀，狠狠捅进沈霜妙心口。


    她脸色惨白，嘴唇颤抖着，只恨自己嘴笨。


    傅轩脸色沉了，“祝总你胡说什么？霜妙我们……”


    “傅轩。“沈霜妙打断他，“不用和他解释，我们走。“


    祝烬眼神阴鸷：“怎么，不敢让他说完？沈霜妙，我们还没领离婚证。”


    “严格说，你这是婚内出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