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闹。”


    沈霜妙平静地望着祝烬，轻声道歉：“对不起，都是因为我，你们当年才不能结婚，还阴差阳错成了叔嫂，现在我放手，成全你们，祝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说完，她将那张邀请函放在桌上。


    祝烬的脸色被一层寒霜笼罩。


    他眯起眸子，身体紧绷，语气却漫不经心：“你确定？”


    沈霜妙点头：“确定。”


    祝烬扣在沙发上的手逐渐用力，指尖发白：“别忘了这些年是谁养着你，沈霜妙，你离开，我不会给你一分钱。”


    沈霜妙扯了扯唇，露出一抹无力的笑。


    婚内，她不甘祝烬的冷淡，多次讨好引诱，努力接近。


    祝烬却讽刺她为了过上荣华富贵的生活逼婚，连家都不肯回，每个月给她打一次生活费，明晃晃把她当成金丝雀养，故意羞辱她。


    可痴缠多年，她要的并不是钱，是爱。


    她苦苦抓住不放手，只不过是以为祝烬对她的爱消失了，有一天还能再回来。


    没想到祝烬对她的爱，其实是转移到了周雾身上。


    既然如此，她也就不必强求了。


    “只要能离婚，我可以答应你任何条件，但工作室是我的心血，不管你愿不愿意，都必须留给我。”


    祝烬眼里情绪明明灭灭，最后撂下一句话。


    “工作室给你，沈霜妙，你别后悔。”


    沈霜妙冲他笑笑，转身离开。


    身后没有人追出来，倒是几人不屑一顾的声音响起。


    “离婚？她才舍不得，肯定又是故意吓唬阿烬。”


    “又来这套，真不知道她想干嘛，生气了就用离婚做要挟，阿烬，你到底怎么忍她两年的？”


    沈霜妙静静听着他们的奚落，没有听到祝烬的回答。


    想来，是对他们的话无比赞同的。


    可她这次，真的不是在欲擒故纵了。


    沈霜妙眨了眨眼，直接坐进车里。


    回去后，她草拟一份离婚协议。


    祝烬很久没在晚上回过家了，今天也没例外。


    沈霜妙订了早上七点的闹钟，醒来后直接拿着离婚协议去公司。


    赵东看到她过来还很惊讶，堵在办公室门口道：“夫人留步，我先去请示。”


    沈霜妙微微点头。


    很快，她被赵东领着进去。


    办公室内大气明亮，祝烬没了昨日的慵懒，一身西装革履，坐在大理石桌前，戴着银丝框眼镜，禁欲矜贵。


    沈家破产前，或许她还能与祝烬并肩。


    但现在，祝烬是她攀不上的程州权贵，在外杯酒交错，将她圈在家里。


    人人都说，男人在发达之后会抛弃糟糠妻，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糟糠妻看过自己最狼狈落魄的模样，一看到就会想起曾经的自己，所以迫不及待地掩盖和抛弃。


    沈霜妙想，祝烬不再提起和她同甘共苦的岁月，就是不愿意想起曾经那个卑微见不得光的祝家私生子吧。


    “祝烬，我来给你送离婚协议。”


    她走过去，将昨夜就拟好的协议放在祝烬面前，上面签着她的名字，笔迹婉转有力。


    祝烬瞥一眼，眉峰愈发冷峻：“沈霜妙，你有完没完？”


    沈霜妙心口闷疼，平静道：“工作室是我们当初一起创建的，你退股，工作室完全归我。”


    “这是我在协议上的唯一要求，除此之外，我立刻搬走，不拿你的任何东西。”


    沈霜妙结婚后就没出去上班了。


    祝烬拿她当金丝雀养，她倔强地不动他卡里一分钱，只花在工作室里应有的股份分红。


    工作室那边，她还是名义上的老板。


    她需要这家工作室，重新来过，为自己的事业和生活打拼。


    她从来都不是什么金丝雀，要做也是做浴血重生的凤。


    “好。”祝烬笑了，眼底却满是沉怒，凶得让人心惊胆战。


    他摘下银丝框眼镜，随手摔在桌上，拿起钢笔签上名字。


    “如你所愿。”


    沈霜妙指尖蜷缩。


    “明天上午，我去民政局等你。”沈霜妙提醒一句。


    祝烬闭着眸，揉揉眉心，并不搭理她。


    沈霜妙转身要走，又忽地停下来。


    他们之间，实在没什么好说的。


    到这个地步，沈霜妙只想知道一件事。


    她抿了抿唇，转过身，轻轻柔柔地问：“祝烬，我能知道吗？你是什么时候不爱我的？”


    祝烬眼神微暗，紧紧攥着钢笔，笔尖不知何时已刺破他的掌心。


    他面上云淡风轻：“你也好意思问这话吗，沈霜妙，两年前你干了什么事，自己不知道？”


    沈霜妙脸色苍白。


    是啊。


    她在祝烬回去之后，还摆不清身份，死皮赖脸跟在祝烬身后，妄想变成祝家少夫人。


    她还把祝烬和周雾的订婚宴毁了。


    她以受害者的姿态，挟恩图报，逼迫祝烬不得不娶他。


    可她以为祝烬是不愿意联姻的。


    她以为，祝烬能娶她也是欢喜的。


    沈霜妙苦涩勾唇：“好，知道了。”


    她转身拉开办公室门，头也不回地离开。


    赵东神情复杂，看到她手里没了离婚协议，大吃一惊。


    “祝总也签字了？”


    沈霜妙微微点头。


    赵东有些急：“夫人，祝总他其实……”


    话还没说完，办公室里传来沉冷的威胁。


    “把嘴闭上！”


    赵东吓得抿紧唇，不敢再发一言。


    沈霜妙也不在意，更没回头。


    她一路下楼，穿梭在这栋豪华明亮的大楼里。


    结婚后，她极少出现在这里。


    祝烬不让她来，嫌她逼婚的事总是被反复八卦议论。


    这回，应该是她最后一次来了。


    以后祝烬再也不用担心，他有个知道他是私生子，一直缠着他的麻烦精来这里。


    沈霜妙踏出公司的玻璃门，拉开车门坐进去时，忍住往回看的冲动。


    她坐进车里，义无反顾道：“去慕霜工作室。”


    顶楼落地窗前，一道冰冷目光注视着那辆车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