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京城侯府,滔天之秘

作品:《堂兄卷上天,我睡觉成状元

    苏辰的视线,落在那封信上。


    信封早已泛黄,像是从故纸堆里翻出来的古物,脆弱得仿佛一碰就会碎裂。


    可周文泰双手托举着它,却像是在托举着一座山。


    这气氛,实在是过于沉重了。


    沉重到苏辰都忘了自己还饿着肚子。


    他心里叹了口气。


    得,看来这顿饭是彻底吃不安生了。


    他伸出手,动作很轻地将那封信接了过来。


    入手的感觉,比想象中还要轻,却又带着一种穿透纸张的,历史的厚重感。


    “辰儿……”


    王氏在一旁,声音发颤,脸上写满了不安。


    她不知道那封信里写了什么,但周文泰这副如临末日的模样,让她本能地感到恐惧。


    苏辰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示意她稍安勿躁。


    他没有立刻拆开。


    而是先将信放在桌上,然后看向依旧保持着恳求姿态的周文泰。


    “周家主,你先起来说话。”


    周文泰摇了摇头,布满血丝的眼睛固执地看着苏辰。


    “解元公若不看信,周某不敢起。”


    苏辰皱了皱眉。


    行吧。


    不就是看信吗。


    他拿起信,指尖轻轻一挑,便拆开了火漆早已剥落的封口。


    一张折叠整齐的信纸,被他缓缓抽出。


    字迹娟秀,却力透纸背,带着一股女子特有的坚韧。


    只是那墨迹深浅不一,好几处地方都晕染开来,显然是书写之时,有泪水滴落其上。


    苏辰的目光,从第一行开始看起。


    【吾儿辰,当你见此信时,想必已非吴下阿蒙。柳氏,你名义上的母亲,在此为你叩首谢罪。】


    开篇第一句,就让苏辰的眼皮狠狠跳了一下。


    写给他的?


    他下意识地抬起头,看了一眼周文泰,又看了一眼身旁满脸茫然的母亲。


    院子里很静,只能听到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他压下心中的波澜,继续往下看。


    信中的内容,以一种泣血般的口吻,将一桩尘封了十六年的旧事,缓缓揭开。


    那不是一个简单的抱错孩子的故事。


    那是一个从一开始,就充满了血与泪的阴谋。


    苏辰的亲生父亲,并非周文泰口中那个早夭的旁支族弟。


    他的真实身份,是当今大夏朝,京城安远侯府的嫡子。


    一个真正的,天潢贵胄。


    当年,那位侯府嫡子奉命南下巡查,于南阳府偶遇了前来探亲的王氏。


    一个是风流倜傥的世家公子,一个是温婉秀丽的乡野少女。


    一段本不该发生的恋情,就此萌芽。


    然而,侯门深似海。


    安远侯府又岂能容忍自家血脉,与一介村女有所纠缠?


    当王氏珠胎暗结的消息传回京城,侯府的雷霆手段,也随之而来。


    他们没有直接对付已有身孕的王氏。


    因为那样,会留下一个巨大的污点,成为政敌攻讦的把柄。


    他们选择了一个更隐秘,也更歹毒的方式。


    他们找到了当时同样怀有身孕的周家主母,柳氏。


    信纸上,柳氏的字迹在这里变得格外凌乱,仿佛能看到她当时内心的恐惧与挣扎。


    【侯府来人,只给了周家两条路。】


    【一,将你换出,认作周家旁支之子,从此与侯府再无瓜葛。周家,可得侯府庇佑,富贵百年。】


    【二,拒绝。那便不止是你与你母亲性命不保,我整个周家上下百余口,亦将因“知情不报”之罪,满门抄斩,灰飞烟滅。】


    看到这里,苏辰的手指,微微一紧。


    纸张发出轻微的“簌簌”声。


    他终于明白,周文泰为何说他们“身不由己”。


    这不是选择题。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是用一个家族的存亡,去逼迫一个母亲,做出最残忍的决定。


    信的最后,是那句让苏辰瞳孔骤然收缩的话。


    【非我心狠,实乃天命如刀,侯府执刃,周家……只是鱼肉。】


    整间屋子,死一般的寂静。


    苏辰缓缓放下信纸,那上面的每一个字,都像一块烧红的烙铁,深深地印进了他的脑海里。


    京城。


    安远侯府。


    原来,这才是根源。


    什么假少爷,真少爷,都不过是京城权贵为了抹去一点“污点”,随手落下的一步闲棋。


    欧阳家的刁难,乡试的波折,与这背后隐藏的滔天秘密相比,简直就像是小孩子过家家。


    他抬起头,目光扫过堂屋。


    周文泰依旧跪在地上,一张饱经风霜的脸上,满是屈辱与希冀。


    而他的母亲王氏,早已听得呆住了。


    她张着嘴,脸色煞白如纸,身体摇摇欲坠,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她面前崩塌。


    京城?侯府?


    这些对她一个乡下妇人来说,比天上的神仙还要遥远。


    她无法理解这其中复杂的利害关系,但她听懂了一件事。


    她的辰儿,本该是……是那种天大的人物?


    “辰儿……信上……信上说的是真的?”


    王氏的声音,细若蚊蚋,充满了不真实感。


    苏辰没有回答。


    他站起身,走到母亲身边,扶住了她冰凉的手臂。


    他能感觉到,母亲的整个身体都在剧烈地颤抖。


    这个突如其来的真相,对她的冲击,远比对苏辰自己要大得多。


    苏辰将那封信重新折好,递还给周文泰。


    “起来吧。”


    他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喜怒。


    周文泰看到苏辰的反应,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还是从地上挣扎着站了起来。


    因为跪得太久,他的双腿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周家主。”苏辰看着他,一字一句地问道,“这封信,你想让我看到。那么现在,你看完了,你想要我做什么?”


    他不喜欢绕圈子。


    对方费了这么大的周章,甚至不惜下跪,所图之事,必然非同小可。


    周文泰深吸一口气,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稳住自己的心神。


    他对着苏辰,深深地,再次鞠了一躬。


    这一次,不是下跪,而是读书人之间,平等而郑重的长揖。


    “苏解元,周家这些年,看似风光,实则一直活在安远侯府的监视之下,如履薄冰。”


    他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决绝。


    “我们就像被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看似锦衣玉食,实则生死皆在人手。这种日子,我们过够了!”


    “侯府需要一个听话的周家,但他们绝不允许一个身上流着他们血脉的人,以‘周家人’的身份,考取功名,踏入官场,出现在他们的视野里!”


    “所以,周然必须败。而你,必须胜!”


    周文泰的眼中,迸发出一丝疯狂而灼热的光芒,那是一种赌上了一切的眼神。


    “只有你,苏解元!你身负解元功名,有国朝气运护身,他们不敢再像十六年前那样肆意妄为!”


    “只有你,有这个资格,有这个能力,去京城,走到他们的面前!”


    他上前一步,目光灼灼地盯着苏辰,声音也随之拔高。


    “我们想请你……去京城,拿回本该属于你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