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周家这回,脸都丢没了

作品:《堂兄卷上天,我睡觉成状元

    县衙后堂,灯火通明。


    刘文远将那份借贷契约重重拍在桌上,纸张发出一声脆响。


    他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将那份契约点燃。


    “好一个周家!好一招釜底抽薪!”


    他来回踱步,官袍的下摆带起一阵疾风。


    “本官还以为是两家布商争利,没想到,竟是一头饿狼在旁边等着分尸!”


    王朝和马汉两个班头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喘。


    他们跟着刘文远多年,从未见过他如此动怒。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商业欺诈,这是在挑战他这位县令的底线,是在拿整个清河县的法度当儿戏!


    刘文远猛地停下脚步,眼中闪过一丝决断。


    “升堂!”


    他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威严。


    “把王、李两家的人,全都给本官带上来!一个都不能少!”


    ……


    半个时辰后,县衙公堂再次灯火通明。


    百姓们得了消息,将公堂围得水泄不通,伸长了脖子往里看。


    所有人都想知道,这桩离奇的案子,到底会如何了结。


    李掌柜被衙役架着,双腿发软,面如死灰。


    王掌柜则站在一旁,昂首挺胸,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激动。


    “啪!”


    惊堂木再次响起。


    刘文远端坐堂上,脸色铁青,目光如电,扫过堂下众人。


    他没有说一句废话,直接将手中的一叠卷宗扔了下去。


    “李有才!你自己看看!”


    卷宗散落一地,离李掌柜最近的一张,正是丝行的采买记录。


    那上面用朱笔圈出的几个数字,刺得他眼睛生疼。


    “你口口声声说‘云锦’是你独创,为何采买的丝线,却是连织粗布都不够的次等货?”


    “你口口声声说织法是你家祖传,为何府城织造局的鉴定,却是‘狗屁不通’四个字?”


    刘文远每问一句,声音便提高一分,如同一记记重锤,砸在李掌柜的心口。


    李掌柜浑身筛糠似的抖了起来,汗如雨下。


    他知道,全完了。


    “大人……大人饶命啊!”


    他再也撑不住,整个人瘫倒在地,涕泪横流。


    “不是我的主意!不是我的主意啊!是周家!是周家的大管事钱通找的我!”


    他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把所有事情都抖了出来。


    “是钱通给了我五千两银子,让我仿冒王家的‘云锦’!他说只要我把事情闹大,无论输赢,周家都会保我!还会帮我吞掉王家的生意!”


    “那本织法心得,那批假布,都是他找人帮我做的!大人!我是一时糊涂,被猪油蒙了心啊!”


    哗!


    公堂内外,一片哗然!


    所有人都没想到,这案子背后,竟然还牵扯着清河县的第一大户,周家!


    刘文远冷笑一声,他等的就是这句话。


    他缓缓拿起最后那份借贷契约,对着堂下展示。


    “本官这里,还有一份更有趣的东西。”


    “李有才,你以全部家业为抵押,向周家借贷五千两白银。若是此案你败诉,赔光了家产,还不上这笔钱,你李家百年的基业,是不是就要改姓周了?”


    李掌柜看着那份契约,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尽了。


    他明白了。


    从头到尾,他都只是周家棋盘上的一颗弃子。


    “我……我……”


    他张着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砰!”


    刘文远一拍惊堂木,声震四野。


    “本官宣判!”


    “李有才,恶意仿冒,欺行霸市,诬告公堂,罪加一等!判杖责五十,没收全部家产!其中一半,用以赔偿王家布行之损失!”


    “王家布行,坚守商道,虽遭劫难,其心可嘉!‘云锦’之名,归其所有!县衙将为其正名立匾!”


    他顿了顿,目光扫向周家的方向,声音冰冷。


    “至于周家,唆使他人,行商业欺诈,扰乱市场,其心可诛!本官将据实上报郡守府,请郡守大人定夺!并责令周家,即刻赔偿王家布行精神损失费,白银三千两!”


    判决一出,满堂皆惊。


    尤其是最后那三千两的“精神损失费”,闻所未闻,简直是把周家的脸皮,扯下来按在地上狠狠地踩!


    “大人英明!”


    王掌柜激动得老泪纵横,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围观的百姓们也爆发出雷鸣般的叫好声。


    “刘青天!真是刘青天啊!”


    在这片喧嚣中,刘文远却缓缓站起身,对着身旁的郑教谕,低声感慨了一句。


    “以前我只当苏辰是文曲星下凡,今日方知,他若愿入公门,恐是包公再世啊。”


    郑教谕捋着胡须,与有荣焉地点了点头,看向静思苑的方向,眼神里满是欣慰。


    而那个被他们奉为神人的苏辰,此刻正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砸吧着嘴,梦里大概正啃着一只流油的大鸡腿。


    ……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夜之间传遍了整个清河县。


    第二天一早,周家的大宅,气氛压抑得像一口深井。


    静兰轩里,柳氏面沉如水地听着大管事钱通的回报。


    当听到“赔偿白银三千两”时,她保养得宜的脸上,肌肉抽搐了一下。


    钱不是大事。


    可这脸,丢大了!


    她本想用最擅长的商业手段,碾死苏辰的家人,给他一个下马威。


    没想到,一记重拳打出去,却像是打在了棉花上,非但没伤到人,反而把自己给震得内伤吐血。


    “啪!”


    她面前那套她最喜欢的汝窑茶具,被她狠狠扫落在地,摔得粉碎。


    “废物!一群废物!”


    她尖声怒骂,那张美丽的脸庞因为愤怒而扭曲。


    “一个乡下小儿的几句梦话,就把你们耍得团团转!我周家养你们何用!”


    钱通跪在地上,浑身发抖,头都不敢抬。


    “夫人息怒!是那县令刘文远,他……他像是突然开了窍一样!招招都打在我们的要害上!小的实在想不通啊!”


    “想不通?”柳氏冷笑,“我看你是蠢得想不通!”


    她胸口剧烈起伏,又想起了另一件事。


    “苏家村那边的水呢?”


    钱通的头埋得更低了,声音细若蚊蝇:“县……县衙昨天就派人去了,说是那段河道虽是我们的地,但截断水源,有违天和,于法不容……已经……已经把沙袋都给清了。”


    柳氏的呼吸,瞬间一滞。


    她感觉自己的心口,像是被人用重锤狠狠地砸了一下。


    两条计策,环环相扣,一条断其亲戚财路,一条绝其自家生路。


    她自以为天衣无缝。


    结果,一夜之间,全被破了!


    干干净净!


    那个叫苏辰的小畜生,甚至连面都没露!


    这已经不是打脸了,这是把她的脸皮剥下来,挂在城门上示众!


    “废物!真是个废物!”


    柳氏的怒火无处发泄,一转头,看到了缩在角落里,大气不敢出的儿子周然。


    周然被她那怨毒的眼神看得一哆嗦。


    “娘……”


    “你还有脸叫我娘!”柳氏指着他的鼻子,恨铁不成钢地骂道,“你看看你这副没出息的样子!在县学被人羞辱,回家就知道哭!现在人家把我们的脸都踩到泥里了,你还像个鹌鹑一样缩着!”


    “我……我能怎么办?”周然委屈地辩解,“那苏辰邪门得很!连县令都帮他!”


    “邪门?”柳氏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不过是仗着有几分小聪明!真正的对决,靠的是家世,是权势,是让人无声无息消失的手段!”


    她盯着自己的儿子,眼神里充满了失望和鄙夷。


    “若不是为了你那个死鬼爹的名声,我怎会容忍那乡下女人的儿子活到今天!”


    这句话,她是盛怒之下,脱口而出。


    话音刚落,她自己也愣住了。


    周然更是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他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母亲,脑子里一片空白。


    死鬼爹……的名声?


    跟那个乡下女人……苏辰的娘,有什么关系?


    为什么为了爹的名声,就要容忍苏辰活到现在?


    这……这是什么意思?


    整个厅堂,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只有柳氏粗重的喘息声,和周然那颗狂跳不止的心脏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