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悦姐，我们出发了。”


    “嗯。”惊鸿剑中，传来姜婉悦温柔的回应。


    午时三刻，伴随着一声悠长的号角，远航者宝船缓缓驶离码头，调整方向，破开深蓝色的海浪，向着远方的海平线航行而去。


    林渊盘膝坐下，心神沉入修炼。


    他知道，这漫长的航程，绝不会一帆风顺。


    但无论前方是风暴、海兽，还是更强大的敌人，他都将一剑破之！


    他的道，是战道！他的路，是强者之路！


    ……


    远航者如同一座移动的堡垒，平稳地航行在浩渺无垠的海面上。


    离开碎星群岛已有数日，周遭的海水颜色逐渐由深邃的暗蓝转向更常见的蔚蓝，天空中的紫色褪去，恢复了正常，只是那浓郁的星辰之力依旧若有若无地弥漫在空气中，显示着他们仍未完全脱离碎星群岛的辐射范围。


    林渊大部分时间都待在舱室内修炼，巩固筑基六重的境界，同时深入钻研星辰炼神诀和天工百解。


    有星辰聚灵阵在舱室内持续运转，加上姜婉悦从旁辅助解析，他的进步速度极快。


    天刚亮，他正尝试将灵枢共鸣技巧与破军剑意结合，创造一种能直接干扰敌人护体真元的新型剑技，门外却传来了轻轻的叩击声。


    林渊灵识一扫，门外站着一名侍女，修为只有练气中期，神色恭敬。


    他收敛气息，撤去部分隔绝阵法，打开房门。


    “木前辈，打扰了。”


    侍女躬身行礼，双手奉上一份鎏金请柬：“今晚戌时，我家少主在顶层观海阁设下小型交换会，特邀船上诸位前辈高人参加，互通有无，这是给您的请柬。”


    “交换会？”


    林渊接过请柬，神识一扫，内容无非是些客套话，落款是“四海商会少主，金不换”。


    “是的，少主说，航程漫漫，诸位前辈皆是高人，难得聚在一起，正好借此机会交流一番，届时也会有一些商会珍藏的奇物展出，供诸位前辈品鉴交换。”侍女恭敬地解释道。


    林渊略一沉吟，便点了点头：“知道了，我会准时赴约。”


    他正愁对如今外海局势和金沙屿了解不够，这种交换会鱼龙混杂，正是打探消息的好机会。


    而且，四海商会作为横跨东海的大商会，其少主拿出的东西，或许真有他所需之物。


    “是，晚辈告退。”侍女再次行礼，转身离去。


    林渊关上房门，将请柬放在桌上。


    “四海商会少主……金不换，这名字倒是直白。”姜婉悦的魂影浮现，看着请柬笑道。


    “商人逐利，名字倒也贴切。”


    林渊不在意地道：“去看看也好，或许能打听到一些关于星辰塔修复材料，或者重塑肉身之法的消息。”


    夜幕降临，戌时时分，林渊准时来到了宝船顶层的观海阁。


    这是一处极为开阔的厅堂，四面皆是巨大的琉璃窗，可以清晰地看到外面璀璨的星空和月光下波光粼粼的海面。


    厅内布置奢华，地上铺着柔软的兽皮地毯，四周摆放着精美的灵植，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


    此刻，厅内已有二三十人，修为最低也是筑基后期，金丹境强者也有五六位之多，各自坐在雕花的玉椅上，或低声交谈，或闭目养神。


    侍女穿梭其间，奉上灵酒仙果。


    林渊的到来，并未引起太多注意。


    他依旧戴着斗笠，气息内敛，找了个靠窗的偏僻位置坐下。


    不多时，一名穿着华丽锦袍、身材微胖的年轻人在几名气息不弱的护卫簇拥下，走进了观海阁。


    他看起来二十出头，修为在筑基巅峰，一双眼睛滴溜溜转动，显得十分精明。


    “诸位前辈，道友，在下四海商会金不换，有礼了！”


    金不换拱手环视一圈，笑容满面：“感谢诸位赏光，参加此次交换会，航程无聊，金某特设此会，一是让大家结识一番，二也是想借此机会，与诸位互通有无。”


    他说话圆滑，姿态放得较低，让人生不出恶感。


    “金少主客气了。”


    “四海商会名不虚传，这观海阁便可见一斑。”


    众人纷纷回应，气氛还算融洽。


    金不换寒暄几句后，便直接切入正题：“既如此，交换会便开始吧，按照惯例，先是自由交换时间，诸位若有需要出手或求购之物，可自行上前说明。”


    “之后，金某也会拿出几件商会的小玩意儿，供诸位品鉴。”


    话音刚落，便有一名身穿黑袍的金丹初期老者站起身，沙哑道：“老夫欲求购阴魂木三寸，或等价的滋养魂体之物，愿以这瓶玄阴真水或同等价值灵石交换。”


    他取出一个玉瓶，瓶口散发着丝丝寒气。


    立刻有人出声询问玄阴真水的品质，也有人表示没有阴魂木，但有其他魂道材料。


    林渊心中一动，阴魂木正是滋养魂体的上佳材料之一，虽然不如魂髓液，但也颇为难得。


    不过他并未出声，静静观察。


    最终，那黑袍老者用玄阴真水从另一位散修手中换到了一小截黑黢黢的木头，满意地坐了回去。


    接下来，又有数人上前，有的求购特定丹药，有的出手罕见矿石，有的寻找某种妖兽材料……交换会的气氛逐渐热烈起来。


    林渊也仔细听着，将一些有用的信息记下，尤其是关于外海势力分布和金沙屿情况的只言片语。


    期间，他也感受到几道隐晦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扫过，其中一道来自那名黑袍老者，似乎对他有些兴趣，另一道则来自角落一名独自饮酒的白衣青年，那青年腰间佩着一柄造型古朴的长刀，修为达到了金丹境中期。


    “看来这船上，也是藏龙卧虎。”林渊心中暗道，更加警惕。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自由交换环节接近尾声。


    金不换再次站到前方，拍了拍手，笑道：“好了，看来诸位道友都各有收获，接下来，便是金某献丑了。”


    他身后一名护卫捧上一个盖着红绸的托盘。


    金不换掀开红绸，露出三件物品。


    第一件是一枚拳头大小、通体赤红、表面有火焰纹路自行流转的晶石。


    “此乃地心火熔晶，产于万丈海底火山之眼，蕴含精纯火元力，是炼制火系玄器或修炼某些火系神通的极品材料。”金不换介绍道。


    第二件是一个玉盒，打开后，里面是一株通体冰蓝、形似兰草的灵植，散发着惊人的寒气。


    “千年冰魄兰，生于极寒冰眼，是炼制高阶冰系丹药的主药，亦可直接吞服，淬炼真元，抵御心魔。”


    这两件宝物一出，顿时引起了一阵骚动，不少火系、冰系修炼者目光炽热。


    林渊对这两样东西兴趣不大，他的目光落在了第三件物品上。


    那是一个看起来毫不起眼的灰色石球，表面粗糙，没有任何灵气波动，仿佛就是一块普通的顽石。


    金不换拿起石球，脸上露出一丝神秘的笑容：“至于这第三件嘛……说来惭愧，此物乃商会一位前辈偶然所得，材质不明，用途不明，神识难探，水火不侵。”


    “但那位前辈断言，此物绝非凡品，内蕴玄机，只是机缘未到，今日拿出来，也算寻个有缘人，此物不设底价，诸位若有兴趣，可随意出价，或者以物易物。”


    此言一出，厅内顿时安静了不少，很多人露出怀疑之色，觉得这不过是商会故弄玄虚，想处理掉一件鉴定不出的废品。


    然而，就在那石球出现的瞬间，林渊丹田内的星辰塔，竟然不受控制地微微震颤了一下！


    一股极其微弱的渴望意念传递到他的意识中！


    与此同时，惊鸿剑内的姜婉悦也传来惊疑的声音：“林渊，那石球我感觉到一丝非常隐晦的气息，有点像你在星辰秘殿感受到的那股意志，但又有所不同。”


    林渊心中剧震！


    星辰塔有反应！


    姜婉悦也有所感应！


    这看似普通的石球，绝对不简单，很可能与星辰塔，或者说与上古星辰之道有关！


    他强压下心中的激动，面上不动声色，依旧安静地坐在角落。


    场上沉默了片刻，才有人试探性地开口：“一百下品灵石。”


    “两百。”


    “我出一瓶回元丹。”


    出价者寥寥，而且价格都极低，显然没人真的认为这是什么宝贝。


    金不换脸上笑容不变，似乎也并不意外。


    就在他准备宣布流拍，或者自己随便找个托抬下价时，角落那个戴着斗笠的身影，开口了。


    “一千下品灵石。”


    声音平淡，透过斗笠传出，正是林渊。


    众人目光顿时汇聚过来，都有些诧异。


    花一千灵石买一个不明作用的石头？这人是不是灵石多得没处花了？


    金不换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笑道：“这位道友出价一千灵石，可还有更高的？”


    场上无人应答。花一千灵石赌一个虚无缥缈的机缘，在场没几个人愿意。


    “既然如此，这石球便归这位道友了。”金不换很干脆，示意护卫将石球送到林渊面前。


    林渊取出一个装有千枚灵石的储物袋交给护卫，同时接过了那枚灰色石球。


    石球入手沉重，触感冰凉，灵识探入，毫无反应。


    但他丹田内的星辰塔震颤却更加明显了。


    他不动声色地将石球收起。


    交换会继续进行，金不换又拿出了几件不错的宝物，引起了数轮争抢，气氛再次热烈起来。


    林渊则不再关注后续，他的心思已经完全被那枚石球吸引。


    他暗中尝试运转星辰炼神诀，一丝微不可查的星辰之力包裹住石球。


    嗡！


    石球内部，仿佛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一下，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共鸣！


    虽然一闪而逝，但林渊清晰地捕捉到了！


    “果然有古怪！”他心中笃定，这一千灵石，花得太值了！


    交换会持续了近两个时辰才结束，众人各自散去，大多面带笑容，显然收获不小。


    林渊也起身，准备返回舱室。


    “这位道友请留步。”一个声音忽然在他身后响起。


    林渊转身，只见那名之前用玄阴真水交换阴魂木的黑袍老者，正站在他身后，脸上带着一丝诡异的笑容。


    “有事？”林渊语气淡漠。


    黑袍老者上下打量了林渊一番，尤其是在他腰间的储物袋和背后的剑匣上停留了片刻，沙哑道：“老夫对道友刚才换取的那枚石球颇感兴趣，不知可否割爱？老夫愿出双倍，不，三倍价格！”


    林渊心中一愣，莫非这老鬼可能也察觉到了石球的一些异常？


    “不换。”林渊直接拒绝，转身欲走。


    “道友何必拒人千里之外？”黑袍老者身形一晃，再次拦住林渊去路，眼中闪过一丝阴鸷：“老夫乃是玄阴教长老鬼厉，道友或许可以考虑一下？”


    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威胁的意味。


    玄阴教在外海也算是一方不弱的邪道势力。


    林渊脚步一顿，斗笠下的目光冰冷地看向鬼厉：“我说了，不换让开。”


    鬼厉脸色一沉，周身阴冷气息开始弥漫：“小子，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在这茫茫大海上，发生点什么意外，可是很正常的……”


    他话音未落，一股蕴含着破灭意志的剑意陡然从林渊身上爆发出来，瞬间刺向鬼厉！


    鬼厉猝不及防，只觉得意识海如同被针扎般刺痛，闷哼一声，踉跄后退两步，看向林渊的目光充满了惊骇！


    “金丹剑意？！你……”


    他这才意识到，眼前这个看似只有筑基后期的斗笠客，实力远非表面那么简单！


    林渊收回剑意，不再看他一眼，径直从他身旁走过，向着下层舱室走去。


    鬼厉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站在原地，感受着周围若有若无投来的目光，其中不乏幸灾乐祸之意，尤其是那名白衣青年，嘴角似乎还勾起了一抹嘲讽的弧度。


    他咬了咬牙，最终还是没敢再阻拦，只是盯着林渊离去的背影，眼中怨毒之色更浓。


    “哼！等着瞧！”他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这个小插曲并未引起太大波澜，但林渊知道，自己恐怕又被一个金丹境的敌人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