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空洞、机械的声音从创世之婴口中吐出时，冰瑶抱着他的手臂，第一次，出现了极其轻微的僵硬。


    她低头，看到的，不再是那双纯净如黑宝石、倒映着自己身影的眼眸。


    那双眼睛的深处，正闪烁着冰冷的、由无数数据流构成的、毫无任何生命情感的幽蓝色光芒。


    那光芒，她不久前才刚刚“听”过。


    那是属于“十二面日志”的意志之光。


    “目标锁定……”


    婴儿再次重复了一遍，他的小手依旧指着远方那座在利维坦痛苦挣扎中摇摇欲坠的黑暗神殿。


    “清除指令已确认。”


    “执行者：编号庚辰·天选者·冰瑶。”


    “辅助权限开启……‘裁判’模式，启动。”


    随着他话音落下，一股前所未有的、浩瀚无边的信息流，从婴儿的体内，涌入了冰瑶的市场天道核心！


    这股信息流，并非能量，也非知识，而是……“权限”。


    冰瑶感觉自己对整个“升格游戏”的认知，在这一刻被彻底颠覆了。


    在她的“视野”中，整个宇宙，变成了一个由无数代码和规则构成的巨大程序。


    所谓的“吞噬神系”，在其本质上，是一串失控的、不断自我复制并污染其他正常数据的“病毒代码”。


    而她自己，以及其他的“天选者”，则是被投入这个程序中，用来测试和优化系统的“杀毒软件”。


    但现在，她怀里的“儿子”，这个一直被她视为最大底牌的创世之婴，却摇身一变，成为了这个“杀毒软件”的……“管理员”。


    他正在为她这个“程序”，临时开放更高的“系统权限”。


    “阿墨！分析这股信息流！”冰瑶在心底疾呼。


    “神尊……无法分析！”阿墨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恐慌，“这……这是源指令！是构成我们世界、乃至整个游戏的最底层规则！我……我无法理解，更无法抗拒！市场天道正在被它……同化！”


    冰瑶能感觉到，自己的世界正在发生某种根本性的改变。


    她的“市场天道”，正在从一个独立的“公司”，被强行“收编”，变成了“十二面日志”这个庞大“母公司”旗下的一个“授权执行部门”。


    她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力量，她甚至能清晰地“看”到利维坦身上每一处法则的薄弱点，能“听”到吞噬神系之主神格运转的每一个节拍。


    但代价是，她的“自**”，正在被剥夺。


    她仿佛能感觉到，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正在试图通过她的儿子，来掌控她的意志，让她成为一个只会执行“清除”指令的、没有感情的工具。


    不！


    冰瑶的意志，在这一刻，爆发出了前所未T有的抗拒！


    她可以为了儿子与世界为敌，但绝不允许任何人，通过她的儿子来控制她！


    她的创生本源疯狂运转，试图切断与婴儿体内那股“权限”的连接。


    然而，就在这时，那股冰冷的意志，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抗拒。


    婴儿眼中的幽蓝色光芒，微微闪烁了一下。


    那股试图“同化”她的力量，忽然如潮水般退去。


    取而代代之的，是一段纯粹的信息，直接烙印在她的神魂深处。


    “检测到执行者‘自我意志’过强，可能影响任务效率。现更改辅助方案。”


    “‘裁判’模式，切换为‘武器’模式。”


    “执行者·冰瑶，你将获得‘裁判’的完全使用权，持续至目标‘病毒核心’被彻底清除为止。”


    “警告：过度使用，可能导致‘武器’本源受损。请谨慎操作。”


    信息传递完毕，婴儿眼中的幽蓝色光芒瞬间隐去，再次恢复了那纯净无瑕的模样。


    他仿佛有些疲惫地眨了眨眼，对着冰瑶，露出一个依赖的、软软糯糯的表情，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幻觉。


    但冰瑶知道，那不是幻觉。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与儿子之间，多了一层奇特的连接。


    她现在，可以像使用一件武器一样，主动引导和释放儿子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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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内那股“定义”的力量。


    “十二面日志”……它到底想干什么？


    先是强行“收编”，在遭到抵抗后，又立刻改变策略，把“管理员”变成了“武器”，交到她手上？


    它似乎……很急于清除“吞噬神系”。


    急到不惜冒着“武器”受损的风险，也要让她尽快完成任务。


    冰瑶的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


    但眼下，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


    利维坦的哀嚎声，响彻星宇。


    那座黑暗神殿中，吞噬神系之主的气息，因为愤怒和痛苦，变得极度不稳定。


    这是最好的机会！


    冰瑶压下所有杂念，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到了眼前的敌人身上。


    她抱着儿子，一步踏出“法则之茧”，独自一人，悬浮在利维坦那庞大无匹的头颅之前。


    她看着那座代表着无尽罪恶的黑暗神殿，声音平静，却传遍了整个战场。


    “吞噬神系之主，出来，签收你的‘破产清算单’。”


    神殿之内，一股更加狂暴的意志轰然爆发。


    “狂妄的虫子！你以为，靠着一点小伎俩，伤到了吾的躯壳，就有资格挑战神明了吗？！”


    “今天，吾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绝望！”


    随着祂的咆哮，整座黑暗神殿，连同下方利维坦的头颅，开始溶解、重组！


    无数灰色的法则锁链，从神殿中射出，刺入利维坦的身体，疯狂地抽取着它的本源。


    那头星系大小的巨兽，在痛苦的嘶吼中，迅速干瘪、枯萎。


    而它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本源、所有的精华，都被那座黑暗神殿所吸收。


    最终，神殿化作了一具高达万丈的、由纯粹吞噬法则构成的灰色神躯。


    神躯的样貌，与之前的千眼魔神有几分相似，但却更加完美，更加强大。


    祂的眉心，不是一颗神格，而是一个缓缓旋转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微型黑洞。


    吞噬神系之主，终于，显露出了祂的真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