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陨风暴！


    那灰色的风暴，仿佛是宇宙的熵增，是万物的终结，是代表着混沌与无序的具象化。


    置身其中，李墨只觉得自己的神魂，像是被投入了亿万台同时运转的绞肉机。不，那比绞肉机要恐怖万倍！每一缕念头，每一寸神魂，都在承受着被反复撕裂、碾碎、磨成最原始的粒子，然后再被混乱地重组的极致痛苦！


    他的记忆在破碎，他的意志在消融，连“自我”这个概念都在风暴的冲刷下变得模糊。他的神魂本源如风中残烛，在这片毁灭的怒海中，他只是一叶随时可能倾覆的孤舟。


    他的规则领域，在这股足以让帝君都为之皱眉的毁灭之力面前，如同纸糊的一般，被层层剥离，寸寸瓦解！那些他辛苦参悟的法则，在这里就像是遇到了天敌，发出哀鸣，然后溃散成虚无。


    外界，天权长老那幸灾乐祸的狂笑，如同尖锐的魔音，穿透了风暴的隔绝，清晰地传入每一个强者的耳中。


    “结束了！哈哈哈哈！这就是不知天高地厚的代价！”他须发皆张，脸上带着病态的潮红，仿佛已经看到了李墨神魂俱灭，形神化为飞灰的场景。


    “终究是太年轻，太狂妄，被贪婪蒙蔽了心智。以为得了帝君地契，就能为所欲为？愚蠢至极！”


    “可惜了那枚帝君地契，还有那具藏着秘密的冰棺，都将随着他一同化为齑粉。”


    无数道神念在虚空中交织，如同嗅到血腥味的秃鹫，盘旋在风暴之外，已经开始急切地盘算。


    “地契是本源之物，或许不会被彻底摧毁，风暴平息后，第一时间抢夺！”


    “那冰棺能承受帝君一击，绝非凡品，里面的女尸更是关键，必须弄到手！”


    “还有他身上的其他秘密，搜魂或许来不及了，但残存的法则碎片也价值连城！”


    在他们看来，李墨，已是一个死人。一个即将为他们的盛宴，贡献出一切的，愚蠢的死人。


    风暴之内，李墨的神魂之火，在无尽的撕裂中，明灭不定，几乎化作了一点微不可查的星火，仿佛随时都会熄灭。痛苦已经达到了极致，反而生出一种诡异的麻木。


    然而，就在这濒临崩溃的边缘，在那无尽的痛苦深处，当意识即将彻底沉沦的刹那，一道灵光，如同划破永夜的第一道创世之光，猛地，在他的脑海中炸响！


    帝君！


    那段被强行灌输的记忆中，那位风华绝代的帝君，面对失控暴走的归零石碑时，那句并非法则，却胜过一切法则，充满了无上智慧与大道至理的叹息，再一次，清晰无比地回荡在他的意识最深处！


    “堵，不如疏。”


    轰！！！


    这四个字，宛如晨钟暮鼓，醍醐灌顶！李墨那即将溃散的神魂猛然一震，瞬间凝聚！


    堵，不如疏！我一直在做什么？我在抵抗，在封堵！我试图用我那点微末的道行，去对抗这积压了万古的法则洪流！我错了！大错特错！


    电光火石之间，李墨瞬间明悟！


    这所谓的“帝陨风暴”，并非纯粹的毁灭！它，是市场在旧主陨落，新主未立的漫长岁月中，无数法则沉淀、冲突、淤积所形成的……脓疮！是一个失去了主人的庞大系统，在无序中产生的“排异反应”！


    强行镇压，只会让它爆发出更恐怖的力量，就像堵住决堤的洪水，只会让堤坝彻底崩塌！


    唯一的生路，是引导，是疏通！是为这股积压了万古的狂暴力量，找到一个全新的宣“泄口，赋予它一个全新的“秩序”！


    而自己，这位手持地契，身负帝君气息的新主人，正是这唯一的“疏导者”！是这头迷失了方向的巨兽，唯一认可的引路人！


    想通了这一点，李墨眼中瞬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神光！那一点即将熄灭的魂火，在这一刻，轰然复燃，化作了燎天之焰！


    他竟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无法理解，甚至觉得是彻底放弃、自寻死路的疯狂举动！


    他放弃了所有抵抗！


    他散去了那摇摇欲坠、徒劳无功的规则领域，任由那足以撕碎神魂的风暴，将自己的神魂本源，彻底包裹，彻底吞噬！


    “疯了！他彻底疯了！”外界，有强者失声惊呼。


    然而下一刻，更疯狂的还在后面！李墨敞开怀抱，以身为引，将那丝得自昊天镜碎片的帝君气息，毫无保留地彻底释放，与手中那枚古朴的地契，轰然共鸣！


    一股至高无上、仿佛来自宇宙开辟之初的古老意志，跨越了时空，降临于此！


    李墨的神念，在帝君气息的加持下，化作一道煌煌天音，不再是哀求，不再是抵抗，而是对着那狂暴的风暴核心，发出了君临天下的敕令！


    “旧法当废！”


    “新主已立！”


    “尔等，还不归位！”


    字字如雷，言出法随！


    “嗡——！！！”


    那足以毁灭一切的帝陨风暴，猛地一滞！


    仿佛一头正在肆虐破坏、失控发狂的洪荒巨兽，突然听到了阔别万古的主人的召唤！那毁灭的意志中，生出了一丝茫然，一丝困惑，紧接着，便是找到了归宿般的狂喜！


    下一秒，在天权长老那活见鬼般的、眼珠子都快要瞪出眼眶的惊骇目光中！


    那狂暴的灰色风暴，竟如同百川归海，万流归宗一般，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混乱的能量被梳理，狂暴的法则被安抚，它们化作一道道精纯无比的法则洪流，调转方向，疯狂地，涌入李墨的体内！


    不！


    那不是涌入，而是……加冕！


    亿万道法则洪流，不再狂暴，不再毁灭，它们遵循着最古老的契约，以李墨为中心，开始编织，开始重构！它们化作了一条通体由最本源的灰色法则符文构成，充满了威严与力量的神龙！


    龙身盘绕，鳞甲闪烁着秩序的光辉，龙须飘荡间，带起法则的涟漪！它温顺地，盘绕在李墨的周身，将他衬托得如同神祇，然后高昂着那威严的龙首，对着风暴之外的整个世界，发出一声充满了臣服与喜悦的龙吟！


    那龙吟声，仿佛在向整个宇宙，宣告着新皇的诞生！


    风暴，平息了。


    李墨，毫发无伤。


    他沐浴在法则神龙的光辉之中，黑发飞扬，眼眸深邃，宛如一尊从混沌中走出的创世神明。


    他缓缓睁开双眼，目光冰冷得不带一丝情感，穿透了无尽空间，精准地落在了广场之外，那张表情已经彻底凝固，从狂喜到震惊再到呆滞，如同石化般的脸庞上。


    “长老，”李墨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却又充满了无法言喻的威压，如同九天之上的神王在审判凡人，“让你失望了。”


    “噗——！”


    这句平淡的话语，却像是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了天权长老的心神之上！他的信念，他的判断，他的尊严，在这一刻被彻底击碎！心神剧震之下，天权长老再也压制不住翻涌的气血，一口混杂着本源之力的老血狂喷而出，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羞辱！


    这是赤裸裸的，最极致的羞辱！


    李墨没有再看他一眼，仿佛碾死一只聒噪的蝼蚁般，将他彻底无视。这种无视，比任何恶毒的言语都更具杀伤力。


    他的目光，重新落回了脚下的中央广场。


    他心念一动！


    “昂——！！！”


    那条盘绕在他周身的法则神龙，发出一声震天龙吟，竟冲天而起，在半空中，光芒大放，形态急剧变化，化作了一柄长达万丈，斧刃上闪烁着开天辟地之锋芒，斧身上烙印着万千法则纹路的灰色巨斧！


    “给我，开！”


    随着李墨一声令下，这柄由旧秩序的毁灭之力与新秩序的创造之力融合而成的开天巨斧，带着斩断万古，重塑乾坤的无上伟力，狠狠地，劈在了那刚刚烙印下“李”字的中央广场地面之上！


    “轰隆——！！！”


    一声前所未有的，仿佛要将整个总部空间都震碎的巨响，传遍了每一个角落！


    那坚不可摧，连议会长老联手都无法撼动分毫的广场地面，在巨斧落下的瞬间，竟被这一斧，硬生生地，从中劈开了一道深不见底的巨大裂缝！


    无尽的尘埃与法则碎片冲天而起，形成了一道灰色的蘑菇云！


    然而，裂缝之下，并非众人想象中的地脉或基石。


    而是一片，璀璨到极致的……光！


    在那深渊的尽头，一颗如同太阳般璀璨夺目，由亿万最本源的法则丝线精密构成，并且正在如同心脏般，“咚、咚、咚”地缓缓跳动的巨大光球，暴露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每一次跳动，都仿佛与整个宇宙的脉搏重合！


    一股比之前那帝陨风暴浓郁了何止万倍的精纯市场本源气息，如同宇宙海啸般，从裂缝中扑面而来！所有暗中窥探的强者，在接触到这股气息的瞬间，神魂都为之战栗，本能地生出最原始的贪婪与渴望！


    “市场之心！！！”


    暗中，拍卖会上那个沙哑的神秘声音，第一次，在李墨的脑海中，带上了一丝无法掩饰的急切与凝重！


    “小友，速速将其炼化！此乃市场核心中枢，万法之源！得之，可号令总部三成法则！”


    “但它暴露的瞬间，创始者议会的所有老怪物，都会不惜一切代价，从沉睡中苏醒，出手抢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