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谢玉婷负责开车，而曹邵东则放平座椅，躺着休息。


    在阴间那些日子，怎么休息都缓不了疲劳，但他还是撑住了，眼下回归阳间，他反倒是撑不住了。


    只是不一会儿，便打起了鼾声。


    睡梦中，梦境变换。


    曹邵东梦到了一处密林。


    林中，一个身穿皮甲，腰间配刀的汉子正在一处高台上，振臂高呼。


    他面前，是一群牵着马匹、面容沧桑的士卒。


    曹邵东听不清他在喊什么，只是看到地下的那些士卒也在振臂。


    呼喊完成，高台上的汉子走了下去，翻身上了一匹战马。


    拉着缰绳，挥臂一摆，那些士卒跟着他奔走，冲出了密林。


    密林之外，屹立着无数白人士卒。


    他们的甲胄呈红色，像是血染一般，头戴半遮面式的头盔，最前方的将领头盔上，还有金属打造的尖刺，看上去格外唬人。


    两支军队在密林外对冲，撞击在一起，长矛纷飞、血肉泼洒，留下一地猩红，格外惹眼。


    随着时间推移，密林里奔出的士卒逐渐被淹没。


    只有少数人调转马头，逃了回去。


    追击到密林处的白人将领勒住战马，看着一望无际的密林，伸手挥了挥，身后的士卒早有准备，引燃火把点燃密林。


    火光蔓延，不时有人从密林里冲出，却被早有准备的敌人杀掉。


    直到这处密林化为灰烬，这幅画面才缓缓消失。


    曹邵东心有所悟，想到：“这就是匈奴西迁最后的结局吗？”


    没人能给他答案，只是他的视野被拉动，缓缓地进入密林最深处。


    一望无垠的灰烬当中，有着一汪清浅的水泡。


    水泡里，水波翻滚，好似有魂灵在其内挣扎。


    “我恨！我恨啊！复仇、复仇～！”


    一声声呐喊，让曹邵东的内心跟着产生戾气。


    伴随着一声声呼喊，梦境飞快消散，曹邵东猛地惊醒。


    他坐直身体，看着车前窗外的高速道，伸手擦了擦汗水，双目失神，好久还意识回转。


    “我睡了多久？”


    谢玉婷看了眼时间：“差不多三个小时。”


    “这么久吗？”曹邵东还在擦汗，长吐出一口气。


    谢玉婷斜眼看了下镜子，皱着眉头说道：“你脸好像又白了些。”


    曹邵东连忙去看，发现确实如此，他的嘴唇也毫无血色、异常苍白。


    他伸手摸了摸，感觉不到嘴唇的温度。


    “我刚才好像梦到了血湖的由来，这与之前不同，以往我梦到的，都是吕布的碎片化经历。”


    “等回了大行市，先去做一下休眠治疗。”谢玉婷提议。


    “不。”曹邵东拒绝道：“我认为应该先去土地庙，也许尉迟恭前辈，能给我答案。”


    谢玉婷思索了片刻，最终点头赞同：“好，那就先去土地庙。”


    又是八个多小时过去，皮卡下了高速，来到了大行市郊区。


    此时距离子时还有一段时间，谢玉婷自然地将车停到了曹邵东家门口。


    她本想直接开门下车，但猛地一看到曹邵东的脸，犹豫着开口问道：“我给你脸上敷层粉吧？”


    曹邵东下意识摸了摸脸，知道此时他的样子有点吓人，只好点了点头，“只能如此了。”


    谢玉婷动作飞快，她好像早就想给曹邵东化妆，掏出一堆化妆品，一顿操作。


    给曹邵东弄得颇为无奈，连忙摆手叫停：“干嘛？不就是敷成粉吗？用得着这么大张旗鼓？”


    “你不懂。”谢玉婷扒拉开他的手：“信姐就完事了！”


    她动作飞快，十分钟就操作完了一切，随即将化妆镜递了过去：“看看？”


    曹邵东接过镜子照了照脸，发现这手艺当真不赖，便出言来夸，让谢玉婷好一阵自得。


    画完了妆，两人下车进门。


    门口院内的大槐树下，正放着两个躺椅，一老一少两个男人正躺在上面乘凉。


    听到推门声，两人同时起身，其中年轻的男子看到来人，瞬间跳了下来。


    “哥，你回来了？这位……是嫂子？”此人正是曹邵东的弟弟——曹邵西。


    “不是。”曹邵东闻言被呛得咳嗽一声，连忙捂住他的嘴，“这是我的同事，谢小姐！”


    谢玉婷没有说话，只是站在那里笑。


    屋内正忙活的母亲听声走了出来，看到儿子回来，连忙开口来问：“出完差了？吃没吃呢？”


    “没吃呢，阿姨。”谢玉婷先开口来答，俏皮一笑：“过来蹭个饭。”


    没去大水市之前，她天天都来，早与母亲熟悉了，开口说话间尽显亲昵。


    “好，正好今天蒸的馒头，我再给你们炒两个菜。”


    母亲说干就干，立马去厨房又开始忙活。


    曹邵西则是拉着兄长，走到了一边说起了悄悄话。


    “哥，最近有个大行市的什么基金会，找上我说会给我提供每年二十万的助学基金，说是无偿的……。”


    曹邵东一听就明白了怎么回事，板上钉钉是那些大水市的富豪们，见他不接受好意，转头去联系弟弟。


    他本想直接告诉弟弟，不要接受这些，可转念间摸了摸脸，思路又变了。


    这群人，一个个都是见缝插针的好手，这样不行还会来那样。


    从窝坨市事件后，他们的心就一直悬着，每日担惊受怕的，不一定会搞出什么幺蛾子。


    还不如暂时先让弟弟收着，不花存起来，再上报除雾办，把问题抛给领导们。


    反正钱也没动，到时候怎么解决都行。


    于是他沉吟着说道：“先接受，后续他们再给你什么，记得及时告诉我，不过收的东西别动也别花，等我这边把情况捋顺了，说不定还得还回去。”


    “哥。”曹邵西摇了摇头：“我觉得你想事情复杂了。”


    “哦？怎么说？”曹邵东认真看着弟弟。


    “这些钱，对有钱人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这些钱不过是投石问路的石头，一定是你手里掌握着他们渴求的东西，在利益的驱使下，他们才会上赶着送这送那。而且是千方百计的送！至于收了再还？怎么还？如何还？难道不得罪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