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秋月说完，秦迦南用余光扫了一眼嘀嘀咕咕的两口子。


    “不必理会，找个人盯着就成。”


    回到锦绣堂，孙嬷嬷就拉着秦迦南掉了眼泪。


    秦迦南一向不适应这种场合。


    宽慰了几句，就借口要沐浴逃走了。


    洗漱一番，秦迦南又吃了些点心，这才抬脚前往松鹤园。


    见到秦迦南，一向稳重的黎叔格外激动。


    又是倒茶又是准备点心的。


    最后还是老爷子看不下去，把人给支走了。


    老爷子无奈诉苦。


    “你进去的这些时日，他几乎日日都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烦都要烦死我了。”


    秦迦南一边给他倒茶，一边打趣。


    “那祖父呢？就没想过我？”


    老爷子清瘦的脸上闪过不自然。


    嘴硬回了一句。


    “我才不会想你这丫头呢，你不在，我不知道耳根子多清净。”


    “是是是，您多铁石心肠啊，旁人都是一天三顿送，您还得让人添一份宵夜。”


    害的她明明身在大狱。


    腰上还长了不少肉。


    要不是把那些点心换银子。


    她指不定得胖成球呢。


    老爷子摸摸鼻子。


    “跟我可没关系，是你黎叔做的。”


    秦迦南扬了扬眉，并不戳破他的小谎言。


    老爷子尴尬的转移了话题。


    “你老实跟我说，你外祖母到底做了什么，才让那位终于舍得松口了？”


    秦迦南并没有瞒着，如实告知。


    听完老爷子盯着她看了许久。


    秦迦南被看的心里发毛。


    “祖父怎么了？”


    老爷子忽然笑了。


    笑的畅快至极。


    “好好好！有你这样的小辈，我秦城百年之后也算有脸面见秦家的列祖列宗了！”


    午后秦迦南又去了长兴侯府。


    杜灵韵抱着她是一阵掉眼泪。


    秦迦南酸胀着鼻头安慰了很久。


    然而杜灵韵并未放下心来。


    “你此番虽然成功出来，可陛下始终对你抱有杀意，还是要多加小心。”


    秦迦南也是同样的想法。


    并未掉以轻心。


    崔明烨等人也听说了秦迦南被释放的消息。


    世家朝臣们都惊呆了。


    “那丫头可是当街杀的人，就这么放出去，那位不要脸面了？”


    “是啊，林玉霄好歹也是皇家之人，当初还是他最疼爱的后辈，这怎么就轻飘飘放了？”


    “他不是很在意陆琼华吗？怎会如此？”


    户部郑侍郎狐疑开口。


    “有没可能是因为这段时间秦迦南那丫头声势极高，所以他才软下态度？”


    这话遭到了梁御史的反驳。


    “他会在意那些蝼蚁？若当真如此，死的第一个就是陆琼华母子。”


    郑侍郎继续问：“那是为何呢？”


    沉默许久的崔明烨看着宫中方向忽然开口。


    “除非是他厌弃了那对母子，否则断无此种可能。”


    郑侍郎并不认可这个说法。


    “今天朝上还因为陆琼华，处罚了咱们？”


    崔明烨冷笑。


    “难道你没听到今日朝会之上，那位对陆琼华的称呼已经变成了庶人？”


    众人后知后觉。


    “对对对，当初我还疑惑呢，他是不是说错了。”


    崔明烨继续说。


    “此消彼长，陆琼华不得圣心了，那丫头当街杀人的罪过也就没那么重了。”


    郑侍郎：“可是他为什么会好端端的厌弃了陆琼华？”


    崔明烨沉声。


    “再派人去查查那个王老二铁匠坊和西山矿，矿石和铸造坊搅合在一起，你们觉得那位还能忍的下去吗？”


    郑侍郎：“可是这些事他不是一早就知道吗？”


    崔明烨：“那是因为先前他有利可图，一旦威胁大于利益，什么骨肉亲情，银两交易，都化作虚无。”


    郑侍郎一点就透。


    “所以你的意思是陆琼华那个女人可能暗铸私兵？一个女人她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怎么可能敢这么做？”


    梁御史嗤笑一声。


    “难不成她一个女人还想造反？”


    崔明烨凌厉的视线扫过郑侍郎和梁御史。


    “你们别忘了，因着林玉霄，王老二铁匠坊和段氏铁匠坊关系匪浅。”


    “我还知道你们中的一些人表面被陆琼华母子挤出了段氏铁匠坊，暗地里借着段家依旧在铁匠坊有股份。”


    “假若陆琼华被怀疑有谋逆之心，而你们又从中搅合，你们觉得那位还能放过陆琼华？放过你们吗？”


    只要景宁帝说一句矿石数量和铸造的兵器对不上。


    就能给世家扣上暗铸私兵、意欲谋反的帽子。


    之后做什么，都是师出有名，合乎大义。


    郑侍郎、梁御史等依旧在铁匠坊吃利润的朝臣神色大骇。


    “崔大人，那这可怎么办啊？”


    “是啊，我们也只是每个月在那吃个几万两银子，怎么就和谋反勾连上了？”


    贪心不足蛇吞象。


    崔明烨压下心头的想法。


    “你们最好祈祷那位不会想到这，否则.....”


    郑侍郎硬着头皮问了一句。


    “否则什么？”


    崔明烨深沉的视线扫过众人。


    “只要那位舍得让皇家蒙羞，你们中就要有人做好准备去陪葬！”


    陆琼华说到底也已经是个庶人。


    若景宁帝真的曝光此事，百姓们也只是说几句他识人不清。


    可他要是把意欲谋反和陆琼华之死的罪名执意落在世家头上。


    世家就得有人去负责。


    朝臣们走后，崔明烨无声的站在窗前沉默了许久。


    李氏小心翼翼的询问。


    “二爷，事情或许并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就算那位真的要用西山矿和铁匠坊做筏子，首先也得找到陆琼华母子倒腾私兵的证据啊？若满是漏洞，难以服众啊。”


    崔明烨叹了口气。


    “还记得前些时日冯老将军在殿前自戕吗？”


    李氏颔首。


    “记得，不是说他们冯家那个养子是西夏人吗？老将军以死明志。”


    “你该知道铁匠坊那些人和工、兵两部的蛀虫胆大包天，没少拿兵器做文章，我现在就是担心，铁匠坊会有兵器流向西北，如此，就给了那位最好的借口啊。”


    李氏愣了下，还心存侥幸。


    “不会那么巧吧？”


    崔明烨脸上自责。


    “巧就巧在先前我们听了那丫头的话，让明忠去了安昌。”


    李氏手中杯盏发出叮的一声脆响。


    “陛下不会是怀疑我们和冯家勾连，意欲谋反吧？”


    崔明烨眼底闪过一丝狠辣。


    “所以就要提前找好替罪羊，绝不能让崔家成为牺牲品。”


    李氏点头如捣蒜。


    “对对对，先前二爷早就已经劝告郑家那些人先收手，是他们阳奉阴违，凭什么牵连咱们崔家？”


    崔明烨眸色深沉。


    “也是时候让那些人不听话的看看，什么叫杀鸡儆猴了！”


    两日后朝会。


    得益于秦迦南提供的好机会。


    景宁帝终于下定决心。


    宁愿自损颜面，也要处置崔明烨等世家之人。


    皇权和世家的第二次交锋正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