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西山矿爆炸案。


    景宁帝这几日格外烦躁。


    再一次推了朝会。


    可过去不到半个时辰。


    众臣就齐刷刷赶至宫中要求觐见。


    景宁帝气急败坏。


    “朕这段时间三日一小朝，五日一大朝，还不够勤快？他们这是要做什么？是不是非要把朕活活逼死才甘心！”


    这话安公公不敢回。


    等景宁帝发泄完毕，才小心翼翼提醒。


    “陛下，众位大人不是来逼您来上朝的，去而复返是为了长公主。”


    提到长公主。


    景宁帝怒火更甚。


    “这群逆臣一门心思想要毁了琼华，不就是想向朕示威？朕就偏不如他们的意！让他们滚！”


    崔家等世家知道如何杀人诛心。


    西山矿炸案后，他们就开始动手脚。


    但凡景宁帝的私产状况频出。


    景宁帝提拔的朝臣在任上也是丑态百出。


    可以说无所不用其极。


    就差将他这个皇帝的脸面扔到地上踩上几脚。


    景宁帝虽然厌恶长公主办事不力。


    可对于崔家等世家。


    则恨不能现在就除之而后快。


    安公公低着头。


    “陛下，老奴刚才劝了，可大人们不走，他们说了，今日若不处置了长公主，他们就要集体死谏！”


    景宁帝怒极反笑。


    “真是反了天了！好！我倒要看看这群乱臣贼子，到底是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也敢玩死谏这一套！”


    景宁帝黑着脸重回大殿。


    安公公宣布重新上朝。


    这可是大宁立国三百年头一份。


    若是往常朝臣们定会议论纷纷。


    可今日，朝臣们谁也没太在意。


    朝会一开。


    郑府尹率先出列。


    “陛下，微臣今日收到江南粮商柳山的后人前来京兆府报案。她有证据证明，八年前柳家夫人冒犯长公主，内有冤情。实则全都是.....”


    听到江南柳家。


    景宁帝先是愣了一下。


    很快就沉着脸打断了郑府尹。


    “柳家之事早已尘埃落定多年，且据朕所知，柳家之人早已尽数伏诛。等闲来个人打着柳家的名义前来翻案，你便当真。莫不是京兆府已经没有旁的事可做？郑知秋，你这京兆府尹做腻了可以上奏请辞，朕定会允准。”


    林玉霄被杀一事上景宁帝对郑府尹颇有怨言。


    可他也清楚，郑府尹是京兆府尹最合适的人选。


    故此哪怕林玉霄死了。


    他也没追究郑府尹。


    郑府尹沉声。


    “陛下明鉴，微臣虽事务繁忙，却也不能将沉冤之人的冤情置之不理，微臣可以以人格担保，那柳家女乃是柳山之私生女，正是当年从长公主刀下逃生的幸存者。当年之事，盖因长公主......”


    柳家大部分的银子都进了景宁帝的私库。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当年内情如何。


    再一次打断郑府尹的陈述。


    “够了！”


    “陛下......”


    郑府尹还想说什么，景宁帝已经先一步开口。


    “徐卿家，朕记得当年之事是你刑部定案，朕问你，此案可还有疑点？”


    徐尚书扯了扯唇角。


    闻声出列。


    “启禀陛下，当年此案虽是我刑部结案，但当时微臣抱病在家多日，此案皆由刑部郎中徐成耀一力负责，陛下若有疑问，可以亲自找他进殿询问。”


    老滑头！


    众臣听到这样的回答，纷纷在心里这般吐槽。


    景宁帝则气黑了脸。


    刚要发作，这次轮到郑府尹抢先。


    “陛下，恐怕徐成耀的言辞并不公正。”


    唯恐再度被打断。


    他语调极快。


    “当年柳家夫人挟持长公主，皆因清平郡王林玉霄对其女欲怀不轨，长公主助纣为虐，柳家夫人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冒犯皇族。而徐成耀作为长公主的亲近之人，为了助长公主豪夺柳家家财，罗织罪名，这才害的柳家上下一百八十三口尽数被诛！”


    “长公主母子伙同徐成耀做出如此恶行，罄竹难书！”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微臣恳请陛下严惩此三人，以告慰亡者冤魂，生者苦心！”


    紧接着便有十余个世家朝臣连声附和。


    “长公主嚣张跋扈，行事无忌，视人命如稻草，其罪当诛！”


    “林玉霄犯下数案，虽已亡故，其爵不可留！”


    “徐成耀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当年的案子是徐成耀直接汇报给景宁帝结案的。


    这些朝臣看似在说长公主三人。


    实则也是在指责景宁帝包庇罪犯，助纣为虐。


    景宁帝怒火中烧，拍案而起。


    “一个外室之女的胡言乱语你们也能当真？你们口口声声要朕严惩长公主三人，可此案当年也有朕亲笔御批，是不是朕，也要为了区区一个柳家被你们逼着下罪己诏？”


    “微臣不敢！”


    “臣不敢！”


    朝臣们呼啦啦跪了一片。


    景宁帝冷沉着脸，眸底闪过嘲讽。


    在怎样，他还是大宁的帝王。


    这些朝臣为了朝廷的脸面。


    就不可能将他这个皇帝逼到认错的地步。


    想到这，景宁帝眼底多了几分得意。


    “此案已过八年，就算其中另有内情，也难以追溯真假，清平郡王也已故去，即便是他柳家有天大的冤情，莫不是还想找一个死人追责？此事便罢了吧。”


    郑府尹闻声痛苦的闭上双眼。


    心头似有什么东西顷刻间坍塌。


    见郑府尹不再开口。


    景宁帝眼底冷意更甚。


    他不拘出身重用这个郑知秋。


    他不感恩也就罢了。


    还几次三番伙同众臣挑衅。


    再好的刀，若是扎向自己。


    也没存在的必要了。


    景宁帝正盘算着如何罢了郑府尹。


    下一刻，崔明烨忽然开口。


    “陛下，八年前的案子尚可囫囵结案。但长公主所犯之罪，柳家不过是冰山一角。微臣这还有长公主所犯之罪不下十条，还请陛下过目。”


    很快崔明烨就上呈了两本账簿和三份文件。


    这些账本和信纸是徐成耀私藏的其中几份。


    上面主要是这半年长公主在江南巧取豪夺，杀人越货的罪证。


    “......陛下顾念兄妹情分，倚重公主，情有可原。可长公主却假公济私，打着陛下的名义，横征暴敛，残害性命，予我江南百姓造成不可磨灭的伤痛。


    “我大宁皇族断不可留如此祸害，否则天下人该如何看陛下？如何看大宁皇族？”


    账本和信纸尚未看完。


    景宁帝就瞪着眼抬头看向崔明烨。


    咬着牙追问。


    “这些东西都是哪儿来的？”


    “皆为刑部郎中徐成耀所赠。”


    景宁帝怒极。


    “将徐成耀给朕拖上殿来！”


    崔明烨又道：“启禀陛下，公主府察觉徐成耀背叛，派杀手追杀，徐成耀将这众多证据交由臣手之后，就已一命呜呼。”


    紧接着便有世家朝臣附和。


    “此事并非崔大人一人所见，微臣可以作证。”


    “微臣也可以作证。”


    彻底堵死了景宁帝让徐成耀改口的可能。


    这个在位三十多年的帝王眼底氤氲着骇人的风暴。


    “去！将陆琼华给朕带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