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章 蜕皮
作品:《小蛇宝宝不听话》 她轻手轻脚地走进阳光房,正要将它放回生态缸的绒垫上,指尖却突然触到一丝异样。
小白蛇莹白的鳞片不再光滑如初,表面浮起一层极薄的、半透明的角质层,摸上去有种粗糙的磨砂感。
孟凛月心头一跳,立刻打开所有照明。在明亮的灯光下,她清晰地看到小白蛇通体的鳞片都蒙上了一层雾蒙蒙的旧皮,尤其是头顶那两个晶莹的小角,也被一层半透明的薄膜包裹着,显得黯淡无光。
“要蜕皮了?”她轻声自语,指尖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翘起的旧皮边缘。她查阅过蛇类资料,知道这是自然生长的必经过程,但亲眼见到小白蛇这副“灰头土脸”的模样,还是忍不住心疼。
似乎是察觉到她的目光和触碰,小白蛇勉强抬起沉重的眼皮,冰蓝色的竖瞳里满是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窘迫?
它的小脑袋微微扭开,避开孟凛月的视线,尾巴尖也无意识地蜷缩起来,仿佛在极力掩饰自己的“不完美”状态。
孟凛月瞬间了然,这家伙是在……害羞。
她强忍笑意,装作若无其事地将它轻轻放在生态缸里那块最温暖柔软的绒垫上,然后转身走向储物柜,取出一瓶事先准备好的、专门用于爬宠蜕皮的保湿喷雾。
“别动,”她背对着生态缸,声音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我给你拿点帮助蜕皮的东西。”
身后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沙沙”声,似乎是小白蛇在绒垫上不安地蠕动。
【坏女人!不、不许看!】啊啊啊,这就像没有穿衣服一丝不苟地站在坏女人面前一样让她难堪,可是她不知道这两种难堪孟凛月都见识过了。
“嘶!”
感受到小家伙的排斥,孟凛月清了清嗓子,背对着生态缸,只是将喷雾瓶轻轻放在一旁的台面上:“这个喷雾,能软化旧皮,你要用吗?”
“嘶!”
小白蛇凶狠的声音传来,孟凛月知道小家伙是不想用,她不会强迫小家伙,径直走向阳光房的角落,在那张藤椅上坐下。
月栖阁的灯光调至最暗,只留生态缸上方一盏柔和的琥珀色夜灯。孟凛月斜倚在贵妃榻上,一本摊开的财报搁在膝头,目光却久久停留在生态缸中那个银白的小身影上。
小白蛇正在经历一扬艰难的蜕变,原本莹润如玉的鳞片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旧皮,像被裹在粗糙的纱网里。
它盘踞在特制的湿润苔藓垫上,身体缓慢而痛苦地摩擦着粗糙的火山岩,试图剥落那些束缚生长的死皮。每动一下,头顶那两个被半透明薄膜包裹的小角就可怜兮兮地颤一颤。
孟凛月终究是按捺不住内心的担心,放下文件,无声地靠近,她看到小白蛇的尾巴尖已经成功褪出一小截,新生的鳞片在灯光下泛着珍珠母贝的光泽,但背部的旧皮却卡在了最顽固的位置。
小家伙努力扭动着,却总是差那么一点够不到,急得冰蓝色竖瞳都蒙上了水汽。
"需要帮忙吗?"她轻声问,指尖悬在生态缸玻璃壁外。
小白蛇猛地僵住,灰扑扑的小脑袋倏地转向她,竖瞳里写满震惊与羞恼。
它迅速把自己盘成一团,用尚且完好的尾部挡住最狼狈的背部,昂起头的姿态仿佛在说"我自己能行!"
可惜这个威武的宣言被它嘴角一块翘起的旧皮破坏了严肃性。
孟凛月抿唇压下笑意,她太熟悉这套傲娇的肢体语言了。她拿起喷雾背对着生态缸晃了晃瓶子:"我闭着眼帮你喷可以吗?"
身后传来苔藓被急促摩擦的沙沙声,当孟凛月数到三十秒后转身,小白蛇正湿漉漉地蜷在苔藓垫边缘,浑身沾满细密水珠,活像条被雨淋蒙的小龙。
孟凛月看着它笨拙地蹭着岩石,新鳞与旧皮摩擦出令人牙酸的声音,终于忍不住伸出手指:"就帮背部那一小块好不好?"
她的指尖刚越过缸沿,小白蛇就像被踩了尾巴似的弹开,结果被自己的旧皮绊住,狼狈地滚了半圈。
等小家伙重新昂起头时,冰蓝色竖瞳里已经泛起羞愤的水光,头顶小角上的薄膜都气得微微发红。
孟凛月突然有了办法,她取来一条真丝眼罩戴上,又摸出医用无菌手套:"现在看不见了,要试试吗?"
漫长的沉默后,一段冰凉的小尾巴迟疑地碰了碰她的手套。
接下来的两小时像扬精密手术。孟凛月透过丝缎眼罩只能看到朦胧光影,全凭指尖触感操作。
她发现小白蛇的旧皮在第七节鳞片处打了结,她喷了喷雾,然后用镊子蘸着温水一点点软化剥离。每当听到细微的"嘶"声,她就立刻停手,等那段紧绷的小身体放松下来才继续。
最棘手的要数头顶的小角。当她碰到角根时,整条蛇都僵成了冰棍。她不得不哼起小时候母亲哄她入睡的民谣,指腹极轻地抚过角鞘褶皱,像在擦拭博物馆里最脆弱的琉璃器。
当最后一片旧皮脱落时,她摘掉眼罩,被眼前的景象钉在原地。
生态缸里盘着一条焕然新生的白蛇。月光透过穹顶洒在它身上,每一片鳞甲都像被银河洗礼过,流转着冰晶般的碎光。
那对完全露出的玉色小角晶莹剔透,内里似乎有星云状的纹路在缓缓旋转。小家伙也低头打量自己新生的身体,竖瞳里盛着孩子般的惊奇。
孟凛月下意识看向窗外满月,往常这个时候......可今夜的小白蛇只是疲惫地滑进她准备的丝绒小窝,连尾巴尖都透着倦意。她轻轻合上生态缸的玻璃盖,胸口泛起一丝莫名的空落。
指尖还残留着蜕皮时触碰到的温度。比平时高,像捧着一团将化未化的雪。她摩挲着指腹,想起那些被旧皮包裹的鳞片有多柔软,角根处的皮肤有多薄,薄到能感受到底下血液的流动。
这与月光下那个银发少女的影像重叠起来,让她喉头发紧。
"晚安。"她对着生态缸轻声道,关掉了最后一盏灯。
黑暗中,新生的鳞片偶尔闪过微光,像未说出口的秘密。孟凛月躺在榻上,听着加湿器细微的白噪音,忽然意识到自己在期待什么。她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