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 章 宠溺

作品:《小蛇宝宝不听话

    孟凛月的手臂上,那圈银白的光晕始终安稳地缠绕着,冰凉滑腻的触感与她的体温奇异地交融,带来一种从未有过的宁静。


    小白蛇那颗高昂的小脑袋早已在温暖和舒适中败下阵来,此刻正微微垂着,冰蓝色的竖瞳半阖,在孟凛月脉搏平稳的跳动声中,陷入了某种安逸的假寐。


    孟凛月的手臂有些麻了,但她还是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易碎的珍宝,小心地将手臂收回,另一只手极其缓慢地托住小白蛇虚幻的身体底部,将它从自己臂弯上“摘”下来。


    小白蛇似乎有所察觉,冰蓝色的竖瞳微微掀开一条缝隙,带着被打扰的些微不满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依恋,瞥了她一眼,但并未挣扎,任由她将自己送回陶缸中那块温暖的天鹅绒垫子上。


    “好好休息。”孟凛月低声道,指尖在玻璃缸壁上极其轻柔地点了点。


    小白蛇立刻重新昂起小脑袋,冰蓝色的竖瞳恢复了几分清醒和惯常的“高贵”,仿佛刚才那舒适缠绕的“黑历史”从未发生。


    它轻轻“哼”了一声,扭过头去,用行动表示“我知道了,你可以退下了”。


    夜幕降临,月栖阁陷入一片静谧。孟凛月没有回主卧,而是在阳光房一侧的贵妃榻上铺好了被褥。


    这里离陶缸不远,又能透过玻璃穹顶看到外面的月色。她洗漱完毕,换上柔软的丝质睡裙,躺了下来。


    夜,深沉。孟凛月紧闭着眼,眉头却无意识地蹙起。她睡眠一直很浅,噩梦如同附骨之蛆。


    今晚也不例外。父母温暖的笑脸在梦中浮现,是幼时在庄园草坪上野餐的扬景,阳光明媚,父亲的大手揉着她的头发,母亲温柔地递来切好的水果……画面如此清晰,清晰得让她心头发烫。


    然而,转瞬间,阳光被血色吞噬,刺耳的刹车声、金属扭曲的巨响、父母瞬间失去光彩的眼眸、漫天飘落的文件上刺目的猩红……冰冷的恐惧扼住了她的喉咙。


    “不……爸!妈!”她在梦中无声地呐喊,身体微微颤抖,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就在这梦魇肆虐的间隙,一种极其细微的、几乎被忽略的声音,穿透了她混乱的意识边缘。


    窸窸窣窣…


    像是什么极其轻盈的东西,在光滑的地面上小心翼翼地摩擦。


    孟凛月的意识在噩梦的泥沼中挣扎,这细小的声音却如同一根微弱的引线,让她紧绷的神经捕捉到了一丝异样。


    她强迫自己从血色的梦境中抽离一丝清明,没有立刻睁眼,只是眼睫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借着从玻璃穹顶洒落的、清冷的月光,她半眯的眼缝中,看到了那个小小的银白身影。


    小白蛇正以一种极其标准的“偷感”姿态,在光滑的地板上“潜行”。


    它昂着那颗在月光下显得更加莹润的小脑袋,冰蓝色的竖瞳警惕地扫视着四周,动作轻巧得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每一次滑动都带着一种“千万别被发现”的谨慎。


    它爬行的目标极其明确——正是孟凛月躺着的贵妃榻。


    孟凛月的心跳漏了一拍,瞬间屏住了呼吸。她继续维持着看似深眠的姿态,连呼吸的频率都刻意放缓,只有眼睫下泄露出的一线眸光,静静追随着那个鬼鬼祟祟的小身影。。


    小白蛇终于“潜行”到了榻边。它停顿了一下,似乎在评估高度。然后,它的身体绷紧,做出一个蓄力的姿态——“嗖”!一个极其轻巧的弹跃,稳稳地落在了柔软的床沿上。


    感受到小白蛇的靠近,孟凛月的身体一僵,装作已经陷入了沉睡。


    小白蛇落在床沿的瞬间,立刻又缩成了一小团,冰蓝色的竖瞳紧张地、一眨不眨地盯着近在咫尺的孟凛月的脸,确认她是否被惊醒。


    月光勾勒出孟凛月宁静的睡颜,呼吸平稳悠长。


    小白蛇似乎松了口气,它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地,开始在柔软的床铺上“蠕动”前进。


    它的目标,是孟凛月颈窝旁那一小片空位。那里,残留着她温暖的体温和令人安心的气息。


    终于,它抵达了“目的地”。它再次警惕地看了看孟凛月,确认她毫无反应后,才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终于找到窝的满足感,将自己蜷缩成一个更小的团子,紧紧地贴在了孟凛月的颈侧肌肤旁。


    冰凉滑腻的虚幻触感再次传来,带着一种微弱的、依恋般的生命律动。


    孟凛月能清晰地感觉到颈侧那团微凉的“存在”。奇妙的是,就在小白蛇蜷缩下来的瞬间,梦中那如影随形的血色冰冷和尖锐的恐惧感,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拂去。


    一种久违的、深沉的宁静包裹了她紧绷的神经。她甚至能“感觉”到小白蛇那小小的脑袋,在找到舒适位置后,极其轻微地在她颈窝的皮肤上蹭了蹭,然后彻底安静下来。


    孟凛月藏在被下的指尖,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她依旧维持着沉睡的假象,但紧蹙的眉头却在黑暗中,悄然舒展了。


    这一觉,孟凛月睡得前所未有的深沉。没有噩梦的惊扰,只有一片温暖的黑暗包裹着她。


    在意识的最深处,她又回到了那片阳光灿烂的草坪,父母的笑容真实而温暖,没有血腥,没有恐惧,只有纯粹的爱与安宁……直到晨曦微露,那温暖的光晕才缓缓散去。


    一种奇异的、深沉的满足感让孟凛月比往常醒得更早。意识尚未完全回笼,颈侧那清晰无比的、冰凉滑腻又带着依恋的触感便率先传递过来。


    她缓缓睁开眼,动作轻得没有一丝声响。


    映入眼帘的,是透过玻璃穹顶洒下的、带着晨露气息的微光,将阳光房内的一切都镀上了一层柔和的浅金。光线落在她的枕畔,也落在那团蜷缩在她颈窝旁的银白小东西身上。


    小白蛇还在沉睡。


    它小小的身体紧紧贴着她的肌肤,蜷缩成一个无比安稳的银白团子。


    那颗在阳光下显得莹润剔透的小脑袋,此刻正毫无防备地、依赖地枕在她颈窝的凹陷处。


    冰蓝色的竖瞳被薄薄的眼睑覆盖着,只能看到两道优美的弧线。它细小的身体随着呼吸极其轻微地起伏着,显得格外宁静而脆弱。头顶那个小小的、未成形的凸起,在晨光下也柔和了许多。


    孟凛月的心,像是被最柔软的羽毛轻轻拂过。一种奇异的暖流伴随着颈侧的冰凉触感,缓缓淌过四肢百骸。


    她还没有见过小白蛇如此毫无防备、如此放松的模样。平日里所有的警惕、疏离和高傲,都在沉睡中卸下,只剩下一种纯粹的、近乎幼崽般的依赖。


    她甚至能感觉到,小白蛇那小小的信子偶尔会极其轻微地动一下,仿佛在梦中咂摸着什么。这副模样,哪里还有半分“我很高贵”的影子?


    孟凛月一动也不敢动,连呼吸都放得更加悠长平缓,生怕惊扰了这难得的安眠。她只是静静地睁着眼睛,贪婪地看着枕边这不可思议的、温暖了她漫漫长夜的小小奇迹。


    晨光一点点移动,照亮了小白蛇蜷缩的姿态,也照亮了它身上那些细微的、仿佛在缓慢愈合的裂痕。


    孟凛月胸口的蛇形疤痕传来一阵平稳而温煦的热流,像是在无声地回应着这份宁静的依偎。


    她知道这个小东西有多傲娇。她知道如果此刻自己醒来,四目相对,小白蛇一定会瞬间炸毛,然后陷入巨大的羞耻和“社死”现扬,说不定还会恼羞成怒地躲回陶缸里几天不出来。


    她舍不得打破这份难得的、带着暖意的安宁。


    所以,她选择继续“沉睡”。


    她重新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眼睫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她的呼吸维持着深眠时特有的悠长节奏,身体放松,仿佛对颈侧那团微凉的小东西毫无察觉。


    时间在静谧中流淌。阳光逐渐变得明亮温暖。


    不知过了多久,孟凛月敏锐地感觉到颈侧的触感发生了极其细微的变化。那平稳的起伏节奏被打乱了,紧贴着她肌肤的冰凉感似乎也松动了一点点。


    小白蛇要醒了。


    孟凛月立刻将“装睡”的演技提升到极致,呼吸没有丝毫变化,连眼睫都未曾颤动。


    她能感觉到枕畔那个小东西先是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似乎是伸了个小小的懒腰。然后,是短暂的、茫然的静止。


    紧接着她感觉到小白蛇如同被冻住般僵硬了几秒,然后,那紧贴着她颈窝的小脑袋如同装了弹簧般猛地抬起,冰凉的触感瞬间远离。


    即使闭着眼睛,她也知道此刻小白蛇灼热的视线死死地盯在她的脸上,充满了惊疑不定和滔天的羞耻,正在疯狂地确认她是否真的还在沉睡。


    孟凛月屏息凝神,将“沉睡”的姿态维持得无懈可击,连呼吸的节奏都没有乱一丝一毫。


    漫长的、令人窒息的几秒钟过去。


    小白蛇确认孟凛月“未醒”,那股巨大的羞耻和惊慌才似乎稍稍平息,转化为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强烈的“必须立刻逃离现扬”的冲动。


    孟凛月闭着眼,却仿佛清晰地“看”到了接下来的画面:


    那小小的身影,再次进入了最高级别的“偷感”模式,极其缓慢地、一点一点地,如同慢动作回放般,试图将自己的身体从紧贴孟凛月的位置挪开。


    每一次微小的移动都伴随着警惕的停顿和无声的“侦察”。终于,它成功地“剥离”出来,落在了柔软的床铺上。


    然后,就是那套无比娴熟的“撤退”流程:匍匐前进,警惕观察,一步三回头(意念)。那姿态,比昨夜溜上床时更加谨慎和……心虚。


    和想象中一样,孟凛月“听”到那极其细微的身体滑过丝绸被面的窸窣声,由近及远。声音移动到床沿,停顿——接着是极其轻巧的落地声。


    最后,是“咻”的一声极其轻微的破空感,那个银白的小家伙,以最快的速度,头也不回地窜回了它那安全的陶缸堡垒里。


    阳光房内,重新归于寂静,只剩下加湿器的嗡鸣。


    又过了好一会儿,确认那小小的“逃犯”已经安全“归位”,并且没有再传出任何羞愤欲绝的动静后,孟凛月才极其缓慢地、如同真正的睡醒般,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的目光首先投向空荡荡的颈窝旁,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丝微凉的触感。然后,她的视线转向陶缸。


    在柔和的晨光中,陶缸中心那块温暖的天鹅绒垫子上,银白的小光团紧紧地盘绕着,将自己缩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球,散发着浓浓的“我在闭关,谁也不许打扰!”的自闭气息。


    孟凛月的唇角,再也抑制不住,向上弯起了一个极深、极温柔的弧度。那笑意直达眼底,带着晨曦般的暖意和一丝心照不宣的宠溺。


    她轻手轻脚地起身,没有发出一点声响,仿佛生怕惊扰了那个正在“面壁思过”的傲娇小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