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遭逢大难”后的几日，京都的气氛变得微妙而压抑。各方的探子，如同阴沟里的老鼠，开始小心翼翼地在外围活跃起来。


    之前的几天他们没有行动，是因为谁都怕触怒正处于极度悲痛与愤怒中的秦战。所有人都清楚，在那位军方第一人的神经最为敏感的时刻，任何挑衅都可能导致他毫不顾忌地暴起杀人，甚至可能牵连背后的势力。那些势力的首脑个个都是人精，头发丝都是空的，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去触碰秦战的逆鳞。


    于是过了几天，探子们才渐渐被派出来，但也只敢远观，绝不敢靠近探查。他们躲在远处的阁楼、街角的阴影里，用尽一切办法窥探着那座仿佛被灰色笼罩的府邸。


    整个镇国元帅府似乎失去了往日的雄伟气象，透着一股英雄迟暮的悲凉气息，仿佛这头庞大的雄狮已至暮年，即将轰然倒下。偶尔看见有侍卫奉命出府，也都是神色紧张，脚步匆匆，仿佛府内有什么令人窒息的压力。秦战老爷子也出现过两次，第一次是向朝廷请罪，毕竟是孙子有错在先，私自调用朝廷军队。另一次，他出现在府门口，似乎是想透透气，但只是望着街道尽头看了许久，最终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转身回府，那扇沉重的大门再次缓缓闭合。人们震惊地发现，他那曾经挺拔如松的身躯似乎有些佝偻了，满头头发变得雪白一片，不见一丝青丝。


    有时，甚至能隐约听到从高墙内传来的、属于秦天那熟悉的、气急败坏的怒骂声，斥责着侍卫笨手笨脚，或是侍女伺候不周。这一切，都完美符合一个家族急剧衰落、内部人心惶惶、纨绔子弟却依旧不知悔改的剧本。


    外界的窥探，描绘出一幅符合所有人预期的、英雄末路、家族倾颓的萧索画面。


    然而，高墙之内，却是另一番景象。


    秦天悠闲地躺在一张宽大的太师椅上，小蝶站在他身后，纤细的手指力道恰到好处地为他揉捏着肩膀。


    秦战刚从外面“表演”回来，正坐在一旁喝茶。


    秦天眯着眼，懒洋洋地开口：“爷爷，您刚才回来时那表情，略显浮夸了啊。您此刻的心境，不应该是愤怒，而是一种哀莫大于心死的沉寂，是对一切都看淡了的漠然。愤怒，那是还有心气儿的表现，现在的秦家，在别人眼里，不该有心气儿了。”


    秦战闻言，吹胡子瞪眼，笑骂道：“小兔崽子，还指点起爷爷我来了？我这把年纪，能装成这样已经很不容易了！信不信我真再把你腿打断一次？”


    秦天立刻告饶，嬉皮笑脸道：“别别别，爷爷，高抬贵手！过几天我这‘伤’还得‘痊愈’呢，后面好多事等着做呢。”


    秦战看着孙子那看似轻松嬉笑的模样，心中不由得一叹。他知道孙子肩上的压力有多大，秦府所面临的压力他再清楚不过。以前他一个武圣强者扛着都十分吃力，现在却落在了一个十八岁的孩子身上。其中的压力可想而知，但孙子从来不在自己面前表现出来，他怕自己担心，想尽一切努力让自己开心。


    秦战理解孙子的心情，也知道他的想法。这段时间他确实很开心。儿子儿媳的失踪，两个孙子的离奇死亡，始终像巨石般压在他心头，没有一丝缝隙。而曾经秦天的纨绔表现更如同当头棒喝。直到得知秦天是隐忍，以及后来的智计百出，才让秦战变得开朗了很多。秦战心中那积压多年的阴霾，竟真的因为眼前这个孙子而散开了不少。是这个孩子，用他的方式，重新将这个家凝聚起来，带来了新的希望。


    正说着，林婉儿和苏媚儿联袂而来。两女先向秦战盈盈行礼请安，随后便汇报了这几日苏家药铺的经营情况，并且拿来了这几日的分成。大量的灵石票堆放在桌上，闪烁着诱人的光泽。


    秦天收起灵石票，神色却变得凝重。他立刻做出安排，唤来秦五、秦六、秦七、秦八四人。


    “你们四人，分别带队，前往附近城市或者更远的地方，大量收集药材。”秦天吩咐道，语气严肃。


    “现在的药材缺口太大了。护天卫虽然只有九个人，但他们用的都是高端药材。还有潜龙军团那五千人，每天消耗的药品都是海量的。”


    这也就是秦天他们有着回灵药剂带来的灵石收入，否则根本就负担不起如此巨大的开销。但是回灵药剂的销量也在逐渐降低，毕竟这种东西买几个保命就够了，没有人会一直去喝。大部分武者灵力缺失后，还是选择吸收灵石或天地灵气。对他们来说，有限的资源更应该投入到武器铠甲和疗伤药上。”


    秦天眉头紧锁心中暗想：“必须马上开发出第二种药剂，否则很快就无法支撑这两边的庞大消耗了。”


    正当他沉思时，忽然感觉背后捏肩的力道变大了，而且似乎有人在给他捶腿。他缓过神来，定睛一看，捶腿的是温婉的大嫂林婉儿，捏肩的变成了火辣的二嫂苏媚儿。


    两位绝色嫂子亲自服侍，香风萦绕，玉手轻抚，秦天身体微微一僵，下意识就要起身。


    “别动。”苏媚儿按住他的肩膀，声音难得地轻柔。


    “小天，这段时间，辛苦你了。我和大嫂……也不知道能帮你做些什么，你就让我们……稍微尽点心吧。”


    林婉儿也抬起头，柔美的眼眸中带着感激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情愫，轻轻点了点头。


    秦天听后，也就没再起身了。感受着两个嫂子的按摩，他也有点心猿意马。毕竟这段时间他们的感情迅速升温，只差着一层窗户纸没有捅破。


    秦战在一旁看着这温馨又略带暧昧的一幕，抚着胡须，呵呵直笑，很是欣慰。他很识趣地站起身：


    “老了，坐久了腰酸，我出去溜达溜达，你们年轻人聊。”


    说完，便背着手，慢悠悠地走出了院子，把空间留给了他们。


    就这样，秦天难得地享受了一个慵懒而舒适的下午，两位嫂子温柔的按摩仿佛将他连日来的疲惫都驱散了不少。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秦天眼中的慵懒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冷冽如刀锋般的锐利。他站起身，换上一身利落的黑色劲装。


    “小蝶，看好家。”


    “是，少爷。”小蝶乖巧应道。


    下一刻，秦天的身影如同鬼魅般融入夜色，悄无声息地出了秦府，向着城外疾驰而去。


    城外密林，秦易等九名护天卫早已等候在此，人人黑衣，气息内敛，如同九尊沉默的石雕。看到秦天到来，九人齐齐躬身行礼，眼神狂热。


    “走吧。”


    秦天没有多余废话，大手一挥，身形率先向着凶兽森林深处掠去。九道黑影紧随其后，如同十支离弦的利箭，射入那茫茫无际、危险与机遇并存的原始丛林。


    他们的目标，是千里之外的区域。那里，活跃着更强大的凶兽。


    在深入千里后，他们选择了一处相对安全的地方安营扎寨。秦天打算带领护天卫猎杀凶兽，一则是为了获取大量珍贵物资，二则是为了磨炼队伍。


    在这个高武世界，猎杀凶兽是很多武者获取资源的主要方式。凶兽身上的每一个部位都很值钱：皮毛可以做护甲，骨骼可以做箭矢或武器，坚硬的部位可以熔炼入武器中，爪子和牙齿可以作为箭矢、匕首的尖端，兽筋可以作为弓弦、弩弦。兽肉更是高端食材，食用可以增加灵力和身体素质。


    但猎杀凶兽也十分危险。同等级下，一只凶兽往往可以对付3-5个同等级的人类武者。人类中有高手、有天骄，凶兽中同样有强大的存在。仅仅一个凶兽森林就有庞大的兽群基础，何况整个东域乃至整个大陆。


    因此，每年都有大量武者死于凶兽之口，但也有大量凶兽被屠杀，分销往各地。这无所谓正义与邪恶，双方各有所需。人类武者通过猎杀凶兽获取资源，强化自身；强大凶兽亦可通过吞噬武者气血精华加速成长。每年都有无数武者葬身兽腹，也有无数凶兽被人剥皮抽筋。这片广袤的凶兽森林，既是危险的禁区，也是一座巨大的宝库。正是天元大陆上庞大的人口和凶兽数量，共同构成了这个高武世界的基石。


    在此之前，护天卫通过剿灭强盗、流寇，已经锻炼出了杀性和配合，实战经验磨炼了很多。这次猎杀凶兽，是为了让他们适应另一种战斗方式。毕竟猎杀凶兽是日后不可避免的——高端的材料、内丹都需要从凶兽身上获取，而且强大的灵药都有凶兽守护。围猎凶兽是每个武者的必修课。


    秦天打算让护天卫逐渐适应这种战斗方式，为将来的更多挑战做好准备。


    十道身影在月光下的森林中悄无声息地穿行着，每个人的眼神都锐利如鹰，等待着猎物的出现。狩猎，即将开始。


    翌日清晨，第一缕阳光穿透茂密的树冠，在布满落叶的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秦天睁开双眼，精光一闪而逝。经过一夜的调息，他的状态已达巅峰。


    护天卫九人早已整顿完毕，肃立在一旁，眼神中既有对未知危险的警惕，更多的是跃跃欲试的战意。


    “今日开始狩猎。”秦天声音平静。


    “我们的目标很明确：磨炼与凶兽搏杀的经验，获取资源，同时将你们的武器装备和现阶段修为都提升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