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蔓带来的剧烈共鸣余波尚未完全平息,空气中那份清新的甜腥气仿佛还缠绕在鼻尖,带着某种令人不安的、蛊惑人心的魔力。


    莱昂感觉自己的心跳依旧与伊安的残留节奏微妙地同步着,手腕上仿佛还残留着被对方用力攥紧时的温度和力度。


    伊安已经恢复了惯常的冷静,他快速记录完最后几笔,合上日记本,动作流畅没有丝毫拖沓,仿佛刚才那个被强烈共鸣冲击得显露出一丝惊愕的人只是幻觉。


    他目光扫过前方更加错综复杂的冰廊岔路,那些莹润的藤蔓在骨白色化石间蜿蜒,如同潜伏的神经网络,无声地窥探着。


    “这里的生态系统比预想的更复杂,也更……主动。”


    伊安的声音低沉,带着科研者特有的审慎:“世界树的气根在主动感知甚至引导我们的情绪和生理反应。保持警惕,不要轻易与任何东西建立深度连接,除非我允许。”


    最后那句话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意味,目光落在莱昂身上,像是在叮嘱,又像是在下达禁令。


    莱昂抿了抿唇,指尖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刚才主动抓住伊安手腕的冲动似乎还在血管里微微发烫。


    他点了点头,尾巴却悄无声息地又贴近了伊安的小腿一些,冰凉的鳞片寻求慰藉般蹭了蹭。


    伊安没有避开。


    选择了一条藤蔓光泽相对黯淡的岔路,两人继续深入。


    周围的温度似乎在悄然升高,永昼的光线依旧强烈,却仿佛失去了之前的锐利,变得有些粘稠,空气中那股清新的甜腥气逐渐被一种淡淡的、类似树脂加热后的醇厚气味所取代。


    冰壁逐渐被一种深琥珀色的、半透明的岩层所取代,上面布满了天然的、螺旋状的纹路,看上去既古老又脆弱。


    “是松脂岩层。”伊安停下脚步,指尖虚虚拂过岩壁,没有真正触碰,“古老龙杉的树脂化石,极度不稳定。这种环境……”


    他眉头微蹙,似乎在快速计算着什么:“……很适合布置陷阱。”


    话音未落,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判断——


    头顶上方,一声极其细微的、如同冰晶碎裂的“咔嚓”声响起。


    伊安反应快得惊人,猛地一把将莱昂推向侧面一块凸起的巨大龙骨化石之下,自己也随即扑身过去!


    几乎就在同时,他们刚才所站立的那片区域上空,一大片覆盖在松脂岩顶壁的、伪装得极好的透明琥珀色硬壳轰然碎裂!


    没有预想中的坚硬碎块砸落。取而代之的是,一大片粘稠无比、闪烁着金棕色光泽的、如同温热蜜糖般的液体,劈头盖脸地倾泻而下!


    那不是水,是液化的、被加热到恰到好处的古老松脂。


    它们在空中便迅速冷却,拉出千万道细长的、粘稠的金色丝线,如同一场突如其来的、华丽而致命的雨。


    “嗤——!”


    尽管伊安反应极快,两人大部分身体都躲在了龙骨化石之下,但依旧有少量松脂雨滴溅落出来。


    一滴滚烫的松脂正正砸在伊安挡在外侧的手背上,瞬间,一股难以想象的、极其尖锐的灼痛感炸开。


    那痛感仿佛被放大了十倍、百倍,像是一根烧红的粗针狠狠扎进神经中枢,又像是被活生生撕掉了一层皮!


    伊安闷哼一声,额角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手背上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起来。


    然而,更糟糕的事情发生了。


    那些落地的松脂并未停止活动,它们仿佛拥有生命般,迅速蔓延、连接,在地面上交织成一张巨大而粘稠的金色蛛网,并且还在不断地、缓慢地升高温度,散发出更浓郁的、令人头晕目眩的树脂香气。


    这张网正在将他们困死在这块凸起的龙骨之下。


    而头顶,第二波松脂雨正在蓄积,更大的碎裂声传来。


    “退后!紧贴岩壁!”伊安低吼,声音因为强忍疼痛而带着一丝沙哑。


    他猛地将莱昂更彻底地塞进龙骨化石与岩壁形成的夹角里,自己则用后背死死护住外侧,形成一个尽可能封闭的庇护空间。


    下一秒,第二波、规模更大的松脂洪流倾泻而下!


    “唔!”


    大部分松脂被凸起的龙骨挡住,但依旧有不少穿过骨骼的缝隙,重重浇打在伊安的背脊和肩颈上。


    瞬间,伊安的视野白了一瞬。


    那根本不是雨,是熔化的痛苦本身。


    每一滴粘稠滚烫的松脂都像一颗烧红的铅弹,砸在皮肤上,带来爆炸性的剧痛,随即迅速冷却凝固,如同覆盖上一块块灼热沉重的琥珀枷锁,将痛苦牢牢锁死在接触点,并持续地向深处钻探。


    痛感被放大到一个匪夷所思的程度,仿佛神经末梢被直接浸泡在了沸腾的酸液中。


    伊安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牙关咬得死紧,尝到了自己舌尖被咬破的血腥味。


    他几乎无法呼吸,每一次细微的肌肉收缩都会牵动背上那片恐怖的灼痛区,引发新一轮的酷刑。


    但他愣是没有发出一声惨呼,只是从喉咙深处溢出破碎不堪的、被强行压制的喘息,后背肌肉绷得像一块即将碎裂的岩石,将所有的冲击和痛苦牢牢隔绝在外,纹丝不动地护着身下的人。


    莱昂被完全笼罩在伊安的阴影之下,只能感受到对方身体无法抑制的剧烈颤抖和透过衣物传来的、高得吓人的体温。


    那滚烫的温度和压抑到极致的痛苦喘息,比任何惨叫都更让他心惊胆战。


    “伊安!伊安!”莱昂惊慌地喊着他的名字,试图抬头去看,却被伊安用手肘更用力地压住,动弹不得。


    浓烈到窒息的树脂香气包裹着他们,几乎要剥夺最后一丝氧气。


    莱昂能感觉到溅落到自己手臂上的几滴松脂,那微不足道的几点接触,已经带来了清晰尖锐的刺痛,他根本无法想象此刻伊安正在承受的是怎样的人间地狱。


    极致的恐惧和某种感同身受的焦灼攥紧了他的心脏。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份通过链接传递过来的、海啸般汹涌的痛苦,虽然被伊安强大的意志力过滤了大半,依旧让他浑身发冷,呼吸困难。


    在这种灭顶的恐慌和共享的痛楚中,莱昂的身体先于理智做出了反应。


    他无意识地、颤抖地伸出手,环住了伊安紧绷得如同石头般的腰身。


    然后,他仰起头,将自己冰凉的前额,连同那对微微颤动的、莹润的龙角根部,小心翼翼地、带着全然的依赖和笨拙的安慰,贴上了伊安滚烫的、被汗水浸湿的颈窝。


    那里是距离痛苦源最近的地方,肌肤相贴,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血管的狂跳和肌肉的痉挛。


    伊安猛地一震!


    颈窝处传来的、与那片灼热地狱截然不同的、微凉而柔软的触感,像是一道突如其来的清泉,猛地浇灌在他几乎要被痛苦烧穿的理智壁垒上。


    莱昂尚未完全愈合的角根天生带着一种奇异的、能安抚能量的冰凉质感,此刻更是如同沙漠中的甘霖。


    少年温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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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呼吸急促地拂过他的锁骨,带着无法掩饰的惊惧和担忧,环在他腰上的手臂收得很紧,仿佛怕他下一刻就会碎裂开来。


    “……伊安……”


    莱昂的声音带着哭腔,像受伤的幼兽,无意识地用角根更紧地蹭着那片滚烫的皮肤,试图驱散那可怕的痛楚:“疼……你好疼……”


    伊安咬紧的牙关微微松开,一声极其深长的、颤抖的吸气声从他胸腔深处溢出。


    那几乎要将他撕裂的剧痛依然存在,但在那片灼热的炼狱中心,莱昂角根冰凉的触碰,少年惊惶的呼吸,那双紧紧环住他的手臂……这一切构成了一种奇异的、全新的感知焦点。


    他竟从那灭顶的痛苦中,品出了一丝近乎残忍的慰藉。


    他颤抖地、极其缓慢地抬起那只没有受伤的手,绕到身后,没有去触碰自己惨不忍睹的后背,而是精准地找到了莱昂埋在他颈窝的脑袋。


    他的掌心也因为强忍疼痛而汗湿,带着高温,动作却异常稳定,甚至算得上温柔地,一下一下地,拍抚着少年紧绷的后颈和微微颤抖的脊背。


    “没事……”他从齿缝间挤出两个字,声音哑得几乎听不清,每一个音节都带着压抑痛楚的颤音,“忍着……很快……就过去……”


    他将自己无法宣泄的、所有的痛呼与嘶鸣,都咽了下去,化作了这沉稳到令人心安的拍抚节奏。


    在这琥珀色的、灼热的、充斥着痛苦气息的狭小囚笼里,他们以一种极度亲昵又极度脆弱的姿态紧紧相拥。


    一个承受着物理意义上的极刑,一个感受着精神上的共振酷刑,却在彼此的触碰中,找到了一种扭曲而坚实的平衡。


    不知过了多久,头顶松脂滴落的声音渐渐稀疏,最终停止。


    地面的松脂网也逐渐冷却凝固,失去了粘性,变得脆硬。


    危险似乎过去了。


    伊安的后背几乎被一层薄薄的、半透明的琥珀色硬壳覆盖,看上去触目惊心。


    他极其缓慢地、试探性地动了一下,凝固的松脂发出细微的“咔嚓”声。


    莱昂立刻抬起头,金色的竖瞳里盈满了未散的水光和全然的担忧,他手足无措地看着伊安,想碰又不敢碰:“伊安,你的背……”


    “死不了。”伊安的声音依旧沙哑,但已经恢复了一丝冷静。


    他尝试着移动身体,每一次动作都伴随着隐忍的吸气声和凝固松脂的碎裂声。


    他的目光落在脚下凝固的松脂网络上,忽然凝住。


    几块较大的、凝固的琥珀内部,似乎封存着一些东西——


    不是气泡,而是某种更复杂的、深色的、仿佛骨骼或甲壳的碎片,甚至还有一丝极其微弱的、不同于松脂的能量残留。


    而更让他注意的是,旁边岩壁上一处不起眼的、应该是自然形成的凹陷里,残留着几点极其微小的、人工打磨过的金属碎屑,以及一个模糊的、像是某种工具撬压留下的痕迹。


    这不是单纯的天然陷阱。


    有人提前布置过。


    加固了松脂顶壳,计算了触发点和倾倒角度,甚至可能……添加了某种放大痛感的催化剂。


    伊安的眼底瞬间结冰,所有残存的痛苦和恍惚被彻底冻住,只剩下冰冷的锐利和深思。


    他缓缓转过头,看向依旧抓着他衣角、脸色苍白的莱昂,目光深沉难辨。


    有人,不想让他们顺利穿过龙脊山。


    或者说,


    有人,在刻意地……“打磨”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