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着烧睡不安稳。


    何夏至做了一堆乱七八糟的梦。


    梦到了孟帆，本来好好在聊天，聊着聊着孟帆的脸又变成了陈谷雨。


    【何夏至，你怎么这么自私？】


    梦里的夏至委屈地哭出声。


    场景一换又变成了手术室，小黑的手术失败，自己手忙脚乱地抢救，把手术台搞得全是血。


    一旁是高医生在严厉指责。


    【何夏至，你太让我失望了。】


    此时张女士从门外进来，拉着她就要走。


    自己连手术服都没脱，手套上还沾着血，推拉间张女士的身上也沾满了可怖的血迹。


    感觉胸口被压着喘不过气，慌忙醒来已是隔天早上，夏至觉得自己的脑袋比昨天还沉。


    吃了药这会儿正坐在餐桌前发懵，看着眼前满满当当打包好的餐盒，声音沙哑，“妈...我吃不了这么多。”


    “正好带给同事们尝尝，喏，这里还有一份，给小雨的。”张女士郑重其事地把餐袋推过来。


    “谁？”何夏至装傻，“什么小雨，我要怎么给他？”


    不是吧张女士，昨天才要到电话，今天就好像已经对他俩的情况了如指掌。


    “等一下我拿到隔壁楼去。”张女士淡定应答，“哦，忘记跟你讲，昨天下午小雨跟他爸妈回来了，估计要待个几天。不过小雨今天回京北，知道你在家，说刚好顺路带你回去。”


    张女士摸了摸夏至的额头，“还晕不晕，回去以后不要一天到晚吃外卖,都没有营养的，还有...”


    何夏至头更疼了。


    裹上围巾，戴上口罩，夏至跟在张女士后面在陈谷雨家门口跟好久不见的小雨爸妈打招呼，往门里偷瞄，倒是没见着他的身影。


    听到张女士说给小雨也准备他爱吃的菜。


    清冷沉闷的声音才从身后传来，“谢谢张阿姨。”


    回头，陈谷雨穿着黑色的连帽卫衣，跟之前见他的样子大有不同，倒是少了些距离感。


    夏至对上他瞥过来的眼神，又赶紧低头，眼神慌乱地提了提口罩。


    “唉哟，小雨，好久不见越来越帅气了。”张女士眼睛发亮，拉着陈谷雨寒暄。


    陈谷雨礼貌回应张女士，瞄到何夏至拎着东西，很自然地伸手接过去。


    夏至手上空了才反应过来，“没事，我自己可以拿。”


    感觉到三个大人齐刷刷看过来的眼神。夏至赶紧装不熟，“谢谢，小雨...哥哥。”


    这下倒是客气过头了。


    只有陈谷雨注意到她的声音，“嗓子怎么哑成这样？”


    夏至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尴尬地陪着微笑，口罩可是个好东西啊...


    “这从小认识的感情就是不一样。”小雨妈妈笑眯眯地出来接话，“小雨啊，听说夏至单位离你住的地方不远。”


    说着又看向夏至，“夏至，你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找你小雨哥哥，不用怕麻烦他。”


    陈谷雨不置可否地看向夏至。


    他哪里会怕麻烦，就怕某人急着把他往外推。


    夏至尬笑着继续装傻，“是嘛，那还挺巧的...”


    直到踏上回程，两个人都没再说一句话。


    夏至乖乖坐在副驾，半张脸都埋在围巾里，昨天睡太久，这会儿愣是一点瞌睡都没有。


    回京北的车程差不多要一个小时，这可怎么熬？


    陈谷雨见她闷头不动以为是困了，趁着红灯的间隙，从后座取了头枕递给她，“新的。”


    夏至有些无措地接过，“...谢谢”


    “听张阿姨说你昨天发烧了，现在舒服些了吗？”陈谷雨语气平静，听不出太多情绪。


    “嗯。”夏至见他似乎并没有把之前的事放在心上，也稍稍放松了些。


    关于那些好友申请，想了想觉得还是应该借此机会解释一下。


    “我高三同桌那时候帮我注册过UU，还加了一些老同学。但我把密码忘了，大学以后就换了新的。”


    没有提自己看到了那些内容，还在思考这样解释会不会有破绽。


    “嗯。”陈谷雨简单的回应提醒她，是她想多了。


    夏至只能点点头不再说话，不知道为什么，陈谷雨这样的反应竟让她莫名有些失落。


    算了，他都不在意，自己又有什么好在意的。


    “你们医疗中心捐款活动的志愿者，还在招吗？”陈谷雨又递给她一瓶水。


    夏至接过，想着他应该是看到了自己前几天发的朋友圈，“应该还在招，你有朋友感兴趣吗？”


    “嗯，大概需要做些什么？”


    “我们会在京北公园有个公益演出，志愿者需要协助搭建、发传单、维护现场秩序之类的。”


    说着说着声音又哑下去，这些其实她发的朋友圈里都有写过了。


    陈谷雨又递过来一包喉糖，“嗯，好，别说话了。”


    何夏至看着手里拿包来不及反应就已经接过的喉糖，一头问号，转头看他。


    某人专心开车，根本不回应她的目光。


    要聊天的是他，不让说话的也是他。


    含着喉糖嗓子确实舒服多了，人也精神了些，想着陈谷雨也算是个有潜力的募捐对象，“活动刚好是周六，你感兴趣的话也可以来玩。捐款超过一定数额，还可以帮宠物领免费的体检套餐。”


    “嗯。”陈谷雨目不斜视，有意结束话题。


    三天后-医疗中心


    前台梦梦在小群里询问谁还能再带个朋友来，还有个志愿者岗位缺人，并备注有搬运工作最好是男生。


    夏至敲了敲费清扬。


    费清扬秒回复了一个大大的OK。


    【上次小黑的事情没帮上忙，这次一定！】


    周六-募捐活动现场


    方劭一直对自己拍的宣传视频被打了回来这事儿耿耿于怀，所以主动承担了现场宣传的工作，带着几个志愿者拿着大喇叭和传单在公园里到处拉人。


    温茜作为公益表演的主持人，忙着和演出团队做对接。


    另外两个专科部门的同事，负责调适宣传屏幕播放救助视频，还有捐款台的签名留念等工作。


    费清扬被安排在了另一个特别布置的打卡场景，组织带宠的游客一起合影。


    夏至则负责下午场的宣讲和礼品分发。


    忙完上午的门诊，夏至匆匆赶来。


    老远就听到方劭的声音在循环播放，【街溜子小猫小狗也不易，咱这新整的救助基金，就差您...】


    方劭看到她，指了指展台上摆着的大喇叭和前来捐款的大爷大妈们。


    有带着乐器的、还有穿着练功服练功服的。


    “何医生，咋说呀，还是我那招有用吧。”方劭忍不住嘚瑟。


    夏至大笑，抱拳表示服气。


    这会演出中场休息，但宠物合影处依然热度不减，望过去人群里费清扬的卷发格外显眼。


    “何医生，你这朋友够给力的，很招小动物喜欢。”专科部的同事上来搭话。


    费清扬正热情地跟小动物互动，还指导宠物主人摆拍摄动作，看见夏至过来冲她挑了挑眉。


    夏至掬着笑招手回应，又疑惑发问，“诶，梦梦之前不说缺的是搬运岗吗？”


    “嗯，但是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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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排在这的志愿者好像不太能应付，卷发小哥就自愿来协商换岗了。”同事说完还指了指募捐处展板后面，“喏，那个搬水的帅哥。”


    夏至看过去，黑色连帽卫衣加志愿者背心，袖手上卷、手臂肌肉显眼，擦着汗在喝水的某人，熟悉的阴郁眼神正望向她。


    陈谷雨？？他怎么也在这？？


    夏至跑过去，一脸喜悦地跟他打招呼，“你也来啦，之前不说是朋友感兴趣吗？辛苦辛苦。”


    也？朋友感兴趣？那是她自己猜的，他可没说过。


    陈谷雨撑着饮料箱，原本还憋着劲，见她笑着跑过来心情好了大半。


    眼神带笑，表情却饶有意味地调侃，“嗯，毕竟也是何医生的朋友，不给力怎么行。”


    还特地强调了【也】。


    行行行，还不够累，还有精力偷听人说话。


    冬日午后，温暖的阳光透过稀疏的枝桠，清晰地投射在地上，连空气都是柔和的清冽味道。


    下午场演出开始，是舒缓的乐器曲目，引来不少散步的游客驻足欣赏。


    因为现场有小动物，也吸引了一些来公园游玩的孩子和家长前来互动。


    加上这次准备了迎合各年段喜好的捐款小礼物，募捐箱前的人络绎不绝，活动效果超出预期。


    夏至在忙着介绍基金会救助内容、分发礼品，直到傍晚才闲下来。


    “辛苦大家啦，后续的撤场工作我这边会负责，你们手上的事忙完就可以先下班了。”


    夏至清点了剩余的礼品和宣传册，正跟专科部的同事交接。


    陈谷雨在边上，等她聊完，拧开了瓶盖递水过去，“把水喝了。”


    盯着她一下午了，感冒才刚好，又忙得连水都顾不上喝。


    夏至接过，喝了一口刚要放下。


    “嗓子不难受了？喝掉一半。”某人的声音既关切又带着命令。


    确实难受，夏至乖乖听话。


    一旁坐在角落累趴了的温茜听着两人的对话，侧头看了眼还在跟游客合影的费清扬，又瞄了瞄恨不得把“正牌家属”四个字刻在脸上的陈谷雨。


    顿时来了精神。


    “何医生，走啊，咱俩去合个影。”温茜拉走何夏至，跑到费清扬那边。


    “这俩立牌可是杨经理斥巨资做的，看这狗子多可爱。”温茜摸了摸这次特地置办的合影布置，把手机递给费清扬，“麻烦你了小帅哥，帮我俩合个影。”


    合完影温茜接过手机，“听说你是何医生的朋友，刚好我帮你俩也拍一个。”


    “好啊。”费清扬大大方方站到何夏至边上，“我还是第一次参与这样的活动，挺有意思的，没想到你们工作日常这么有趣。”


    夏至一脸否认地打趣，“不不不，这只是特例。”


    两个人有说有笑，温茜得逞偷笑，迫不及待想看看边上落单的那位现在会是什么表情。


    拍完夏至示意温茜稍等一下，跑到陈谷雨身边，“走吧一起去合个影。”


    “咳。”一分钟前还面无表情的陈谷雨，侧头压下上扬的嘴角，任由夏至拉着过去。


    费清扬低头抿嘴憋笑，被温茜捕捉到了。


    嗯？这两人眼神一对瞬间达成共识。


    “哇哦，你俩站一起还真是养眼。”看着手机屏幕里拘束的两个人，温茜忍不住打趣，“靠近一点，别干站着啊，来点动作。”


    陈谷雨瞄了眼身旁的夏至，伸手靠近，搂住她的肩膀。


    夕阳的余晖暗涌，公园湖面上的轻风带着些许寒意徐徐抚来，缓和了夏至脸上轰然冒出的温热。


    似乎那份模糊不清的心意，也被晚风吹得明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