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老太的葬礼没有很隆重，马三炮也只邀请了陆云他们，还有几个重要的兄弟。


    广寒城这里流行水葬，将尸体火化后的骨灰撒在运河里，再请一位老法师，在河边摆放一处祭台。


    葬礼很简单，也不吵闹，只有马三炮跪在河边不停啜泣。


    何青也参加了葬礼，他给陆云打了一个招呼。


    两人也只是浅尝辄止地聊了两句。


    随后陆云推着冬儿和徐半夏一起往回走去。


    徐半夏在路上，背负着手，有些佝偻了，他对着一旁的陆云和徐冬儿叹道。


    “人死如灯灭，我这年纪，估计过不了多久，你们也该为我送终了，看到马老太，我骤然觉得也该给自己安排后事了。”


    徐冬儿坐在轮椅上拉着徐半夏的衣衫，今日本就有些悲恸的情绪更是平添三分哀伤，她带着哭腔说道。


    “爷爷身体好的很，您不是常说，要活到一百岁嘛，你还要看到冬儿恢复健康。”


    陆云也在一旁安静地说道：“徐先生，以您的身体和功力，活到一百岁，确实不是难事。”


    徐半夏呵呵摇头，指着两人，颇有一股看尽人生的意味，他缓缓说道。


    “我老师以前常对我说，人生不要追求太圆满，福不可享尽，势不可占尽，功不可贪尽，求而不得未必是遗憾，知足者，贫贱亦乐，不知足者富贵亦忧！所以人这一生，最好是求全不求满。”


    “而且求全一定要加上委屈两个字，委屈才能求全，人生哪能多如意，万事只求半称心。”


    “我这辈子，苟活九十有三，已经是天大的福分了，晚年能得冬儿这么一个孙女，和你这么一个医道传人，老天爷对我算不错了，不能再奢求更多了。”


    陆云仔细琢磨着徐半夏的话，望着小老头，他心生感慨，冬儿感知不到，但他确实能明显的察觉到徐半夏生命的枯竭。


    这和他的身体好坏没有关系，就像是一个人模糊不定的命运一般，好似他走到了这一步，生命也确实慢慢开始迈向了终点。


    徐半夏能知天命，所以这阵子才会这么废寝忘食的研究医书，所以，徐先生，您一定想再以一名医者的身份，来解决这次瘟疫之祸吧。


    您要在最后的一点时光里，给自己一个交代，给自己这辈子做一个最体面的告别。


    陆云忽然就明白了许多，后面的日子，他也不再劝诫徐半夏了。


    徐先生似乎也不想我掺和进来，这场他和过世的师弟之争。


    不过他有他的解决之道，自己也有自己的歪门办法，那便是千手毒经。


    没过多久，广寒城整个东区几乎全部沦陷了，而且这种瘟疫病毒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甚至开始有武道高手感染病症，凡是感染病症的人，一身修为会被瘟疫病毒吞噬的干干净净。


    而另外一处，作为瘟疫发源地的天武城也爆发了巨大的恐慌，已经有少部分人开始陆续死亡。


    就连王府的人也开始出现了病症。


    天武王府田安平听着属下的禀报，疲惫不堪的脸上充满了震怒。


    “你说什么，现在感染瘟疫的人已经快覆盖小半个城池了？怎么这么严重？”


    这名属下一下子跪在地上哭诉道：“王爷，这瘟疫初期并没有任何的症状，也就长些小水痘，所以大家都掉以轻心了，导致如今瘟疫大量传播开来，这些病人身上的小水痘已经长成了大毒疮，甚至皮肤开始溃烂，有些人的手指和鼻子都坏掉了。”


    田安平突然想到了之前好像有人提醒过他，但是他没有引起注意，他沉吟两秒问道。


    “我记得，半个月前，你给我汇报过这个情况，好像有大夫提前发现了这种病毒。”


    这名属下点头称是：“当时，确实有名半夏济世堂的大夫托人告诉王爷，言明了此种瘟疫病毒的厉害，不过当时王爷说不可能因为有些人长了点水痘就对天武城戒严甚至封禁。”


    田安平一巴掌扇在这名属下脸上：“混账，本王何时说过这种话，定是你们当时混淆视听，没有告诉我有这么严重的后果。”


    这名属下连忙求饶告罪。


    田安平当然不可能承认这是自己的错误导致，不然王府声威也会受到影响。


    “对了，你说的那名大夫叫什么名字，现在何处？”


    “回王爷，那名大夫是半夏济世堂的大夫，已经回广寒城了，如今是他的师弟在城内主持治疗工作。”


    田安平陷入沉思，小声嘀咕道：“半夏济世堂，这个我知道，那人居然是徐太医的弟子吗？果然有些本事，那半夏济世堂可有治疗良方。”


    这名下属摇了摇头：“半夏济世堂的药剂之方，也只能缓解病症，拖延瘟疫爆发的周期，减轻症状，并不能完全治疗病毒。”


    田安平背着手，冷哼一声：“那看来这徐太医果然是老了，居然连这种小小瘟疫都没法解决，收的弟子也徒有其表，那城内其他名医和医馆呢。”


    “其他医馆和大夫更加不如，甚至大部分的大夫自己都染上了瘟疫，那半夏济世堂，听说里面的大夫都没有染病。”


    田安平听到这里神色微动，似乎是发现了什么古怪的地方。


    “哦，你说其他医馆的大夫都染病了，这半夏济世堂的大夫，居然全部都没染病？”


    “正是！”


    田安平顿时冷笑起来：“好一个半夏济世堂，明明有治病良方，却私藏起来，只给自己人服用，却不管城内百姓的死活，来人，把半夏济世堂的大夫都给我抓起来，我要亲自审问。”


    “是，大人！”


    天武城，半夏济世堂，刘仁安看着医馆外乌泱泱的人群，一边维持着秩序，一边又不停地端着药往外送。


    半夏济世堂这里的问诊不要钱，买药价钱也低，城里病重的穷苦百姓，都跑这一处来看病。


    这一阵子将刘仁安忙得不可开交，可这种情况还是一如陆云的推测一般，愈演愈烈。


    “刘师兄，我们医馆的药材已经快见空了，已经完全没法供应了。”


    刘仁安皱着眉头：“不是前些时日，就已经开始大量从其他城池和地方调拨药材了吗？怎么还会出现这种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