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受米兰队医塔瓦纳设下的“三场禁令”限制，在联赛第十一轮米兰客场对阵帕尔马的比赛中，乔瓦尼再次被主帅扎切罗尼排除在了大名单之外。


    本赛季帕尔马解雇了安切洛蒂，请来上赛季执教佛罗伦萨的马莱萨尼执掌教鞭。坐在帕尔马主场塔尔迪尼球场的看台上，乔瓦尼望着对方熟悉的3-4-1-2阵型，不禁心生感慨：这赛季意甲改打攻势足球的球队可真不少。


    “哦，孩子，这就是荷兰足球的魅力。”克鲁伊夫轻轻一笑，他还记得马莱萨尼曾在蜜月旅行期间专程到巴塞罗那观摩他执教课程的事。不过比起他在巴萨的3-4-3，马莱萨尼的战术更像范加尔手下的阿贾克斯。


    “防守端，左中卫森西尼扮演进攻型清道夫，会前插到中场；右中卫图拉姆协助攻防转换；卡纳瓦罗是纯粹的盯人中卫，主要职责是拖后防守，为球队提供平衡。中场方面，迪诺·巴乔和博戈西安都是攻守兼备的全能型中场，贝隆在前锋身后担任组织核心；贝纳里沃与富塞尔分居左右中场。同时，布冯承担清道夫门将的职能，这让球队得以保持高位防守，并通过后场短传组织进攻。”


    “那两名前锋呢？克雷斯波和基耶萨怎么安排？”乔瓦尼立刻追问。


    克鲁伊夫摊了摊手，“负责进球。”


    于是整个上半场，乔瓦尼坐在看台上，亲眼目睹帕尔马踢出了扎切罗尼想在米兰实现的那种攻势足球。凭借基耶萨与克雷斯波的进球，米兰在中场休息时已两球落后。


    “其实也不能全怪我们”，乔瓦尼在心里辩解，“今天是吉吉在帕尔马的第100场比赛，他上半场的扑救有点过于……神奇了。安德烈亚第26分钟的那脚远射，换作其他门将恐怕已经进了。”


    克鲁伊夫点点头，“我懂，你们年轻人总会在一些自己特别在意的比赛里超常发挥，就像你上次射中门柱还能把球弹进去一样。”


    “别以为我听不出你在讽刺我，约翰。”乔瓦尼从座位上站起来，准备下去买个热狗，“照你这么说，超常发挥的该是圣西罗的门柱，我回去就拿抹布给它抛光，好让它在接下来的每一场比赛都打进制胜球。”


    因为上次穿米兰训练服来客场看球差点被马特拉齐揍，乔瓦尼今天在上看台前就把上衣反穿在身上，样子可能是怪了点，但安全。


    结果，在皮亚琴察发生的事情再度上演，他又一次在寻找热狗摊的路上迷了路。


    “你是只在圣西罗才不迷路吗？”克鲁伊夫抱着胳膊调侃道。


    乔瓦尼表情平淡地说道：“我在梅阿查也不迷路。”


    就在他打算原路返回时，不远处的角落忽然传来小孩子断断续续的哭声。凭借在福利院长大的经验，乔瓦尼判断这孩子大概哭了有一阵子，而且快要哭不动了。


    他循声走去，果然看见一个小孩坐在地上痛哭，眼睛肿肿的，身上套着一件帕尔马儿童版球衣。


    察觉乔瓦尼靠近，孩子止住哭声，张开双臂沙哑地大喊一声：“爸爸！”


    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我不是你爸爸。”乔瓦尼冷漠地说道，“而且我是米兰球员，不会有帕尔马球迷儿子。”


    克鲁伊夫听了哭笑不得，“乔，这孩子看起来最多一岁，听不懂这么复杂的话。”


    “爸爸！”小孩见乔瓦尼没动，小脸又皱成一团。


    “去抱抱他吧，可能是走丢了……”克鲁伊夫轻声说道。


    对方忽然十分低落的语气让乔瓦尼感到一丝古怪，但他还是上前把这个乱认爸爸的小孩抱了起来，“现在怎么办？交给球场保安？”


    然而就在他抱起孩子时，克鲁伊夫注意到小孩球衣背后的印号：“是基耶萨的号码。”


    “基耶萨？”乔瓦尼小声重复了一声，怀里的小孩立刻对这个词产生反应，又喊了一声“爸爸”。


    乔瓦尼眨眨眼，一个猜测忽然涌上心头：“他不会是基耶萨的孩子吧……”


    他双手托住小孩的腋下，将他举起来仔细端详，结果却什么也没看出来。


    几乎同时，帕尔马更衣室已乱作一团。卡纳瓦罗拍拍基耶萨的肩膀：“冷静点恩里科，工作人员已经去找了。”


    基耶萨双手抱头，几乎崩溃：“他才一岁，还不会走路，怎么可能自己从更衣室消失？”


    “我们查到更衣室门口的监控了……”这时，布冯和迪诺·巴乔急匆匆从外面跑进来，“恩里科，你儿子……是自己走出去的，他好像突然学会走路了。”


    基耶萨瞪大眼睛望着队友，“自己走出去的？”


    布冯点点头，“起初还扶着墙，后来连墙都不扶了……而且巧妙地避开了所有工作人员。”


    另一边，乔瓦尼把身上的米兰训练服又正着穿上，名正言顺地抱着孩子来到了球队更衣室所在楼层。其实到了这层他就熟悉了，毕竟上赛季米兰来过这里两次。他轻车熟路地走到帕尔马更衣室门口，刚巧和拉开门想要冲出来的基耶萨，以及挂在他身上的帕尔马球员们撞了个正着。


    “爸爸！”此时只有小基耶萨心情愉悦。


    “费德！”基耶萨一把将儿子接过来，不停地亲吻孩子的额头，喜极而泣。


    乔瓦尼看到这个画面皱了皱眉头，转身就想走，却被眼疾手快的布冯一把拽进更衣室：“乔瓦！你在哪儿找到费德的？”


    一个米兰球员，被一群帕尔马球员团团围住，十几道目光聚焦在这位年轻人身上——单从场面上来看，乔瓦尼的处境可谓是岌岌可危。


    “我去买热狗，结果迷路了。”乔瓦尼别开视线，低声解释道，“他在角落里哭，对着我喊爸爸。”


    正和失而复得的儿子亲热贴贴的基耶萨猛地抬起头，一脸震惊。


    卡纳瓦罗赶紧打圆场：“可能是看到足球运动员觉得亲切吧。毕竟费德现在只会叫‘爸爸’‘妈妈’，所以……”


    “米兰！”卡纳瓦罗话音未落，小基耶萨就在爸爸怀里说出了人生中第三个词。


    乔瓦尼感到帕尔马更衣室里的空气瞬间凝固，心里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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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呼约翰：“他们不会以为这是我教的吧？！”


    克鲁伊夫也没想到，就在刚才那一小段路上，乔瓦尼只是和他聊天时提了几句米兰上半场的表现，就被小基耶萨牢牢记住了一个关键词。


    “没关系！真没关系！”布冯一把搂住乔瓦尼的脖子，悄悄带着人往门口挪，“我小时候学会的第一个词还是米兰呢，童言无忌。”


    乔瓦尼惊讶地转过脸看向布冯：“那你后来怎么没去米兰青训？”


    布冯笑着凑近他耳边，压低声音：“乔瓦，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只是在帮你解围？”


    话音未落，帕尔马更衣室的门忽然被敲响。离门最近的卡纳瓦罗顺手拉开——


    “保罗？”卡纳瓦罗下意识咽了咽口水，迎上米兰队长那带着审视意味的目光，再回头看看眼前这圈人围着乔瓦尼的阵势，顿时觉得场面确实容易引起误会，“你听我解释，保罗！事情真不是你想的那样！”


    马尔蒂尼却只看向乔瓦尼：“刚才马西莫说好像在帕尔马更衣室门口看见你了，我们还以为他看错了。”


    乔瓦尼轻轻拨开布冯搭在自己肩上的手，平静地说道：“基耶萨先生的孩子走丢了，我正好遇上，就把孩子送过来了。”


    马尔蒂尼望向一旁眼眶还泛着红的基耶萨父子，了然地点了点头。


    “那就别打扰帕尔马队员休息了，下半场马上要开始了。”米兰队长顺势揽过乔瓦尼的肩膀，自然地将人带出了更衣室。


    门在身后合上，卡纳瓦罗这才长长舒了口气。


    “米兰！”小基耶萨在父亲怀里又响亮地喊了一声，帕尔马众人不由得一阵头疼。


    “帕尔马。”基耶萨握着儿子的小手，认真地纠正道。


    “米兰！”小基耶萨却笑得更欢，清脆地重复了一遍。


    卡纳瓦罗抬手捂住眼睛。不得不承认，“米兰”的发音，确实比“帕尔马”要简单得多。


    离开帕尔马更衣室后，乔瓦尼轻轻舒了口气：“抱歉，给你添麻烦了，队长。”


    “完全没有。”马尔蒂尼与年轻人并肩走在通道里，“他们为难你了吗？……你看上去有些难过。”


    “他们没有为难我。”乔瓦尼微微低着头，轻声说道，“只是……看到小基耶萨那样，有些羡慕。”


    这话一说出口，他甚至觉得自己有一些好笑。


    基耶萨紧紧搂着儿子、不停亲吻额头的画面又一次浮现在他眼前——这个走丢的孩子，有着无论如何都要找回他的父亲。


    克鲁伊夫静静跟在两人身后，喉间猛地涌上一阵酸涩。


    马尔蒂尼的脚步顿了顿，他侧过脸看向身旁的年轻人。


    “乔，其实有时候就算你迷路，走错了也没关系。”男人声音温和，“你总会找到该回去的地方，或者被该找到你的人找到。”


    他们停在通往看台的岔路口，马尔蒂尼的手轻轻按了按乔瓦尼的肩膀：


    “下半场好好看，坐哪儿都行。但要记得，我们就在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