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一句话让你道心破碎!

作品:《让我当炮灰?我靠娶妻逆天改命!

    城西,沈家祖宅。


    地方不好找,在一堆破落民房里,显得鹤立鸡群,也同样萧索。


    许青没带周勇,也没穿那身显眼的官服,就一身寻常青衫,自己一个人找了过来。


    宅子的大门虚掩着,推开就是一股陈年书卷混合着桐油、铁屑的味道。


    很特别。


    院子里没人,杂草丛生,只有一条被踩出来的小路,通向一座两层高的藏书楼。


    许青顺着路走过去。


    藏书楼的门也开着。


    他刚踏上第一级台阶,一个清冷的声音就从里面传了出来。


    “滚出去。”


    声音不大,却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意。


    许青脚步没停,直接走了进去。


    楼内光线昏暗,四周全是顶到天花板的书架,塞满了书籍、卷宗和泛黄的图纸,乱得仿佛随时会塌方,却又隐隐透着某种内行人才能看懂的规律。


    一个穿着朴素布衣的少女,正坐在一张大木桌后。


    她约莫十七八岁,头发只用一根木簪随意盘着,脸上沾着些灰尘,更衬得肌肤苍白,一双眼睛却格外有神,只是其中的冷意,能把人冻僵。


    手里,正把玩着一个结构复杂的鲁班锁,十指翻飞,咔咔作响,看都没看许青一眼。


    “我说了,滚出去。”


    “你是沈月?”许青开门见山。


    少女手上的动作停了,终于抬起头,那双冰冷的眸子锁定了许青。


    “你是谁?”


    “冠军侯,许青。”


    听到“冠军侯”三个字,沈月脸上最后一丝表情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毫不掩饰的厌恶和鄙夷。


    “官?”她嗤笑一声,手里的鲁班锁“咔”的一声被她解开,又“唰唰”几下,重新组合成一个更复杂的形态。


    “天下的官,没一个好东西。我不管你是什么侯,马上从我家滚出去。”


    “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她从桌子底下,摸出一把小巧的机括连弩,乌沉沉的弩口,死死对准了许青的眉心。


    这玩意儿,在这个距离下,就是宗师也得当场毙命。


    许青眼神一沉。


    果然是个浑身带刺的女人,而且是剧毒的刺。


    硬来,肯定不行。


    他没理那把弩,自顾自从怀里掏出一张折叠好的图纸,在桌上摊开。


    “我不是来查抄你家,也不是来跟你谈什么陈年旧案。”


    “我来,是想请教一个问题。”


    沈月眉头一皱。


    请教问题?


    一个侯爷,跑到她这破地方,请教一个罪臣之女?


    她没说话,但眼神里的戒备更重了。


    许青指着图纸。


    那是一副简易的地图,勾勒出了镇北关附近的地形。


    “这里,是北境。”


    “每年冬天,大地封冻三尺,坚如磐石。但一到开春,冻土消融,地面就会变得泥泞不堪。”


    许青的声音很平静,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我的问题是:如何在这样的冻土之上,用最少的材料和人力,建造一座移动堡垒?”


    “要求有三。”


    “第一,能抵御至少五百骑兵的一轮冲锋。”


    “第二,建造和拆卸必须足够快,一支千人队,三天内要能完成。”


    “第三,所有部件必须能够重复使用。”


    沈月听完,愣住了。


    她握着连弩的手,下意识地松了半分。


    她那双死水般冰冷的眸子,第一次泛起了波澜。


    那是一种看到绝世难题时,属于顶尖匠人独有的、混杂着狂热与征服欲的光!


    但她很快压了下去,冷冷地看着许青。


    “我为什么要回答你?”


    “我们可以打个赌。”许青笑了。


    他等的就是这句话。


    “你把这个问题解出来,我立刻走人,保证这辈子再也不踏进你家大门一步。”


    沈月的眼神动了动。


    这个条件,很有诱惑力。


    “如果我解不出来呢?”她反问。


    “或者,你的方案有解决不了的瑕疵。”许青补充道,“那你就得让我进你的内库档案室,随便查一个时辰的资料。”


    沈月沉默了。


    内库档案室,那是她沈家几代人的心血,是她最后的底线。


    她盯着许青,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阴谋诡计。


    但许青的眼神很坦然,只有对这个问题的纯粹兴趣。


    “一个武将,懂什么土木机关?”沈月讥讽道。


    “懂不懂,你试试不就知道了?”许青不以为意。


    好胜心。


    一个天才,最无法拒绝的,就是对她智慧的挑战。


    沈月盯着那张地形图,脑子里已经开始飞速构思。


    冻土、骑兵、快速拆装……


    这些词,像一个个钩子,死死地勾住了她的心神。


    “好!”


    她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个字。


    “我跟你赌!”


    她一把抢过图纸,甚至忘了驱赶许青,直接将桌上的东西扫到一边,铺开一张巨大的白纸,拿起炭笔,整个人瞬间沉浸了进去。


    许青笑了笑,自己找了个角落的破凳子坐下,也不打扰她。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沈月彻底忘了外界的一切。


    她的世界里,只剩下线条、结构、杠杆和齿轮。


    炭笔在纸上飞舞,发出沙沙的声响。


    一张张草图被画出,又被她揉成一团扔掉。


    她的眉头时而紧锁,时而舒展。


    饿了,就啃一口桌上放了不知几天的干饼。


    渴了,就喝一口凉透了的白水。


    许青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不发一言。


    一天。


    一夜。


    当第二天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昏暗的藏书楼时。


    沈月终于停下了笔。


    她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头发散乱,眼圈乌黑,脸色苍白得吓人。


    但她的那双眼睛,却亮得像两颗星辰。


    她举着手里的图纸,走向许青,声音沙哑,却充满了难以抑制的得意和骄傲。


    “冠军侯,你看好了。”


    “你,输了!”


    她将一张结构无比精妙,画满了各种细节的设计图,拍在许青面前。


    许青接了过来,仔细地看。


    图纸上,是一座由无数个标准化的卯榫结构木件拼接而成的堡垒。


    它像一个巨大的刺猬,外层是可活动的斜插式拒马,内部是三层箭塔结构,地基则是用巨大的铁桩打入冻土深处。


    设计得非常巧妙,几乎考虑到了所有细节。


    拆卸和组装的步骤,都用小字标注得清清楚楚。


    “天才之作。”


    许青由衷地赞叹了一句。


    这绝不是恭维。


    以这个时代的工艺水平,能想出这种模块化的设计理念,简直是鬼才。


    听到许青的夸奖,沈月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红晕和自得。


    “现在,你可以滚了。”


    “别急。”许青摇了摇头,手指点在了图纸的地基部分。


    “你的设计,堪称完美。但你忽略了最致命的一点。”


    “不可能!”沈月立刻反驳,“我考虑了风阻,考虑了材料的受力,甚至计算了骑兵冲击时的动能!不可能有缺陷!”


    她对自己作品的信心,近乎偏执。


    许青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道:


    “你考虑了一切,唯独忘了,北境的春天。”


    “春天?”沈月一愣。


    “你的地基,是用铁桩强行打入冻土层。”


    “这在冬天,确实稳如泰山。”


    “可一旦开春,天气回暖,冻土会从地表开始融化。”


    “这种融化,是不均匀的。”


    “向阳的一面化得快,背阴的一面化得慢。”


    “到时候,你这些铁桩地基,会产生不均匀的沉降。”


    许青的声音很轻,却让沈月的呼吸猛地一滞。


    “一个指头大小的沉降,就能让你所有精密的卯榫结构彻底错位。”


    “结果就是,敌人还没来得及进攻……”


    “你这座堡垒,就会在一个温暖的午后,伴随着冰雪融化,自己把自己撕碎,轰然倒塌。”


    沈月脸上的血色,“唰”的一下,全退光了。


    她呆呆地看着图纸,脑子里疯狂推演。


    没错……他说的,全对!


    自己只考虑了冬天最严酷的环境,却忘了季节更替这个最基本,也是最致命的因素!


    她引以为傲的才学,她不眠不休的成果,在一个她最看不起的“武将”面前,被一句话就击得粉碎。


    这种打击,比任何刀剑都来得伤人。


    “你……”她抬起头,眼神复杂地看着许青,“你怎么会……懂这些?”


    “打仗,不光是靠砍人。”许青说着,从怀里拿出另一张图纸,铺在了她的设计图旁边。


    那是他的改良方案。


    主体结构,完全沿用了沈月的设计,但在地基部分,却截然不同。


    他没有用深桩,而是在地表铺设了一层巨大的网格状木筏结构。


    整个堡垒,像一艘船一样,“浮”在这片木筏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