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浊的地下水域中，秦渊如同一艘潜航的母舰，悄无声息地破开水流。


    那团由他口中汇聚的、宛如微型太阳的龙息，成为了这片亘古黑暗中唯一的光源，将他巨大的龙影投射在前方那片冰冷的金属造物之上。


    越是靠近，那股源自灵魂深处的震撼就越是强烈。


    这绝非天然形成的山体或是矿脉。


    映入秦渊金色竖瞳的，是一面平整得如同镜面的墙壁，以及……一道完美的、仿佛由神明用尺规画出的九十度直角。


    一个……方形的物体？


    不，更准确地说，是一个巨大到无法想象的立方体。


    秦渊悬停在水中，龙躯因这超乎常理的景象而微微绷紧。


    他的大脑，那个人类秦渊的灵魂，正在飞速运转。


    液态水，能够支持生物存在的基本要素。


    氧气，虽然稀薄，但确实存在于这金星中，否则这水早已是另一番化学形态。


    再加上眼前这个明显是智慧造物的宏伟遗迹……


    一个荒诞却又无比合理的猜测在他心中轰然炸响。


    金星，这颗被蓝星文明定义为无生命痕迹的星球，曾经……或者说，现在，仍旧拥有着自己的文明。


    这个发现带来的冲击，丝毫不亚于他第一次直面S级巨兽。


    他必须搞清楚这东西的全貌。


    秦渊庞大的龙躯开始缓缓摆动，贴着这面冰冷的金属墙壁，朝着一个方向游去。


    他试图绕行，将这个立方体的轮廓完整地刻印在脑海中。


    然而，他很快就放弃了这个念头。


    他以巡航的速度游了足足半晌，神识所能探查的极限范围内，依旧是那片一成不变的、延伸至无尽黑暗中的平滑金属。


    这东西……太大了。


    大到以他现在的体型，都如同蝼蚁仰望天穹，根本无法窥其万一。


    “不能再深入了。”


    前世作为军人的警惕性在此刻压倒了探索的欲望。


    未知，往往与致命的危险划等号。


    凤凰还在地表等他，这里的情报必须立刻带出去。


    打定主意，秦渊不再犹豫，龙尾一摆，巨大的身躯在水中划出一道优雅而迅猛的弧线，调头便朝着来时记忆中的洞口方向游去。


    然而，就在他转身的瞬间。


    一股极其细微，却又无比清晰的水流波动，从他身后，从那片深邃的黑暗中，悄然传来。


    如同有人在极远处，轻轻拨动了一下琴弦。


    秦渊的动作猛地一滞，全身的龙鳞在一瞬间收紧，进入了战斗状态。


    他骤然回首。


    金色的龙息光芒如利剑般刺破黑暗，照亮了身后数千米的区域。


    空无一物。


    除了浑浊的水和亿万年沉淀的悬浮物，什么都没有。


    他无比确信，刚才那一下波动，绝非自然的水流扰动。


    有什么东西，藏在这片黑暗里。


    秦渊的金色竖瞳微微眯起，杀意与警惕交织。


    但他没有选择主动出击。


    敌暗我明，在这深不见底的陌生水域里缠斗，是最愚蠢的选择。


    他不再回头，将速度提升到了极致，庞大的身躯化作一道黑色的闪电，直奔上方那唯一的出口。


    冷静，是刻在龙国军人骨子里的本能。


    凭着精准的记忆，他很快便抵达了之前坠落的区域。


    然而，眼前的景象，却让他如遭雷击。


    洞口……消失了？


    头顶上方，不再是那个透着微光的、通往地表的豁口，而是一片与周围环境别无二致的、厚实坚硬的土黄色岩层，天衣无缝，仿佛亘古以来便是如此。


    秦渊的心猛地一沉。


    也就在这一刻，那股被窥探的感觉，再次出现。


    这一次，不再是试探性的涟漪，而是一股汹涌的暗流，带着冰冷刺骨的恶意，从他身后席卷而来。。


    秦渊不再有丝毫保留，他猛地昂起头，对着那片封死了他退路的岩层，张开了巨口。


    炽热的能量在他喉间疯狂汇聚，压缩，金色的光芒将他口中的每一颗獠牙都映照得如同神兵利器。


    “吼！”


    一声无声的咆哮在水中炸开。


    一道凝练到极致的、宛如实质光柱的金色龙息，轰然喷出。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最纯粹的毁灭与贯穿。


    那坚逾金铁的岩层，在龙息面前，脆弱得如同豆腐。


    一个直径数百米的巨大通道，被瞬间融穿、气化，直指金星那暗红色的天空。


    巨大的推力伴随着水流的倒灌，将秦渊的身躯猛地向上推去。


    他没有感受到身后有任何东西追上来，那股恶意也随着他冲出水面的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噗！”


    庞大的龙躯冲破地表，带起漫天泥浆与沸水。


    秦渊终于回到了这片熟悉的、引力恐怖的暗红色大地上。


    他腾空而起，悬浮在数百米的空中，警惕地俯视着下方。


    那个被他强行轰开的洞口，正汩汩地冒着浑浊的热气。


    但他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远处，相隔数公里之外，还有一个几乎一模一样的、被挖掘开的深坑。


    那个，才是他一开始掉下去的地方。


    他从地下出来的位置，竟然发生了偏移。


    一股寒意顺着他的脊椎窜了上来。


    是那东西改变了地下的结构，还是这片大地本身就在移动？


    更让他心头一紧的是。


    那个他原本挖掘的洞口边，空空如也。


    凤凰呢？


    那尊本该像最忠诚的雕像一样，伫立在那里等待他归来的华丽身影，不见了。


    秦渊心中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他立刻扩散开自己庞大的感知，如同雷达般扫过这片死寂的荒原。


    很快，他就在那个原始洞口附近，发现了一些痕迹。


    地面上，有几道极深的爪痕，周围的金属岩石呈现出不正常的熔融状态，那是神火灼烧的痕迹。


    几根散落的、流光溢彩的金色羽毛，证明这里确实发生过什么。


    更重要的是，地面上留下的痕迹，不是正常的起飞。


    那更像是一种……仓促的、被迫升空后，与什么东西在空中缠斗过的轨迹。


    秦渊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他循着那战斗痕迹延伸的方向，化作一道黑色流光，撕裂了金星稀薄的大气。


    快！再快一点！


    数秒之后，他的神识终于捕捉到了远方那熟悉而高贵的气息。


    是凤凰。


    但紧接着，秦渊那双金色的竖瞳，骤然收缩成了最危险的针尖。


    因为在凤凰的气息旁边，他还感受到了另一股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