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翰彻底懵了。


    他，自由国的现任总统，因为一次练车的小事故，在自己国家的首都，被一群警察给铐了？


    这简直是天底下最荒谬的笑话，这不仅没有彰显他的公正，反倒让他感到丢脸。


    片刻之后，警察局，一间冰冷的审讯室里。


    约翰的怒火已经积攒到了顶点，他刚想对着面前的警局局长咆哮，审讯室的门却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高跟鞋敲击地面的清脆声响起，每一下，都像是踩在约翰的心跳上。


    一道靓丽而干练的身影走了进来。


    黑色修身西装，金色长发一丝不苟地盘在脑后，湛蓝色的眼眸里没有丝毫感情，冷冽如冰。


    是艾米莉。


    约翰的目光瞬间被牢牢吸住，贪婪地扫过她曼妙的曲线和精致的脸庞，但心底深处，一个巨大的疑惑却升了起来。


    她怎么会在这里？


    而且……今天，似乎并不需要预约？


    艾米莉没有看他，只是对着身边的警员淡漠地挥了挥手。


    “先把韦德先生，以无证驾驶和危害公共安全罪名，暂时收押。”


    “是，市长阁下！”


    “不！你们不能这样对我！我爸是总统！”


    韦德被两名警员架着，惊恐地大叫。


    艾米莉这才将目光转向约翰，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冰冷的弧度。


    她缓步走到约翰面前，俯下身，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在他耳边轻语。


    “约翰，游戏……该结束了。”


    说完，她直起身，理了理自己的衣领，对呆若木鸡的约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指向旁边一间独立的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在身后咔哒一声合拢，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喧嚣，也仿佛隔绝了约翰的整个世界。


    这里没有审讯室的冰冷，却比地狱更让人窒息。


    艾米莉甚至没有多看他一眼，径直走到办公桌后，随手将一份文件丢了过来。


    “啪。”


    薄薄的文件夹滑过光滑的桌面，停在约翰的面前。


    约翰没有立刻去拿。


    他只是看着那份文件，看着封面上那几个刺眼的单词——《总统自愿提前退休申请》。


    他忽然笑了，笑声嘶哑，像是破旧风箱里挤出的最后一口气。


    “果然是这个。”


    他早就猜到了，从艾米莉那双湛蓝色的眼眸里再也看不到一丝一毫的仰慕与顺从时，他就猜到了会有今天。


    他迷恋这个女人蛇蝎般的美丽与致命的野心，但这不代表他是个傻子。


    恰恰相反，他比谁都清楚。


    他清楚地记得，很早以前，他就能从她汇报工作时一丝不苟的套裙下，嗅到那股名为权力的、令人疯狂的香水味。


    他没有戳破，反而享受着这种危险的刺激，享受着她用最恭敬的姿态，在床上将他服侍得服服帖帖。


    那是一种征服野兽的快感。


    他甚至知道，内阁里那些近期性情大变、力量暴增的官员，身体里流淌的早已不是人血，而是某种混杂着兽性的基因药剂。


    那些扭曲的、不再为人的怪物，都是她通往王座的阶梯。


    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这股暗流在自己眼皮底下汹涌。


    就连那个被龙国神龙付之一炬的地狱犬基地，背后都有她的影子。


    基地没了，但那些被改造过的超级士兵，那些从地狱里爬出来的疯子，如今都成了她最忠诚的狗。


    一切，他都知道。


    约翰伸出手，指尖划过微凉的文件封面，然后缓缓将其翻开。


    他拿起桌上的钢笔，没有丝毫犹豫，在签名栏上龙飞凤凤舞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笔尖划破纸张的沙沙声，是这场无声政变中，唯一的交响。


    签完字的瞬间，约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向后靠在椅背上，感觉那副无形中压了他整个任期的、名为自由国的沉重枷锁，应声碎裂。


    整个人，前所未有的轻松。


    这反应，显然出乎了艾米莉的预料。


    她那张永远如同冰雕般精致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裂痕。


    一丝困惑，一丝警惕，甚至还有一丝被看轻的恼怒，在她眼中一闪而过。


    “为什么？”她的声音依旧冰冷，“你甚至没有讨价还价。这不像你。”


    “讨价还价？”约翰轻笑一声，抬眼看向她，目光中带着一种卸下伪装后的坦然与玩味。


    “艾米莉，我的好市长，我拿什么跟你谈？用我那个还在哭鼻子的傻儿子，还是用外面那群恨不得把我吊死在路灯上的民众？”


    他顿了顿，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更何况，这个烂摊子，我早就受够了。而你，我亲爱的艾米莉，是你给了我这该死的总统生涯里，少有的……真正的快乐。”


    “现在，我把这个烂摊子丢给你，自己去享受人生，我应该感谢你才对，不是吗？”


    话音未落，他猛地站起身，张开双臂，像过去无数个夜晚一样，想要将她拥入怀中。


    然而，他抱了个空。


    艾米莉敏捷地向后滑开一步，避开了他的碰触。


    她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而冰冷，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厌恶。


    约翰伸出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笑容一点点凝固。


    办公室里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呵……”他收回手，眉心紧紧拧成一团，语气中第一次带上了怒火。


    “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艾米莉，连这一点……我最后的愿望，你都不愿意满足我吗？”


    艾米莉的下颌线绷得死紧，她咬了咬牙，似乎在压抑着什么。


    “我会给你用不完的财富，多到你几辈子都花不完。你可以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买下任何你想要的东西。”


    “我只要你。”约翰的手指猛地指向她，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


    艾米莉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她不再看他，俯身一把抓起桌上那份已经签好的文件，仿佛那是什么肮脏的东西，转身就要离开。


    办公室的门，就在她身后。


    一步，两步……她就能彻底结束这一切。


    “普川还好吗？”


    一个轻飘飘的声音，从约翰的口中叹出。


    艾米莉的脚步，猛地顿住。


    她的背影瞬间僵硬，像一尊被瞬间冰封的雕塑。


    约翰看着她的背影，嘴角的弧度重新变得玩味而苦涩，他慢悠悠地补充了一句。


    “又或者，我该问问你，普川阁下，你还好吗？”


    艾米莉没有回头，也没有开口。


    但约翰看见了，她握着文件的那只手，指节因用力而捏得发白。


    数秒的死寂后，高跟鞋敲击地面的清脆声再次响起，没有丝毫停留，决绝地走出了办公室。


    “砰。”


    门，被重重地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