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记忆告诉他，那是龙鳞。


    无数片大小不一的龙鳞，被用某种残忍的工艺强行熔铸、拼接，打磨成了一柄狰狞的杀戮之器。


    剑刃的锋口处，甚至还残留着一丝微弱到几乎不可察的龙威。


    秦渊的呼吸瞬间变得粗重，鼻孔中喷出两道灼热的白气。


    滔天的杀意，几乎要凝成实质。


    他巨大的龙首缓缓向前探去，金色的龙瞳死死盯着那个洞口。


    这时，他才惊骇地发现，那个所谓的洞口，根本不是天然形成的。


    那分明是一颗巨大无比的龙头骨，洞口，正是那巨龙临死前，痛苦大张的嘴。


    这些狒狒，竟然将巢穴筑在了一头远古巨龙的骸骨之中。


    狒狒首领的背后，还绑着一根更为粗壮的骨鞭。


    那不是腿骨，而是一整条不知名巨兽的脊椎骨，森白的骨刺根根倒竖，令人不寒而栗。


    从那根脊骨上，秦渊同样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


    就在秦渊审视对方的同时，那脸上带着一道狰狞刀疤的狒狒首领，也同样在打量着他。


    当它的目光触及秦渊那神骏威严的蛟龙之躯时，先是一愣，随即，一丝源自血脉记忆的恐惧浮上心头。


    族群中流传下来的古老传说，在它的脑海中回响。


    在无比遥远的时代，这个地心世界，曾被一个名为龙的恐怖种族所支配。


    它们是天空与大地的绝对主宰，万物生灵皆为其奴仆。


    但……


    刀疤脸狒狒的视线在秦渊身上扫了一圈。


    传说中的龙族，青者为风，赤者为火，黑者为水，白者为金……眼前这条，通体银白，散发着金色的光焰，似乎哪一种都对不上。


    更重要的是，传说中的真龙，动辄千米，遮天蔽日。


    而眼前这条，虽然也算庞大，但两百余米的长度，在古老的传说面前，简直就像个尚未成年的幼崽。


    一个念头，在刀疤脸狒狒的心中浮现。


    莫非这是龙族的废物？一个血脉不纯的杂种？


    想通了这一点，它眼中的那一丝恐惧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轻蔑与贪婪。


    龙，可是全身是宝啊。


    “嗤。”


    刀疤脸狒狒握紧了手中的龙鳞长剑，嘴角咧开一个残忍的弧度，喉咙里发出一声充满了不屑的嗤笑。


    就在这时，两名监工狒狒压着先前那只逃跑的小狒狒，从后面走了出来，粗暴地将它推到阵前。


    “叽叽！”


    小狒狒惊恐地尖叫着，四肢乱蹬，拼命挣扎。


    它的目光在场中疯狂搜寻，最后落在了那只背脊佝偻的老狒狒身上。


    那是它的父亲。


    可下一秒，两只监工走到了老狒狒的身后，在它惊恐绝望的目光中，一左一右架起了它的胳臂。


    刀疤脸狒狒抬了抬下巴，下达了无声的命令。


    “叽叽！”


    小狒狒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


    只见那两名监工狞笑着，合力将那只已经丧失了所有劳动力、连站都站不稳的老狒狒，如同丢弃一件垃圾般，狠狠地抛向了一旁深不见底的矿坑深渊。


    连一声哀嚎都来不及发出，老狒狒的身影便消失在了那片幽蓝的黑暗之中。


    “吼哈哈哈哈！”


    看着小狒狒那悲痛欲绝的样子，刀疤脸狒狒发出了震耳欲聋的狂笑，充满了残暴的快意。


    “吼！”


    金甲狒再也忍不住了。


    亲眼目睹同族被如此虐杀，它胸中的怒火彻底引爆。


    巨大的金属身躯猛地一震，覆盖全身的暗金色甲胄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它那双赤红的眼眸死死锁定着刀疤脸狒狒，就要不顾一切地冲上去。


    一只冰冷的、覆盖着银色鳞片的龙爪，却重重地按在了它的肩膀上。


    “冷静。”


    秦渊的声音，直接在金甲狒的脑海中响起。


    金甲狒猛地一怔，回头看向秦渊。


    秦渊的意念清晰地传递过去，金甲狒不是这只狒狒的对手。


    金甲狒的铁拳攥得嘎吱作响，但理智终究压过了怒火。


    秦渊的目光，却越过了暴怒的金甲狒，重新落在了刀疤脸狒狒手中的龙鳞长剑上。


    那柄剑上，同类的悲鸣犹在耳边。


    但这柄剑，倒像是为金甲狒量身定做的。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秦渊心中升起。


    就在这一刻，异变陡生。


    那刀疤脸狒狒似乎是厌倦了这无聊的对峙，它眼中凶光一闪，手臂猛地向后一扬。


    它选择的目标，不是气息更为恐怖的秦渊，而是那个在它看来，是族群叛徒的金甲狒。


    它要杀鸡儆猴。


    绑在它身后的那根狰狞脊骨长鞭，被它瞬间抽了出来。


    “呼！”


    那根布满了惨白骨刺的脊骨长鞭，携带着一股蛮荒而暴虐的气息，如同一条择人而噬的毒蟒，撕裂空气，狠狠地抽向了金甲狒的头颅。


    电光石火间。


    一只覆盖着细密银色鳞片的龙爪，如烧红的铁钳，不偏不倚，死死攥住了那根骨鞭的鞭梢。


    骨刺与龙鳞摩擦，迸射出刺眼的火星，那足以撕裂钢铁的恐怖力道，竟被这只龙爪硬生生截停在半空，再难寸进。


    “吼？”


    刀疤脸狒狒眼中闪过一丝错愕，它没想到这条看似废物的龙，反应与力量竟如此恐怖。


    然而，不等它做出下一步反应，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便顺着鞭身倒卷而回。


    秦渊的意念如惊雷般在刀疤脸狒狒的脑中炸响。


    他龙臂猛然发力，那两百米高的庞大身躯，竟被这股巨力扯得一个踉跄，身不由己地朝秦渊的方向扑去。


    刀疤脸狒狒的凶性被彻底激发，它咆哮着，松开骨鞭，反手握紧了那柄狰狞的龙鳞长剑，借助前冲之势，剑锋撕开空气，卷起一道尖锐的悲鸣，直劈秦渊的龙首。


    “吼！”


    与此同时，它喉咙里发出一声尖锐的嚎叫，那是召集冲锋的号令。


    四周那些原本还在观望的监工狒狒们，瞬间双眼赤红，它们发出嗜血的咆哮，猩红的眼珠里满是疯狂，从四面八方朝着被围在中央的秦渊与金甲狒合围而来。


    金甲狒胸中的怒火早已积蓄到了顶点，见状不退反进，它巨大的铁拳紧握，迎着一只最先扑上来的监工狒狒，一拳轰出。


    “嘭！”


    沉闷的巨响中，那只监工狒狒的胸膛肉眼可见地凹陷下去，百米高的身躯如同被攻城锤正面击中，倒飞而出，重重砸在岩壁上，滑落下来，没了声息。


    一拳之威，竟至于斯。


    然而，更多的监工已经扑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