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乱之中，有人被踩踏，有人被挤倒。孩子的哭声，女人的尖叫，混杂在一起，让这片小小的空地，变成了修罗场。


    太史漓溪悬浮在半空中，饶有兴致地欣赏着这幅由她亲手导演的混乱画卷。


    她很享受这种感觉。


    将生命玩弄于股掌之间，看着希望在别人眼中，一点点熄灭，变成绝望。


    她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过慕容霜华。


    她要看的，就是慕容霜华此刻的表情。


    痛苦，挣扎，愤怒，还有那深深的无力感。


    慕容霜华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她的指甲，已经深深地嵌入了掌心，掐出了血，她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每一个村民的惨叫，都像是一把尖刀，狠狠地扎在她的心上。


    她千年不变的道心，在这一刻，出现了裂痕。


    “太史漓溪！”她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太史漓溪娇笑一声，“很简单啊，慕容霜华。”


    “交出噬魂珠，然后，跪下来，求我。”


    “求我饶了这些蝼蚁的性命。”


    “你每磕一个头，我就考虑，放过他们一个人。”


    “怎么样？这个交易，很划算吧？”


    这番话，充满了极致的羞辱。


    让她，堂堂紫薇门真仙，给一个魔门妖女下跪磕头？


    这比杀了她，还要让她难受！


    “你休想！”慕容霜华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是吗？”太史漓溪脸上的笑容，愈发残忍，“看来，在你心里，这些凡人的性命，还比不上你那可笑的尊严啊。”


    她再次抬起了手。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继续玩。”


    她的手指，在人群中，缓缓地移动着，像是在挑选下一个牺牲品。


    每一个被她指尖划过的人，都吓得魂飞魄散，屁滚尿流。


    “住手！”


    李逸猛地向前冲了几步，挡在了慕容霜华的身前。


    他仰着头，直视着半空中的太史漓溪，大声喊道：“你不是要噬魂珠吗？它在我这里！你放了他们，我把它给你！”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了那颗漆黑如墨的珠子。


    噬魂珠一出现，太史漓漓溪的眼中，瞬间爆发出了一阵贪婪的光芒。


    就是它！


    宗门圣物！


    “把它，扔过来。”她的声音，带上了一丝急切。


    “你先放人！”李逸寸步不让。


    这是他唯一的筹码。


    他试图用现代人的谈判思维，来和这个女魔头，进行一场交易。


    然而，他低估了对方的无耻和残忍。


    “你，一个凡人，也配跟我谈条件？”


    太史漓溪的脸上，露出了讥讽的表情。


    她忽然转头，看向了李逸身后的慕容霜华，笑得意味深长。


    “慕容霜华啊，你这个小相公，真是天真得可爱。”


    “不过，他好像，很在乎这些村民呢。”


    她的视线，在混乱的人群中，扫了一圈，最后，定格在了一个瑟瑟发抖的少女身上。


    那是祝青秀。


    她正死死地抱着自己的奶奶，一张俏脸，早已被泪水打湿，充满了恐惧。


    “这个小姑娘，长得倒也水灵。”


    太史漓溪舔了舔嘴唇，眼中闪过一抹恶毒的光芒。


    “我审问一个蝼蚁，她好像是你这个凡人夫君的，青梅竹马？”


    李逸的心，猛地一沉。


    一股极致的冰寒，瞬间席卷了他的全身。


    “慕容霜华，你说……”


    太史漓溪的声音，变得如同魔鬼的低语，充满了恶毒的诱惑。


    “如果，我当着你的面，把他这个青梅竹马，慢慢地吸成一具干尸……”


    “你那个天真的小相公，会不会……恨你一辈子呢？”


    话音落下的瞬间，她甚至没有给任何人反应的时间。


    她的手，对着祝青秀的方向，猛地一抓！


    一股无形的吸力，瞬间笼罩了祝青秀。


    “啊！”


    祝青秀发出一声惊叫，身体不受控制地，朝着半空中，飞了过去。


    “青秀！”李逸目眦欲裂，想也不想地就冲了过去，想要抓住她。


    但他一个凡人，速度怎么可能快得过魔门护法的法术？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祝青秀那张惊恐绝望的脸，离他越来越远。


    “不要！”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声带着哭腔的嘶吼，响彻夜空。


    是慕容霜华。


    …


    “不要！”


    慕容霜华那一声嘶吼，带着前所未有的破碎与绝望。


    在她喊出声的瞬间，那具冰封了千年的身躯，终于迸发出了不属于凡世的光芒。


    一股纯净而浩瀚的灵力，如同沉睡万年的火山，轰然爆发。


    “嗡——”


    整个天地，都为之失声。


    那股无形的吸力，在触碰到祝青秀身体的前一刻，被这股骤然爆发的灵力，冲撞得支离破碎。


    祝青秀的身体一软，重新摔回了地面，被她的奶奶紧紧抱住，祖孙二人惊魂未定，放声大哭。


    半空中，太史漓溪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她感受着那股沛然莫御的剑意，瞳孔中第一次，浮现出了凝重的神色。


    “你……你的法力……”


    慕容霜华没有回答她。


    她缓缓地抬起头，那张苍白的脸上，泪痕未干，但那双清冷的秋水眸子里，却再无一丝一毫的软弱和挣扎。


    取而代之的，是足以冻结灵魂的冰寒与杀意。


    她错了。


    她错在以为退让和逃避，可以换来安宁。


    她错在以为，自己的隐忍，可以不连累这些无辜的凡人。


    魔，就是魔。


    对魔头讲道理，本身就是最可笑的事情。


    既然守护之道无法守护，那便……杀！


    杀尽一切该杀之魔！


    “锵——”


    凝雪仙剑发出一声清越的剑鸣，自动飞入了她的手中。


    白衣胜雪，剑气如霜。


    这一刻的慕容霜华，不再是那个寄人篱下的凡人妻子，而是那个令无数妖魔闻风丧胆的紫薇门真仙！


    “太史漓溪，你该死。”


    她的话音，很轻，却带着一种言出法随的威严。


    话音落下的瞬间，她的人，已经化作一道白色的流光，冲天而起，一剑斩向了半空中的太史漓溪。


    那一道剑光，皎洁如月，却又凌厉无匹，仿佛要将这漆黑的夜幕，都从中劈开！


    “来得好！”


    太史漓溪不惊反喜，脸上露出了病态的兴奋。


    她最喜欢做的，就是摧毁这些自命清高的所谓正道仙子！


    她双手一合，一面由无数粉色冤魂组成的盾牌，瞬间出现在她的身前。


    “轰！”


    剑光与魂盾，在半空中，悍然相撞。


    一股恐怖的气浪，以二人为中心，朝着四面八方席卷开来。


    地面上的村民们，被这股狂风吹得东倒西歪，连滚带爬，尖叫声此起彼伏。


    李逸死死地护在院门口，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大部分的冲击。


    他仰着头，看着天空中那两道纠缠在一起的光影，心脏狂跳不止。


    这就是……仙人的战斗吗？


    只见半空中，一白一紫两道身影，快得让人眼花缭乱。


    每一次碰撞，都会爆发出璀璨的光芒和震耳欲聋的轰鸣。


    剑气纵横，魔焰滔天。


    慕容霜华的剑法，堂堂正正，大气磅礴，每一剑都蕴含着守护苍生的浩然正气。


    而太史漓溪的招式，则阴险毒辣，诡异莫测。


    无数粉色的魔气，化作厉鬼、骷髅，从四面八方，朝着慕容霜华，疯狂地撕咬而去。


    整个天空，都变成了她们的战场。


    时而电闪雷鸣，时而冰封百里。


    村民们何曾见过这等毁天灭地的景象，一个个都吓得瘫软在地，面无人色。


    原来，那个平日里冷若冰霜的白衣女子，竟然是如此强大的神仙！


    李逸的心，却越揪越紧。


    他看得出来，慕容霜华，正在落入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