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深处，寂静幽暗的地宫之中，气氛比万武天坛更加压抑冰冷。


    轩辕昊和景明长老去而复返，脸色阴沉得能拧出水来。


    大长老、二长老、收到消息后早已在此等候。


    当三长老将麒麟幼崽一事告知两人时，两人脸上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震惊。


    “说！到底怎么回事？！”轩辕昊沉声厉喝，质问负责地宫与母麒麟事宜的二长老。


    二长老被太子那充满戾气的眼神看得头皮发麻，连忙躬身：“殿下息怒，老臣……”


    “息怒？！”


    “朕的麒麟都被人偷出去当宠物养了！你让朕如何息怒？！”


    轩辕昊一怒之下，猛地打断他，竟直接将自称变了。


    “你这差事是怎么当的？！”


    “母麒麟产子，你竟一无所知？！”


    “你这长老之位是不是坐到头了？！”


    “废物！”


    轩辕昊越说越气，直接上前抬脚狠狠踹在二长老身上。


    二长老修为远高于他，这一脚自然伤不了他分毫。


    但他却不敢有丝毫抵抗，反而顺势踉跄一下，脸上满是惶恐与请罪之色：“老臣失职！老臣罪该万死！请殿下责罚！”


    一旁的大长老和景明长老也是面色凝重。


    大长老看向二长老的目光充满了审视与怒其不争：“老二！此事关乎国运，你…你当真一点察觉都没有？！”


    二长老跪倒在地，老脸煞白：“大哥明鉴！殿下明鉴！老臣日夜值守，不敢有丝毫懈怠！”


    “那母麒麟一切如常，气息、食量、沉睡周期均无变化，老臣……老臣实在不知它何时产子，更不知那幼崽是如何被带出去的啊！老臣愿以性命担保，绝非监守自盗！”


    他心中也是冤屈万分，那母麒麟伪装得实在太好，他确实未曾察觉任何异常。


    “担保？你的命值几个钱？！”轩辕昊怒极，又是一脚踹过去，“搜魂！大长老，立刻给他搜魂！朕倒要看看，是真不知情，还是装模作样！”


    搜魂？！


    二长老身体猛地一颤，脸上血色尽褪。


    搜魂之术对施术者和被搜魂者皆有极大损耗，且过程痛苦无比，稍有差池，甚至可能损伤魂魄本源。


    但他不敢有丝毫抗拒，颤声道：“老臣…老臣甘愿受查！”


    大长老看了一眼状若疯狂的太子，又看了看跪地请罪的二弟，叹了口气。


    他上前一步，枯瘦的手掌按在二长老头顶，念诵着法诀，强大而精纯的神魂之力缓缓侵入。


    二长老顿时浑身剧烈颤抖，额头上青筋暴起，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牙关紧咬，发出痛苦的闷哼。


    一刻钟后，大长老才缓缓收手，脸色也略显苍白，气息微喘。


    对一个灵尊境长老搜魂，对他来说，消耗同样巨大。


    好在对方没有丝毫抵抗。


    他对着轩辕昊，缓缓摇头：“殿下，老二神魂之中并无相关记忆，更无隐瞒或背叛的痕迹。他…确实不知情。”


    二长老虚脱瘫软在地，大口喘息，冷汗浸透了衣袍。


    轩辕昊脸色更加难看，如同吞了苍蝇一般。


    一无所获？


    难道真是那母麒麟神通广大，瞒过了所有人？！


    “那就是你手下那帮护阵长老出了奸细！”轩辕昊咬牙切齿，将怒火转向他人，“肯定是他们暗中做了手脚，偷走了幼崽！”


    三位长老闻言，心中都是一凛，这几乎是唯一的解释了。


    但他们四人，万万没有想到，小麒麟能够逃出地宫，是母麒麟筹划了上百年的计划！


    只不过在最后出现了一丝偏差，被人捡了去，恰巧被秦无夜买下。


    “大长老！”轩辕昊停下脚步，眼中杀机毕露，“你亲自去审！把那帮护阵长老，一个不漏，给我严加审讯！记住，宁可杀错，绝不放过！务必揪出内鬼！”


    “是，老臣遵命。”大长老躬身领命，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与厉色。


    就在这时，太子的心腹内侍官匆匆而来，低声禀报：“殿下，已查证，秦无夜在宝光斋采购玄影豹确有其事……”


    轩辕昊听完，脸色阴沉地挥退了内侍。


    这消息更让他憋闷了，仿佛一拳打在空处。


    “二长老！”他猛地看向刚刚缓过气、依旧跪在地上的二长老。


    “老…老臣在……”


    “朕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立刻派人，想尽一切办法进入崩塌的破妄墟境，搜寻那麒麟幼崽的尸首！活要见兽，死要见尸！”


    “是！是！老臣立刻去办！”二长老如蒙大赦，连忙磕头，踉跄着退下安排去了。


    轩辕昊这才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怒火，看向景明长老：“三长老，今晚紫宸殿宴席，好生布置。朕要‘好好招待’那位魁首！”


    他特意在‘好好招待’四字上加重了语气。


    其中的寒意，显而易见。


    三长老深知太子手段，这‘招待’，恐怕就是盘问！


    是最直接、最残酷的搜魂！


    他依旧不相信秦无夜所说！


    他心中忧虑更甚，飞云宗看似是个小宗门，但绝非软柿子，昌星海等人绝不会坐视不管。


    一旦冲突爆发，后果不堪设想。


    甚至会让躲在暗处的敌人可乘之机……


    此事，仍需大长老把持，定夺！


    “老臣……遵命。”景明长老压下心中思绪，躬身应道。


    另一边，约莫数个时辰前，就在秦无夜等人从崩塌的墟境中被传送出来，出现在万武天坛时，秦家的眼线便立刻认出了他，火速回城禀报。


    皇都内城，最负盛名的风月之地——‘揽月青阁’顶层雅间内，丝竹悦耳，莺声燕语。


    秦阳天正左拥右抱，与几名狐朋狗友饮酒作乐，好不快活。


    一名心腹下人匆匆而入，贴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什么？！他还活着？！”秦阳天正搂着一名妖娆歌姬，闻言猛地推开怀中人。


    手中价值不菲的琉璃酒杯‘啪’地一声摔得粉碎！


    他英俊的脸庞瞬间扭曲，眼中充满惊疑和暴怒。


    雅间内的乐声和笑语戛然而止，所有人都惊恐不安地看向他。


    秦阳天脸色变幻不定。


    四阶妖兽袭杀、墟境崩塌，这都能让他活下来？


    这小子是属蟑螂的吗？！


    他挥退那些女子，在雅间内烦躁地踱了几步。


    冷静下来后，眼中闪过极致的狠毒。


    “好！好得很！既然你命这么硬，那就别怪本少爷心狠手辣了！”


    他深吸几口气，对身边一名心腹低吼道：“去！立刻去告知天剑宗的阮长老！第三计划，立刻执行！我要秦无夜……见不到今晚的月亮！”


    “是！”心腹下人领命，匆匆离去。


    秦阳天看着窗外繁华的皇都景象，脸上露出一抹狰狞的笑容。


    灵宗境长老亲自出马，他就不信秦无夜这次还能躲过去！


    ……


    回飞云宗别苑的路上，气氛沉闷。


    靖司安南多次看向身旁的秦无夜，清冷的眸中带着深深的疑虑。


    墟境中的经历、破妄武帝的传承、小麒麟为何突然消失、太子的敌意…太多谜团笼罩在秦无夜身上。


    秦无夜感受到她的目光，微微侧头，对她轻轻摇了摇头，递过一个‘稍安勿躁，日后详谈’的眼神。


    靖司安南是何等聪慧剔透之人，立刻明白他的意思。


    压下心中的好奇与担忧，不再多看，只是默默跟在他身旁。


    回到别苑，安顿好其他受伤弟子后，昌星海、华清扬、柳如絮三位长老将秦无夜和靖司安南单独留了下来。


    “今夜之宴，恐是鸿门宴。”昌星海开门见山，神色凝重，“太子对安南的心思，昭然若揭。而对无夜你，恐怕也因麒麟之事，怀恨在心……”


    “不过无论如何，你二人是我飞云宗弟子，更是此次皇朝战的功臣。”


    “今晚赴宴，你二人切记，紧随我等身后，凡事莫要强出头。若那太子真敢不顾颜面，用强用狠，我等三人拼了这把老骨头，也定会护你们周全！”


    柳如絮忧心忡忡地补充：“我已用灵鸽以最快速度将此地情况传回宗门，禀报宗主。一月后的天命大典，宗主定然会亲至。在这之前，我们需万分小心，步步为营。”


    秦无夜和靖司安南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坚定。


    “长老放心，弟子明白。”秦无夜拱手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不会主动惹事，但也绝不怕事。”


    靖司安南也轻轻颔首：“多谢长老。”


    又嘱咐了几句后，三位长老才让两人回去稍作休息，准备赴宴。


    夕阳西下，天边铺满了绚烂的晚霞。


    瑰丽的色彩渲染整片天空，竟有一道彩虹跨越天际，景色美得令人心醉。


    为这紧张的数日纷争以及肃杀的皇都增添了一抹难得的温柔。


    两人默契地沉默着，一路走到秦无夜居住的院落门口。


    脚步微顿，目光交汇，无需言语，便已明了对方心意——有些话，必须私下说明。


    靖司安南跟着秦无夜，一同踏入了他的卧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