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容妃嘴角上扬，露出一抹笑。


    但她并没有立即开口，而是双手交叠放在额前，随后向皇帝行了个大礼，这才娓娓道来……


    “陛下，其实臣妾一直都觉得，小五很像您年轻的时候，对一切充满热情，毫不畏惧。”


    “其实就算陛下您三令五申，不允许他去往江南，可等郡主和忠国公走后，他真的不会偷偷摸摸地去吗？陛下难道忘了镇国塔的教训？”


    皇帝闻言脸上神情一僵，他确实没考虑到这茬。


    确实，华书言不算是个省心的孩子，他敢偷偷跑去镇国塔，就敢偷偷跑去江南！


    不过此刻只是眉头紧蹙，抿着唇，沉默不语。


    容妃也不着急，而是继续往下说。


    “敢问陛下，从小便教导小五学习武艺，究竟是为了什么？”


    “那还用说，大丈夫自然当身先士卒！他既是皇子，接受百姓供养，或许有朝一日便要反哺百姓，领兵打仗，所以一身武艺是他必须要有的！”


    哼了一声，皇帝微抬目光，语气凝重开口道。


    他让每个皇子习武，皆是为了此事！


    只是有些皇子天资平平，根本没什么大用，但有的皇子……譬如五皇子，一看便知是快练武的！


    那皇帝自然也就着重培养他。


    而容妃要的，便是皇帝的这个回答！


    嘴角上扬，很快便继续开口道：“诚如陛下所说，让小五学习武艺是为了有朝一日保家卫国，可是陛下，咱们把小五保护的实在是太好了，将他困在京城，害怕他遇到危险，可上战场难道就不危险了吗？”


    “他的一身武艺若是不用在实战里，终究只是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陛下让他出去历练，这对他而言反倒是好事，这样他才能够从危险中不断学习进步啊！”


    容妃语重心长地开口，而听闻这番话，皇帝神情微僵，很显然也并没有想到这一茬。


    他满脑子都是不想让心爱的儿子受到危险，却没想到，这是一个磨练他的好机会！


    此刻，皇帝的表情有些松动，但还没有完全改变主意。


    容妃见状，又朝他行了个跪拜大礼。


    再抬头时，两行清泪便顺着脸颊缓缓流下。


    皇帝回过神，便见容妃哭得梨花带雨，顿时心头一惊。


    连忙起身想要将她从地上扶起。


    眉头紧簇，哪怕是责怪的言语，却同样带有怜惜。


    “爱妃，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有什么话不能同朕好好说，非要跪下还哭成这个样子，究竟成何体统？不知晓的，还以为朕如何欺负你了呢！”


    容妃双手攀附住皇帝的胳膊，却对着他摇了摇头。


    抬起目光时，梨花带雨的模样实在是我见犹怜，让皇帝的心都不受控制地狠狠一揪。


    “陛下，您让臣妾把话说清楚！”


    “臣妾来之前去看望过小五，陛下也知道他平日里是个什么模样，总是开朗又充满笑意，陛下每次见到小五，应该也很开心吧？可刚才的他却闷闷不乐，整个人失魂落魄，臣妾从未有见过那样的他，当真心痛极了……”


    “臣妾也找郡主和忠国公谈过，二人也愿意带上小五一同前行，并且会保证他的安全，三人齐心，总比一人单打独斗要强！”


    “恳请陛下让小五前往江南历练，臣妾这个做母亲的都尚且舍得，陛下这个天下共主，就更应该舍得放手让孩子自己去闯啊！”


    她字字恳切，一字一句都狠狠敲打在皇上的心口，让他身体控制不住地轻轻一颤。


    就连眼底，也多了几分深意。


    “爱妃，你确定你真的愿意让小五去江南？在那里，他可能会遇到的危险不止来自于人，更有可能是那些魑魅魍魉，妖魔鬼怪，你真的放心让他前去？”


    为了保险起见，皇帝反倒开口反问容妃，想知道她的答案。


    容妃闻言，眼底闪过一抹担忧，很快却扯动嘴角，露出一抹苦涩的笑。


    对皇帝郑重而又笃定地点了点头。


    “孩子大了，本就应该让他自己去闯，让他出去长长见识，臣妾相信青鸢郡主和忠国公的为人，他们绝不会丢下小五独自一人涉险，所以……臣妾愿意放小五前去历练！”


    这话，便已经能够表明容妃最后的态度。


    皇帝看向她的目光中充满深意，犹豫挣扎许久，最后缓缓叹了口气。


    果然，他还是没有办法抵抗容妃如此坚定决绝的态度！


    一个本来温柔似水的人，突然坚强硬起来，本身就很难让人拒绝。


    即便他是帝王，而容妃只是妃嫔，可就是因为心里有她，所以才会忍不住妥协，想要去替她考虑。


    “罢了，一直以来你都极为善解人意，跟了朕这么多年，却从未求过朕什么，只要朕好，你就好！”


    “朕一直都在想，你会不会一辈子都这么无欲无求，如今是你为数不多开口求朕的时候，且你说的话，也的确让朕动了心思……”


    “也罢，既然小五非要去，你我当父母的也拦不住，那便让他去吧，让他去见识见识也是好的！若是受了伤，他也知晓外面究竟有多残酷，这未必不是好事！”


    听闻皇帝开口答应，容妃当即破涕为笑，看向皇帝的目光中更是充满了感激。


    她嘴角含笑，却又靠近皇帝，在他耳边轻声开口。


    “陛下，臣妾从来都不是无欲无求，而是因为陛下给了臣妾足够的照顾和在意，所以臣妾真的什么都不缺。”


    “有陛下的宠爱，臣妾这一生……便值得了！”


    说完，她低垂目光，露出恰到好处的娇羞。


    哪怕人近中年，可因为保养得当，所以看上去仍旧别有一番韵味。


    皇帝闻言，忍不住龙心大悦，哈哈大笑起来。


    一时间，勤政殿内回荡着二人的欢声笑语……


    外面的公公听闻里面的声音，也忍不住跟着笑。


    毕竟主子开心，他们做奴才的也跟着开心。


    “瞧瞧，还是容妃娘娘有手段，五皇子把陛下气成那副样子，也只有容妃娘娘能把陛下给哄好了！”